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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光亮的日子,陳峰分不清白天和黑夜。

  漸漸地,他和王詩心裡都湧起一絲不祥的感覺——這裡已經被徹底遺忘了。可他們不明白這是為什麼,幾天前還有救援人員搜索到這裡的微小跡象,可現在地面上安靜得聽不到任何響動——沒有人喊話,沒有挖掘機,沒有搜救犬的狂吠,……

  這太異乎尋常了。

  陳峰無數次讓嗅覺向上延伸,卻什麼也探尋不到,僅僅有一次,他發現一隻倉皇的野狗從地面匆匆跑過,帶着一身腐爛的氣味。

  他曾幾次嘗試向上開出一條通道來,可地震引發地陷,又導致一整塊巨大的水泥板壓在小屋上面,根本不可能直接向上穿透過去。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繞過水泥板,尋找一個鬆散的空隙開一條向上的路,陳峰把最初打通的那條隧道向遠處一點點兒延伸,這個工作已經持續了很多天,再過不了多久,他就可以繞過這整塊水泥板……

  那時,他們就自由了。

  陳峰要帶王詩去大吃一頓海鮮,他摸了摸口袋,工資一分不少都在裡面……嗯,龍蝦就算了,還是去吃蝦爬子吧,那東西,經濟實惠……關鍵是,咋也要讓老爹高興一次,兒子不再讓他操心,也能用自己的能力賺錢了!

  ……

  雖然王詩省吃儉用,每天只吃一包餅乾,只喝二杯水,可食物還是又一次被消耗殆盡。

  周圍已經找不到可吃的食物。

  陳峰完全不記得自己和王詩在地下待了多少天,他問王詩,王詩很肯定地回答他說,“二個月不超過五天,地震的那天是九月三十號,現在應該已經是十二月初了。”

  陳峰很不以為然地說,“這裡又分不出來白天黑夜,你怎麼可能記得這麼清楚,瞎說的吧?”

  王詩撇着小嘴說,“女人自然有女人的辦法,你不用知道。”

  陳峰反駁道,“難道計算日子還分男女,要說女人的事,男人唯一做不到的大概就是生孩子了。”

  王詩不屑地說,“你了解女人嗎?傻瓜!”

  陳峰又想了想,恍然大悟道,“哈哈,我知道了,原來你是用月經來記日子的,這一招可真高啊,不過一定要很規律才可以吧?……”王詩一扭頭,不理陳峰了,陳峰樂了幾聲也自覺無趣,便一頭鑽入了隧道。

  王詩躺了下來,準備繼續用睡眠抵抗飢餓,等她醒來的時候,覺得頭很沉,她的身體滾燙滾燙的,身體裡面卻越來越冰冷。“陳峰?”王詩輕輕叫了一聲,周圍靜悄悄的,沒有任何回聲。

  “陳峰,你快回來……我想見你。”不知什麼時候開始,王詩已淚流滿面。

  陳峰過了很久才回來,依然一無所獲。

  還沒到隧道口,他就已經嗅到王詩的氣息有些不對,一個提示信息猛地跳進他的腦子裡——

  ……

  狀態提示:生命值很低,出現衰竭體症,亟需補充食物,如果生命值持續下降,將會死亡!

  陳峰皺了皺眉,周圍凡是嗅覺能夠達到的地方他都已經搜尋過了,即使還剩有一些食物,也已經完全腐爛變質——救援遙遙無期,王詩的身體已經極度虛弱,若再沒有其他的辦法她將活不了多久,如果讓自己一個人在這永夜裡掙扎,他寧可死掉。

  陳峰咬了咬牙,實在不行,就用最後一個辦法!

  他在心裡下了一個惡狠狠的決定。

  王詩聽到陳峰迴來了,眼神立刻變得溫柔起來,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對這個大毒物越來越是依賴。她已經十九歲了,還沒有真正交過男朋友,連吳艷都有過兩次分手的經歷,可自己還一次也沒體會過。她覺得這輩子活得很虧,簡直就是虧大了!

  王詩望着陳峰走來的方向忽然笑了,笑得極是嫵媚。

  她覺得渾身滾燙,心也滾燙起來!

  陳峰把所有柔軟的東西都堆在王詩周圍,把她嚴嚴實實地包裹了起來,他希望至少能夠讓她感覺溫暖一點兒。十二月的嚴寒雖然還沒有深入地下,但陰濕的環境已經給王詩的身體造成了很大損害。

  把王詩安頓好後,陳峰又重新鑽進了隧道,他決定冒險再向裡面深入一下,回來時他手腳上又多了兩道新傷,可陳峰興奮地對王詩說,“小妖,今天給你找到野味兒了,你等一下,我幫你處理一下。”

  王詩用微弱的聲音說,“老毒物,你別騙我了,我知道自己快不行了。你還記得我最開始說過的話嗎,在我死之前,你把我吃掉吧。”

  陳峰用堅定的語氣對王詩說,“我只記得我說過,只要有我在,你就不會死。”

  說完,王詩聽到陳峰在黑暗中用石塊磨擊的聲音,她很好奇他在做什麼。其實從那一天她在陳峰的床上睜開眼睛,看到一個面目猙獰的怪物趴在自己身上開始,她就對他的一切都充滿了好奇。

  王詩無數次問自己為什麼沒有逃走,後來她吃驚地發現,真相竟然是周圍的生命都太過平淡,她需要另一種生活,與現在完全與眾不同的一種生活。

  陳峰給了她這種生活,即便短暫。

  可生命的多少並不是由時間的長短來決定的,而是要看你在這裡獲得過多少樂趣,悲苦的一百年,遠不如快樂的一年所賦予的生命更美妙。

  唉!自己還沒有見到老毒物變成喪屍的樣子,其實他長得挺討人喜歡,圓圓的大眼睛,圓圓的臉龐,可就是他變醜了自己還是會喜歡他,可到底喜歡他什麼呢?

  ……嘻嘻,原來就是喜歡!

  這時陳峰走了過來,他把一個杯子端到王詩的嘴邊,溫柔地說,“小妖,吃東西了,吃飽了就不會生病了。”

  從杯子里散發出一股很濃烈的血腥味,王詩壯着膽子問,“老毒物,這是老鼠肉嗎?聞起來好腥呀。”陳峰嘲笑她說,“小妖,怎麼,不敢吃嗎?”王詩接過杯子大口把裡面的東西吃了下去,她可不想讓這老毒物小瞧自己,不過是去了內髒的老鼠,被陳峰搗成了肉泥。

  貓都敢吃的東西,自己為什麼不敢!

  接連幾天,陳峰都拿這老鼠泥來喂王詩,他說這是最新式的意式比薩,不過廚師手藝有點差,如果現在有火來烘烤一下的話,那味道便美極了。王詩說這味道不像比薩,而象美式炸牛排,不過火候確實差了些,炸得有點兒生。

  生命有時候就是這麼恣肆,越是在荒蕪的地方綻放得越是璀璨。

  王詩的身體居然一天比一天強壯起來,而且病也很快就好了,當她對陳峰大聲說這是他們在一起的第六十九天時,她幾乎能做幾個高難度的瑜伽動作了。

  還好,這地下居然有吃不盡的老鼠。

  王詩又一次感覺到了希望。

  可不知為什麼,她覺得陳峰越來越疏遠自己,甚至不讓自己再靠在他的身邊聽他講笑話。

  她不明白這是為了什麼。

  陳峰平時睡眠很少,有一天他挖了一整天隧道,回來之後有些筋疲力盡,躺在地上很快就睡著了。

  王詩聽到陳峰輕輕地打起酣來,便拉了一條被子,想要給他蓋一下。她摸到了他的手,好粗糙,記得原來是又白又胖的,她心疼地撫摸着陳峰粗壯的胳膊,卻發現上面多了一些坑坑窪窪的傷疤,當她摸到他的胸膛時,她被嚇住了……

  她摸到了一些熱乎乎的液體,在陳峰原本平坦的胸膛上,憑空被挖掉了一塊肉,傷口還未結痂,血水在一絲絲向外滲出……

  陳峰被傷口的觸痛驚醒了,他猛地坐了起來。

  王詩抽泣着問,“老毒物,這些天我吃的並不是老鼠肉,這裡並沒有捉不盡的老鼠,對嗎?”

  陳峰故意大聲笑首說,“小妖,那該死的老鼠肉我都吃不下去,還是我的肉要嫩一些,不是嗎?”

  王詩猛地撲到了陳峰懷裡,不顧一切地親吻着他胸口的傷痕。

  陳峰覺得自己的心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