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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漸亮了,出殯的時辰漸近!mén內的近兩百個杠夫,分為三撥!在許府管家許泰的監督下,換上新駕衣、新靴子!一幫吹鼓手們早已在堂外準備妥當,只有兩人照例是用兩個大號吹着“鳴呼,鳴呼”的聲響……

許家的下人拿着眾些個開路王、打道鬼、噴錢獸等紙活,xiǎo心站在院內一旁!

而大mén之外,許府眾多的親朋好友,臂挽黑帶,手持huā圈一臉悲色地候在府外!

隨着杠頭高聲喊道:“本家大爺,請盆子!”,跪在靈柩前打幡的長子許常,將一個帶孔的瓦盆打碎,全體堂內的孝屬高聲舉哀!

跟着杠頭一聲大喝,旁邊一人高手一灑,紙錢粉落,靈柩即被杠夫們抬出靈堂,朝mén外而去……

等靈柩一出大mén則緊跟着一錘大鑼,鎖吶、雲鑼、堂鼓齊奏。跟着先前行去的輓聯、匾額、紙活和眾多執事而去!後面跟着一群和尚、道士,口中默念經文!

靈柩早已換上了六十四人的大杠!許常舉幡,許言捧牌,行在許夫人靈柩前!就這樣一路往杭州西邊的墳地而去……

天色昏暗!烏雲層層壓着,好似大雨隨時要抖落而下!

在杭州城西錢塘mén外,城mén剛開一會,一輛馬車邊顛簸着從城外駛了進來!

一個黃衣丫頭從馬車內探出頭來,仔細看了看周圍,復又鑽回車內。

“xiǎo姐,我們終於進杭州城了!”那丫頭望着邊上一位身着桃紅長裙月貌huā容般的妙齡nv子笑道,“這杭州城好好的北mén不開,卻要咱轉到這西mén來!到這一路奔bō,可把xiǎo姐累壞了吧?”

那少nv淡淡一笑,抬起螓首!蛾眉微展,輕輕嘆了口氣。

“xiǎo姐因何嘆氣啊?”那丫頭卻取笑道,“可是擔心時過一年多,許公子另有新歡了?”

“你這丫頭!”那桃紅少nv眸含秋水,抬起粉拳捶在那丫頭的身上,笑道,“你這張xiǎo嘴,怎地越來越貧,xiǎo心將來嫁不出去!”

那丫頭嘴角一撅,吃吃笑道:“嫁不出去又如何?我便一生陪着xiǎo姐!”

那桃紅少nv微微搖頭,笑了笑!輕輕撩起車裡的窗帘,往外看了看,說道:“這江南的天氣就是多變,昨日還是那般晴好,今日卻這般陰沉!”

說著,便輕輕撫mō着懷中的那架瑤琴,漸漸地,她的思緒便飄遠而去!飄到那個人身上,飄到讓她日夜牽掛,思到深處便暗自滑淚的許言身上……

來的正是虛洛嫦和她的貼身丫鬟悅兒!自從與許言洛陽一別之後,她便杳無音訊,如今終於才匆匆趕來!虛洛嫦回到東海落霞島上後,卻得知屈長老纏綿於病榻久矣,顧不得奔bō的勞累,便在其chuáng榻間細心照料着,屈長老得知虛洛嫦終於找到了那人,原來近在彌離之際的他,竟然奇蹟般開始慢慢恢復起來!但終歸是先前被病魔折磨得太過辛苦,恢復得很慢,這般過了五月之期,屈長老這才能脫離病榻緩步行走。如此虛洛嫦才靜下心來處理飄韻mén內的事務!想着與許言一年之期漸近,可mén內的事務卻因為屈長老卧病後,一直拖沓良多,且甚為繁瑣,而她原本想將飄韻mén聖nv之位傳給師妹的想法,也因為屈長老的執意反對,也只能無奈作罷!待安撫完mén內諸多事宜,在她百般懇求之下,屈長老才同意讓她離島而去!這才帶着悅兒一路匆忙往洛陽趕去……

等她們風塵僕僕趕到洛陽東郊,許言等人離去已半月有餘!空dàngdàng的茅屋內,只留得許言給她的那封信!虛洛嫦淚雨滂沱地看完那封信,便又啟程往楚國而來……

在長江邊上huā了諸多周折,才得以一葉扁舟渡江南下!如今總算是順利來到了杭州城,她們兩個nv子一路奔bō,少不得招引一些狂蜂làng蝶,只是她們主僕二人,俱有一身不弱的武藝傍身,輕薄之徒卻也討不到什麼好處!

虛洛嫦正思量間,卻聽得前面隱隱一陣鑼鼓的喧鬧聲,那器樂鳴奏間悲涼之意甚濃!虛洛嫦正遲疑間,馬車卻是忽然停了下來!虛洛嫦正想發問,卻聽到前面的車夫喚道:“兩位姑娘,前面好似有人家出喪路過這裡,已經不能再行進!我看便送你們到這好了!”

“恩!”虛洛嫦朝悅兒輕輕點了點頭。那悅兒神情似對這車夫極為不滿,sī自扣下一點銀兩,出車而去!那車夫也辯駁不過她,只能無奈收了餘下的銀兩,待悅兒把虛洛嫦攙扶下馬車後,便往迴路而去!

前面的鑼鼓聲漸近,圍觀的人群也越來越多!虛洛嫦淡眉一皺,看到邊上有一間茶樓,便拉着悅兒走上茶樓,挑了個靠窗的位置便坐了下來,想等着這出喪的隊伍一過,看熱鬧的人群散去後,再往城中趕去!

“真是晦氣,這剛進城便碰到出喪的!”悅兒惱道。

“你這丫頭,死者為大,你可莫要胡言luàn語,當心被出喪家屬聽得,把你擄了去,到時我可救不了你!”虛洛嫦掩口取笑道。

悅兒毫不在意,趴出窗外看着漸漸行近的出喪隊伍!

漫天白帷飛舞,遍地紙錢飄落!許言捧着許夫人的牌位,步履踉蹌地行走着,淚水似乎早已流盡,許言神色蒼白地咬牙堅持着!無論如何也要送完母親這最後一程!道路兩邊的百姓對着許言指指點點,卻是他們聽得許常散布的謠言,紛紛對許言出聲謾罵著……

許言卻是毫不理會!只是感覺渾身乏力,頭眩暈着一陣猛過一陣……

“xiǎo姐,這家人連出喪都搞這麼大排場,應該是杭州城內的大戶人家了!”悅兒趴在窗戶上饒有興緻的觀望着,此時行走在隊伍前頭舉着輓聯的一群人已經來到了這茶樓之下!

“咦……好像這戶人家也姓許來着!”悅兒輕呼一聲!

虛洛嫦聽得,無由來的心尖一緊,她本不好湊看這些熱鬧!但聽得悅兒這麼一說,便也盈盈起身,往窗外望去……

出喪的隊伍已過一半,許言蹣跚着正行到這茶樓下,他晃了晃昏沉的腦袋,掙扎着想要讓越來越mí糊的眼睛清明一些……

“xiǎo姐,那不是許公子嗎?”悅兒眼尖,率先發現了捧着牌位的許言,低呼道。

“哪裡呢?”虛洛嫦心口一窒,忙順着悅兒指着的方向望去,卻見正是許言!看他一身麻衣,臉色蒼白,手捧牌位,步履艱難地行走在靈柩之前。虛洛嫦心中一痛,杏目頓時微紅,一年不見他,怎地變得如此憔悴,變得這般讓人心痛,虛洛嫦這般想着,眼中淚水不住盈眶而出……

此時的許言,卻是感覺一陣天旋地轉,雙目一黑,再也支撐不住,仰面倒地而去……

“言哥……!”虛洛嫦一聲悲呼,在樓下眾人驚愕之間,越窗而出,直往許言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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