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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巢湖市市委黨校所在的石橋路上,有一家環境優雅的茶館,由於石橋路並不是巢湖市內最繁華的街道,因此茶館內的顧客並不算多,而在二樓的一個雅間內,有着巢湖市政壇後起之秀稱呼的吳志康,正隨意的坐在那裡,品嘗着茶館內的清茶。

這時,一個年輕人風塵僕僕的敲門進來,正是夏言。

“坐,”吳志康輕輕吐出一個字,然後用餘光觀察着夏言,只見對方大大咧咧的走了進來,坐在自己的左手邊,端起桌上的茶水仰頭一飲而盡。

對此,吳志康細不可聞的皺了皺眉,然後道:“我在這裡等了你一個小時。”

夏言表情很自然的愣了一下,然後現出了他那露出六顆大白牙的憨厚笑容道:“路上堵車。”

聽到夏言的這句話,吳志康當即笑出了聲,然後再次幫夏言斟上一杯茶,夏言也毫不客氣再次飲盡,給人一副鄉下漢子的質樸感。

事實上吳志康這句話是故意說給夏言聽的,因為吳志康約夏言的時間是下班以後,而從廬江到巢湖,車程正好一個多小時。對於這個問題,如果換成一般的小官員的話,他們一定會誠惶誠恐,開始奢求自己的原諒了,不過夏言卻沒有,只是一句簡單的路上堵車,便禍水東移了。

除此之外,夏言那副很自然的憨厚表現,也很輕易的化解了兩人之間官位差距帶來的壓迫感。至少,從夏言進門到喝茶的時候,吳志康一點都感覺不到自己是在會見一個下級的小官,而最讓他心驚的是,他居然對夏言的這種表現感覺不到絲毫的惱怒,彷彿一切的一切,都很自然隨意一樣。

看來......這個和我一樣被稱為“廬江政壇奇才”的夏言,的確有兩把刷子。

吳志康如是想着,然後抬頭看着夏言道:“知道我找你來的目的嗎?”

“不知道。”夏言實話實說。

“你還真誠實,”吳志康說,“知道嗎?如果換成稍有經驗的小官,他們一般都會說他們不敢或者是猜不到我的心思。”

夏言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道:“原來如此,那看來我並沒有什麼經驗咯,呵呵畢竟我進入體制才不過兩個月的時間嘛,應該還沒有過新手保護期吧?”

“新手保護期?”吳志康被夏言逗樂了,“你還真能選詞,連遊戲里的詞都拿出來了。”

對於吳志康的這個做法,夏言只是憨憨的笑着並不答話,靜待着吳志康真正出招,而吳志康在又喝了一杯清茶之後,轉頭對夏言道:“好了,不和你繞彎子了,其實叫你來沒有別的很特別的意思,只是我單純的想看看在廬江繼我之後,另一個創造政壇奇蹟的人,也就是夏言你,僅此而已。”

聽到吳志康這句話,夏言的左手緊緊握住了口袋裡的圍棋棋子,同時暗暗深吸了口氣,然後仍舊波瀾不驚道:“回吳秘書長,我只是做了我應該做的事情罷了,至於什麼政壇奇蹟不奇蹟的,我真的不了解。”

吳志康彷彿沒有聽見夏言這句話一樣,自顧自的接著說道:“還有一件事,我想告訴你,我不希望你繼續在廬江縣待下去,我想把你從廬江縣調出去,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完全服從組織安排。”夏言回答說。

聽到夏言這句幾乎沒有經過思考,並且很正統也很挑不出毛病的回答,吳志康臉上陡然升起了驚訝的表情,隨後吳志康想了想,又說道:“我聽說這段時間你招商引資的工作做得很不錯,所以我有想法提請調你去隔壁的無為縣,升任開發區黨工委書記,主要負責開發區的經濟建設和招商引資的工作,你覺得怎麼樣?”

“完全服從組織安排。”夏言還是那句回答。

吳志康細不可聞的皺了皺眉,然後繼續說道:“你要知道,無為縣的經濟開發區是國家化學工業的重點建設項目,很多大型的煤化工企業都落戶在那裡,所以,可以很明白的告訴你,你肩上的擔子很重。”

“請領導放心,我一定不會辜負組織對我的期望,努力在無為經濟開發區做出一番事業。”夏言說。

隨着夏言這第三次很形式化的回答完畢,吳志康再也忍不住的問道:“我隨意的把你調來調去,你就沒有一點意見?”

夏言笑了笑:“都說官大一級壓死人,吳秘書長您都高了我好幾級了,最近聽說您又兼任了市府辦主任,憑你的職權,我這種一抓一大把的小科級幹部,還不是想往哪裡放,就往哪裡放,我即使有意見又怎樣呢?”

“看來你還是挺明白事理的,”吳志康說道,“那如果我是要把你調往閑來無事的清水衙門,又或者是把你免職呢?”

“我與吳秘書長無冤無仇,吳秘書長沒必要刻意這樣整我吧?”夏言說。

“如果我樂意呢?”吳志康說。

夏言點點頭:“那好吧,我不知道吳秘書長有沒有聽說過這麼一條新聞,那是發生在甘肅某市的一件事,據說是有一個紀委副書記公然將一個縣級幹部開除黨籍公職,給雙開了,然後那縣幹部氣憤不過,就尋着一個機會,把那紀委副書記給殺了。”

吳志康眼中精芒一閃:“你在威脅我?”

夏言搖頭道:“我只是在講一條新聞,覺得咱們市級領導沒有專門的保鏢,有時候做事也挺危險的,感慨一下,僅此而已。”

吳志康哈哈大笑道:“好你個夏言,不過如此,本來我還以為你會隱忍一下的。”

“隱忍?那不過是一些沒有能力的人為自己的苟延殘喘所編撰的華麗借口罷了,”夏言不屑的笑道,“當然,確實有有一些人通過隱忍然後一句發難扼取了豐厚的權力,但我不認為所有的人都有資格東山再起,至少像我這樣沒背景沒後台的農村娃,就如同沒爹沒娘的流浪漢一樣,在體制中,一旦失去了手中的權力,就將不會再有踏上權力舞台的機會,只能最終泯然在一大堆的平凡公務員隊伍中。”

“所以,”夏言說,“我一般從不會把別人逼上絕路,同樣,我也不希望被別人逼上絕路,但是一旦到了魚死網破的時候,相信我,像我這種光腳的,一定會比任何穿鞋的都狠。”

聽完夏言的話,吳志康突然有些啞口無言,張開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直到思考了半晌以後,吳志康才長出一口氣道:“夏言,我現在算是明白了,為什麼你敢和縣委書記作對,你敢雙規領導的秘書,尤其是你在做了這些事情以後還能升官發財扶搖直上,就是因為你敢做任何事,同時又對任何事都小心翼翼,厲害”

“謝謝吳秘書長讚譽。”夏言說。

吳志康擺擺手,然後道:“聽說你和伍嘯林的關係不錯?”

“是。”夏言回答。

“那對於那件關於巢湖市的大事,你有什麼看法,別和我說你還不知道。”吳志康說。

夏言想了想,然後回答道:“從政治上來看,合肥賺了,但從其他的方面考慮,恕我愚鈍,我看不到其中的任何好處。就算是受到了土地桎梏的蕪湖和馬鞍山,也未必在得到了兩縣的土地以後,就能做進一步的經濟騰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