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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天清曉時分,慧珠醒來,身體仍是虛弱,帷下t聲響。素心被輕微的動靜驚醒,忙從腳踏上起身,扶着慧珠,勸道:“主子,您的身子還虛,快是躺着的好,若有什麼事,吩咐奴婢就是。”慧珠倒不堅持,就着素心的手,靠在床欄上歇着,慘白着一張臉,淡漠道:“素心,扶我去見夏梅。”素心見慧珠一臉漠然,心下痛惜,轉頭吩咐道:“月荷,你下去備些熱水來,若有其他人來,你提前進屋稟了就行。”月荷會意,知二人有話要說,應了聲,便就退下。

這時屋內已無人,素心一下跪在慧珠的跟前,懇切道:“主子,夏梅已經走了,走了。奴婢知您心裡難過,也知您不相信夏梅會如此心機歹毒,這奴婢心裡又何嘗不是做此想呢?可主子您心裡明白,這府里上上下下只要是長了眼的人心裡也都明白,夏梅就是個替死鬼。主子,這事也只有夏梅認了罪,才能正真的完結。主子,夏梅已經含冤去了,可您還好好的活着啊,您現在最需要的就是養好身體,平安無事的生下小阿哥。這後面的日子還長着呢,主子您得振作起來,保護好您肚子里的小主子,別趁了那些人的意。”

慧珠身心俱疲的閉上眼,是啊,她心裡豈會不明白,昨晚見了胤她就知道了,這件事必須有個人承擔後果,而夏梅就是最好的人選,一個家生子,一個二等奴才。她終是低估了這些人,米加上強烈地花粉刺激,竟能使人小產。慧珠無聲苦笑,能在正院放上半月地花枝盆栽,能讓庫房聽其意,這府里只做四人想,除了胤,其餘三人也就不言而喻。只是夏梅終是可惜了,終是她對不起夏梅的。然,此時的她能怪誰呢?誰也不能,唯有暗自認下,唏噓嘆息一聲便罷。

慧珠忽的睜開眼,雙手輕輕的撫向肚腹,半響才扯開一抹淡笑,道:“素心,有些事不是我等能及的。

我現在就想去送夏梅最後一程,就算在她靈前祭拜一下,也不枉我主僕一場。”素心見慧珠似是看開了,忙不宜的答道:“主子,夏梅的屍首已給了她老子娘,本來夏梅一家都該處置了的,幸在爺寬厚,只是給了他們銀錢,打發了出去。現在夏梅她老子娘該是再打點行裝吧。主子身體還沒恢復,不宜下床,奴婢還是找了夏梅爹娘過來給主子您請安的好。”慧珠嚴肅道:“什麼也不用說了,我要親自送夏梅離開,而不是為了見見她爹娘,安我地心,你去準備吧,我現在就要去。”說完,慧珠便閉口不語。

素心見狀,知慧珠是吃了秤砣鐵了心,改不了的,也只有找月荷叫了高公公,備了一台小轎,抬着慧珠去了外院的司廚院子。

來到司廚院子,素心攙扶着慧珠下了轎,夏梅的老子娘、幼弟早已在一間片屋外侯着,一見慧珠,忙跪地叩首道:“奴才給格格請安。”不待慧珠頷首應了,夏梅地娘直接諂媚道:“格格是來看夏梅那丫頭的吧,高總管已經給奴婢說了,格格仁厚不計較夏梅那死丫頭地過錯......。”說著,就給慧珠連連磕頭,聲稱謝慧珠饒了他們一家三口。

慧珠膩眼看着跪在地上的中年婦人,心下感嘆,該是高德事先給他們提過省的吧,也就沒說什麼,直接命了素心扶她進屋去看夏梅。進了屋裡,只見不甚光亮的屋內,擺着幾樣簡單的傢具,唯有一張像樣的漆木桌上放着夏梅地靈牌,卻不見任何棺材之類的,於是,慧珠問道:“怎地只有靈牌?夏梅的屍身呢?”夏梅地娘躊躇片刻,卻不見回答,還是夏梅的弟弟莽撞道:“大姐昨天就被俺娘送出府了,給了半吊錢也就......。”一語未完,就被夏梅地娘拉扯到身後,止住了話。

慧珠聽後,當下一怒,素心是說了的,可是給了二十兩銀子讓去好好安葬夏梅。想到這,慧珠正欲發火,卻忽的見夏梅靈牌,不知為何竟消了怒氣,按壓住欲發怒氣的素心,走到夏梅靈位前深深的鞠了一躬,方轉身,看着夏梅娘等人,厲聲道:“你們瞞了我什麼,我是知道的,現在我也不予追究。雖說,你們現在被打發出了府去,可也是去雍親王府底下的莊子,以我格格的身份,若想診治三個外莊子的奴才還是辦的到的。”慧珠頓下話,滿意的看着他們臉色變了變,繼續道:“夏梅跟我七年了,這是三百兩銀子,你們去找了她

好好安葬,逢年過節必須燒紙祭拜,若讓我知道你沒做到,隨便找個理由,杖斃了家生奴才也是不錯的。”

夏梅地娘接過素心遞來地碎銀子。還沒高興。卻聽了慧珠這話。嚇得三人忙齊齊跪地說讓慧珠放心。慧珠見事情一妥。只是最後看了眼夏梅地牌位。便扶靠在素心地身上。喘氣離開。

回到院子。慧珠這一番走動下來。着實虧虛身子。不免氣血不足。復又添了下紅。急得素心忙呼着去稟烏喇那拉氏請太醫。這時。慧珠倒是疼地暈了過去。卻是累及一屋子人為她忙裡忙外。索性無甚大礙。止住了下血。又給她灌了湯藥。見有好轉。眾人方才歇下來。

又過幾天。慧珠地情況也穩定了下來。身體雖是虛弱。臉上卻漸有了血色。這日晚間。慧珠喝了葯。又用了半碗白米粥。準備再次躺下。就見胤進了屋來。胤進了裡間。見慧珠已是清醒。打發了素心等人。行至床前。聲音淡淡地問道:“怎麼樣了?”這是慧珠自出事後。頭次見到胤。一時有些懵。半響才回道:“恩。好多了。

”說完。就瞥眼開去。

胤見狀。皺了下眉頭。沉凝片刻道:“你本就胎兒不穩。不該強撐着身子去看那婢女地。若為此傷了腹中地胎兒就得不償失了。”慧珠沒想到胤這幾日不見蹤影。這一來卻說這話。復又想起夏梅。不禁頂話道:“婢妾覺得值得。因為婢妾是個有血有肉有感情地人。對於一個一心為了婢妾。陪伴婢妾七年地人。卻含冤而去。婢妾豈能不去祭拜她。送她最後一程呢。若因此。腹中地孩子就這樣沒了。婢妾也無悔。只能嘆息他與婢妾無緣罷了。”

聽後。胤臉色不由一沉。雙目寒冰地看向慧珠。道:“那婢女地錯失。害地你差點小產。杖斃她本就應該。這話你以後不許再說。”說話。見慧珠臉色一驚。倒也緩和道:“後面你就放心養身子吧。至於那婢女地家人也安排妥當。他們生活會平安富足地。恩。那婢女地也好好地安葬了。你就歇下心思吧。”

慧珠開始本就是一時氣話,又氣惱胤的話里對夏梅的漠視,才會出言不遜。可此時,卻見胤對此不僅究反是安慰,又憶起夏梅的家人本該一起處置了,也被胤給挽救了。想到這,慧珠知是胤做的已夠多了,不由消了氣,冷靜道:“婢妾一時失言,還請爺莫怪,婢妾以後再也不會提起夏梅二字了。”胤見慧珠已恢復往日的淡然,心下微嘆,口內卻是冷聲道:“我本就料定你會去看那婢女的,這次你不拘規矩也就罷了,我希望不要有下一次。你現在好好休養吧,過些時候我會來看你的。”說完,胤就邁步欲與離開。

慧珠無聲苦笑,原來胤真的一切看在眼裡,就連她回去看夏梅,他也知道,甚至還早做了安排,可他明白她執意去看夏梅的心嗎?想着,慧珠不禁呢喃道:“這個府里真心對我的就只有幾人,真心換真心,我在乎她們,她們在我的心裡。”胤聽後,停下腳步,沒有回頭,只是沉聲道:“真心對你?有誰?”慧珠竟然不做思考,直直回道:“我院里的人,還有就是耿姐姐,這次若不是她忙着張羅,也許孩子就真的沒了。”聽後,胤隨意“恩”了一聲,便離開了。

胤那日離開後,又恢復了以往,不再提及慧珠差點小產一事,不過每隔個七八天倒是會來慧珠的院子。如此這般,慧珠這次風波,也就在大家刻意的遺忘下不了了之了,雍親王府也恢復如常。

而慧珠傷身養胎,自是一月有餘天天太醫用藥侯着,每日閉門不出,也是避過了風口浪尖,身體漸漸康復了起來。同時,因為夏梅已逝,慧珠的院子自是人手不夠,烏喇那拉氏撥了兩個伶俐的丫頭進了慧珠的院子。然,不出兩日,卻觸了胤的忌諱,被打發了出去。隨後,胤又命小祿子在外面找了人牙子,買了兩個沒根沒底的,十二三歲大的小丫頭,去慧珠的院子里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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