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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抵達通城後,徐歡把我們帶到一間酒店。

我們見到了他的師叔,申公老爺子!

他坐在輪椅上,兩隻手就像雞爪子似的佝僂着,嘴裡不時流出清亮的口水。

沒錯,原來徐歡的這位師叔,竟然是個中風的病人。

我們簡單寒暄幾句,我丈夫就切入了正題“我聽徐歡說,白老爺子能救我女兒?”

“正是,老朽就是為此而來!”

“我有一事不明白,小雪怎麼會變成了魈呢?”我問出了心裡的疑惑。

老爺子搖搖頭說,“你女兒,不是魈!”

“啊?”我糊塗了,可徐歡明明說小雪是魈的呀?

“如果她不是魈,那她到底是什麼?”

“那是仙胎,是靈胎!”老爺子眼中精光四射,用力說道:“你們家裡,有人要成仙!”

這話猶如一聲晴天霹靂,滿堂皆驚。

“您是說,我兩個女兒都是要成仙的?”我和滿眼駭然。

老爺子說,“你兩個女兒前世是修道之人,而且道行不低,應該是絕仙養資而長生天胎,她們姐妹倆自幼離散,如果沒有變數,你大女兒30歲得成大道乃是定數,但如今你大女兒被小女兒奪了仙體,此乃換骨之劫,無盡之緣起!”

換骨之劫?

無盡之緣起?

我只覺口舌乾燥。

一旁的徐歡解釋說,“我師叔的意思,你兩個女兒順利降生,便已度過化生之劫,生來便有仙體,但她們這一世想成仙,還會經歷更多的劫難。

因為她們有仙體,就會有很多不好的東西來搶奪她的身體,這便是換骨之劫。

白雪本來也是可以修成大道的,但現在她含恨而絕,化做陰仙,這也是她的換骨劫,她沒有渡過這一劫,便要奪她姐姐的舎,這才產生了你大女兒的換骨劫之劫。

這便是無盡緣起,相互起法!”

其實,不管小雪變成什麼,這都不重要了。

不管她是七煞凶靈,

是魈,

或是陰仙,

這都沒有區別。

因為她最終的目的,是讓我們家破人亡。

我丈夫當下說道,“我不管她是什麼,只要能收了她,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老爺子這時瞪大了眼睛,他盯着我們,一字一頓地說:“你們還不明白嗎?現在不只有鬼想害你們,還有人要害你們!

你現在能安然無恙的坐在這裡,全要仰仗你們家裡那位陰仙消災擋禍!”

老爺子又指着我說:“你以為那場車禍是偶然嗎?

你和你的大女兒本該死在那場車禍中,也是你小女兒替你們擋了這一劫!”

那一刻,我突然想起那天在高速路上做的夢。

我夢見了殘肢斷臂,還夢見了風鈴,要不是因為這個,我也不會上了另外一輛車。

此刻被老爺子一提,

這可不就是小雪替我們母女擋了這一劫嗎?

難道,真的是小雪一直在保護我們?

東升緊張地問,“如果那場車禍是人為製造的……

究竟,是誰想害我?”

“算啦,這些事先放一放吧!”老爺子擺擺手道:“太上人間雲水迢迢,老朽本不再過問陰陽之事,這是我最後一次出山,你們兩個女兒,只有一具仙體,必須收走一個,你們自己選吧!”

“只能活一個嗎……”

我眼前一陣陣發黑,“不行,不行……”

東升勸我說,“阿艷,這還用想嗎?小雪雖然一直在保護我們,但她奪了陽陽的舎,絕非善類,難道你不希望陽陽回來嗎?”

“陽陽回來了,那小雪怎麼辦?”

我拚命搖頭,眼淚直往下掉,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為什麼,總是讓一位母親重複這世上最殘忍的選擇?

最終,在丈夫的強烈要求下,我再一次拋棄了小雪。

很快,由老爺子親自主持的招魂儀式,已經準備就緒。

“命可知,不可改,劫可算,不可避,能不能逢凶化吉,就要看天意了!”

老爺子取來一串佛珠,對負責守魂的我交代說:“一會兒入局後,老朽會強開生死門,借四面佛輪轉之力以達收魂之效,這個時候你會看見幻覺,但只要在心中想着四面佛,這些鬼影就傷害不到你!”

我點頭記下了,然後,他吩咐徐歡開始招魂。

……

這時徐歡拿起火球,如舞獅一般跳躍抖動起來,像是某種祭祀禮。

黃泉路上,他彷彿就是黑暗中的那一束鬼火冥燈。

法陣周圍的僧人在老爺子的帶領下,左手捻動佛珠,右手輕敲木魚,隱約梵唱的聲音似忽從天際傳來,給人一種虛無縹緲的感覺!

彷彿是受到佛經的刺激,我看見陽陽的身軀動了一下。

突然間,一陣陰風從正門吹了進來,一路掀動僧人們的袈裟,吹得香爐灰塵四起。

法陣中陰氣大盛,鬼哭神嚎。

漸漸地,僧人們誦經的聲音越來越大,敲擊鐵缽的聲音越來越頻繁。

我心神動蕩,如同置身於高頻率的次聲波環境下,腦中無數紛繁怪嘯雜音。

就快要喘不過氣的時候,一種莫名的惶恐不安接踵而來。

恍惚之間,只覺得眼前那尊佛像充滿了憤怒,彷彿下一刻就會跳下來,把他們這些人給生吞活吃了似的。

便在此刻,房門和窗子竟然開始劇烈地碰撞。

僧人們誦佛聲已經連成了聲線,驚心動魄的法事依然在繼續。

一時間風雲變幻,無數鬼影在附近徘徊遊走,

那些孤魂對着我鬼哭狼嚎,

或哀求不休,

或兇狠怒忿,林林種種。

這世界上所有罪惡痛苦的表情,彷彿要刺入我腦海一般,無時無刻不在折磨着我的精神。

我閉上眼睛,捂住了耳朵。

……

就在這時,我看見了一幕讓我魂飛魄散的景象。

我腦海中出現了一個賓館,我們家老太太正坐在沙發上看着電視。

“冬冬,不要玩剪刀。”

冬冬並不理會,依然用剪刀剪着毛巾。

咔嚓~

咔嚓~

他把剪下來的布條,一條條地搓成了繩子。

一邊搓,一邊念道:哥倆好啊,五魁首啊,六六六啊……

我悚然一驚,

我終於明白了,小雪那麼恨冬冬的原因。

這根本不是我的兒子。

我們把注意力都放在小雪身上了,卻從來沒有注意過,冬冬也有問題。

他被鬼上了身。

是我那死去的前夫,白山!

他要報復我,

他要報復我們全家,有一個算一個……

然後,我眼睜睜地看他拎着那根繩子,一步一步向老太太走去。

……

不,這一切都是幻覺。

我安慰着自己,千萬不能分神,否則陽陽就回不來了。

突然,有鈴聲急促的響起。

我看到丈夫的手機正如受驚老鼠般吱吱慘叫着。

他接聽了電話,身體晃了晃。

手疾眼快的徐歡忙扶了他一把,“出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