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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國寺並不是京城最大的寺院,卻是最富盛名的寺院。據說寺院的住持與皇家有些關係,而這寺里接待的也多是達官貴人。

聽了方氏說要去鎮國寺,荀淑芳眼睛亮了亮,陪笑着問道:“在老家的時候,跟四妹妹陪太太去逛過廟會,已經那麼熱鬧,太太當時還抽了個好籤。鎮國寺,可是京城名剎,聽說那裡的菩薩最為靈驗。我早就想去看看,上柱香為太太祈福。”

方氏坐在榻上,並沒說話,稍微挪了挪腿。

旁邊一個小丫頭馬上取了美人拳過來,荀淑芳笑着搶過去,順勢跪在榻前的腳踏上,給方氏捶腿。

方氏依舊沒說話,荀淑芳見方氏並沒表露反感,又接著說:“太太出去這一天,肯定累壞了,我給太太捶捶,也好解乏。......女兒有些想齊家姨媽,姨媽家裡很多姐妹,不知該有多熱鬧......。太太,明天去鎮國寺,就咱們一家子,還是......”

方氏微眯着眼,“和你齊家姨媽約好了,明天一起去的。”

“那太好了,......不知齊家姨媽還記不記得我......”荀淑芳喜上眉梢,眼珠子嘰哩咕嚕地轉,不知在打什麼主意。

方氏止住荀淑芳,讓小丫頭過來捶腿。

“我這不用你們伺候了,都回去吧。......你們姐妹來時做的衣裳,那都是京城時新的式樣,明天都打扮的好一些,別讓人比了下去。”

姐妹幾個答應着走出來,常嬤嬤卻叫住荀卿染。

“太太請姑娘說話。”

荀卿染答應了一聲,轉回方氏屋中。方氏在榻上坐起來,招手讓荀卿染在她身邊坐下,對着荀卿染的臉仔細端詳了一會,滿意地點點頭。

“去把那個盒子拿來。”方氏吩咐常嬤嬤拿了只錦盒過來,打開,裡面是一套純金的頭面。

“你這孩子,打扮的太素淡了些。不知道的,還以為你缺首飾戴。這裡是一套頭面,是我專門挑了花樣別緻的,正適合你年小的人戴。你拿去,明天好好打扮,穿的鮮亮些。”

“太太平時給的首飾就夠戴的了。”荀卿染推辭,方氏的東西不是那麼好拿的。

“給你就拿着,這是我的一片心。況且要出門,你打扮好了,也是荀家的體面。”

方氏這樣說,荀卿染才不再推辭,拿了錦盒回了水畔居。剛進屋,荀淑芳就跟了過來。

“太太留下妹妹都說了什麼?這是太太給的?讓我瞧瞧,唉呦......”荀淑芳也不等人回答,徑自拿起錦盒打開,翻檢着裡面的首飾,嘖嘖讚歎。

“太太給了妹妹這麼多好東西,一定和妹妹說了什麼,妹妹別藏私,和姐姐說說,姐姐也能幫妹妹琢磨琢磨。”

天氣有些熱,荀卿染拿濕帕子擦了臉,就看荀淑芳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地看着她。

“並沒說什麼,只讓明天打扮的鮮亮些,看我首飾少,另外給了這一匣子。”

“就沒再說別的了?”荀淑芳有些不信。

“真的沒有,不信姐姐去問太太身邊的人?”

荀淑芳見追問不出什麼,才出去了。

荀卿染叫桔梗開了後窗,坐在窗邊看外面的一池荷花。

“姑娘,剛才大姑娘把春桃找過去了。春桃和大姑娘走的太近了些。姑娘,您看......”

進京這一路上,大家都在同一條船上,荀淑芳十分活躍,對幾個姐妹的人和東西都表現出極大的熱情。也不知怎麼,就和春桃打的火熱。

“讓寶珠和麥芽盯牢她,別讓她鬧出亂子來。如果只是想另謀高就,就隨她去。”

正說著話,麥芽就從外面進來。

“姑娘,寶珠剛才看見......”麥芽湊到荀卿染耳邊說了一番話,“姑娘看怎麼辦?”

“這還了得?”桔梗也聽見了,又驚又怒。

荀卿染低頭思忖,這些人果然沉不住氣要動手了,那要不要接招那?

“可都看清楚了,沒動別的手腳吧?”

“寶珠鬼精靈,眼睛最尖,不會錯。”

“嗯,那你們就別管了。”

“姑娘,您這是打算......”

“嗯,只好這樣了。”荀卿染點頭道。

晚飯荀卿染只吃了一點,就打發了屋裡伺候的人,坐到窗前做起了針線。門帘動了動,一會,就見春桃端着一個托盤進來。

“廚房送了碗蓮子羹來,姑娘吃了就該歇歇了。”

荀卿染放下手裡的針線,“怎麼是你送過來,紅綃和桔梗那?”

“紅綃姐姐去了太太那邊,桔梗姐姐去針線房給姑娘要絲線去了。”

“她們都很會偷懶。你只管針線上的事,怎麼要你來做這些活計?”荀卿染笑。

“都是伺候姑娘,什麼活計都是一樣的,只要姑娘別嫌婢子笨手笨腳的。”春桃陪笑,見荀卿染無意碰那碗蓮子羹,忙伸手端了蓮子羹,送到荀卿染面前。

“這是廚房剛熬好的,放久了味道就不好了,姑娘還是快點喝了吧。”

“難得你這樣細心。”荀卿染看了春桃兩眼,心中感嘆,確實是個漂亮的丫頭,奈何心術不正。

荀卿染低頭喝蓮子羹,春桃在一邊有點緊張又有點期待,見荀卿染放下碗,碗里還有一多半。

“姑娘再多吃些,這羹甜的很。”

荀卿染很想問難道你嘗過,不過出口的卻是,“是太甜了些。”

春桃見荀卿染不打算再喝,就要收拾。

荀卿染攔住她,“放着吧,剩下的我一會喝。到時候讓桔梗她們收拾,你去歇着吧。”

“姑娘要是喜歡,一會婢子再去廚房要。哪能讓姑娘吃剩下的。”

“又不是別人剩的,還是別去麻煩廚房了,咱們來了這麼多人,她們忙的很。”荀卿染執意不讓春桃收碗。

春桃僵在那,只得陪笑,“婢子,婢子其實,是想借姑娘的光,嘗嘗這羹。”

荀卿染噗哧一笑,“你這丫頭,不早說。一碗蓮子羹,你也弄出這些花樣來。既然這樣,你便在我這裡吃了吧。”

“婢子怎敢在姑娘屋子裡吃喝,還是拿回去慢慢嘗。”

“叫你在這吃,你就在這吃,難道還嫌我這裡不成?”

春桃無奈,拿起碗吃了兩口,就不再吃。可又難卻荀卿染盛情,只得硬着頭皮將剩下的蓮子羹都喝了下去。荀卿染又故意留她說了好一陣子的話,才放她回去。

當天晚上,熄燈睡下不久,荀卿染屋裡的燈就又亮了,反覆幾次,一直燃到天光放亮。

“姑娘這樣,還是請太醫來看看吧。”紅綃半夜被叫過來伺候,就一直沒能回屋。

“不過是小事,忍忍就好。一早要去鎮國寺,太太知道了,肯定不帶我去了。”

“姑娘身體要緊,鎮國寺什麼時候去不行。”

眾人勸解了好一會,蹲了幾次馬桶的荀卿染才不再堅持,紅綃就打着燈籠往前面去了。

大清早,方氏就聽說荀卿染出了事,剛忙帶着人過來。荀卿染掙扎着從床榻上起身,方氏聽着丫環們的彙報,看着荀卿染烏黑的眼圈,沉下了臉。

太醫很快就到了,給荀卿染診了脈,開了方子。

“怎麼說是吃了不幹凈的東西?”方氏問。

“知道姑娘們身子金貴,吩咐廚房格外小心,給姑娘們的飯食都是精心準備的,哪個敢給姑娘吃不幹凈的東西。婢子這就叫廚房的人來訊問。”彩鳳早已聞訊趕來。

荀卿染虛弱地阻攔,“彩鳳姐姐,別錯怪了好人。大嫂子在我們飯食上着實費心,這些天吃着都沒事。”

“你們幾個奴才是怎麼伺候的?”方氏叱問屋裡幾個丫頭。

桔梗在旁叫冤,“姑娘的飯食都是婢子伺候用的,姑娘用剩的飯菜,也都賞了婢子,婢子並沒有事啊。”

“也是,我吃的東西這幾個丫頭也吃了,她們沒事,怎麼就我有事?......哦,我昨晚還喝了蓮子羹。”

“姑娘什麼時候喝的蓮子羹,婢子記得,昨天晚飯並沒有的。”桔梗道。

“是春桃端來的,說是廚房送的。我只吃了小半碗,剩下的春桃說喜歡,我就讓她吃了。”

“春桃?方才那個暈了的丫頭是不是叫春桃,聽婆子說,也是折騰了一晚上,癥狀......比三姑娘還重。方才有婆子來和婢子說,也要一份三姑娘的葯回去給那丫頭吃。”彩鳳道。

方氏臉色陰沉,叫紅綃,“既然半夜就有不妥,怎麼不早和我說。”

紅綃委屈地看荀卿染,荀卿染低頭不語。

“姑娘,姑娘她怕太太不帶她去鎮國寺,因此攔着婢子不讓叫人知道。”紅綃低聲道。

常嬤嬤進來在方氏耳邊低語了兩句,方氏怒容滿面,站起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