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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這一耽擱,到傍晚的時候隊伍離海灣碼頭還有一大段距離,竇槐臨時決定大家找個地方休息一夜,第二天再繼續完成任務。

  鋼筋水泥的世界坍塌了還是鋼筋水泥的世界,只是換了形狀,城市就成了垃圾場。他們在這垃圾場中跋涉着,最終決定把一座看起來還完好的變電站暫作藏身之地。

  竇槐剛才特意讓皮球用袋子裝了一些中級戰屍的內臟,現在他讓隊員重新把屍血塗抹一些在皮甲上,這可以防止低等級的喪屍近身,也為大家省些麻煩。接下來皮球把剩下的內臟全部撒在變電站四周,來增加喪屍氣味的範圍,這就跟野獸劃領地一樣,告訴你這塊是我的,如果惹不起,就別進來。

  所以敢闖進來的,一定更加兇猛,大家做好了惡鬥的準備。

  睡覺時需要輪流站崗。小五還小,宋寶兒是女人,陳建武兄弟剛死了,李長山屬於醫療備用,所以最後決定前半夜由竇槐和皮球放哨,後半夜是陳峰和冷三。

  疲累了一天,除了哨兵其餘的人很快就都睡著了。

  換崗的時候,竇槐叮囑陳峰,如果有突發事件不要大聲喊,只要踹他一腳就行了,剩下的事由他來做,陳峰點頭表示明白。竇槐挨着牆角睡下了,陳峰覺得好笑,這個粗壯漢子,呼吸居然這麼纖細。

  夜已沉醉。

  透過半掩的窗戶,可以看到外面天空中一輪明月在雲隙里穿行,不管地面上發生着怎樣翻覆的變化,在茫茫宇宙之間這藍色星球不過一粒細小的塵埃。而人類,不過塵埃下之塵埃。

  時空這巨大的眼眸,把人生蒙蔽了。

  冷三抱着那支微沖坐在一個角落裡,盯着外面黑漆漆的夜不知在想着什麼,陳峰以同樣的姿勢坐在另一個角落裡,只是他們背對着背,向著不同的方向。陳峰迎着月光,冷三向著暗夜。

  陳峰把目光從外面收了回來,重新凝視着手中那枚黑鐵寄魂,他仍在猶疑不定。

  周圍數只初級腐屍遊盪着,卻根本不敢靠近這裡。

  那枚黑鐵寄魂在陳峰手裡泛着冷光,這時一縷月光灑落在他身上,不知為什麼,陳峰又想起了老爹,他該在千里之外安靜地睡着吧。他摸了摸口袋,自己的薪水牢牢地縫在內衣口袋裡,這還是王詩親手縫上的。

  老爹一輩子不容易,不知道現在會不會為自己着急,如果能活着離開這裡,一定先找個地方給他打個電話。這次一定多陪老爹聊聊天,他要聊多久,自己就陪他聊多久。

  還有王詩。

  不知道她是不是在想着自己,象自己一樣。自己一定要保護她,一定……

  陳峰把那枚黑鐵寄魂輕輕放進口裡,一縷苦澀的汁液順着嗓子流了下去,他覺得全身的血液沸騰了起來,如萬蟻噬骨,順着血液向四肢百骸涌去。他不得不這樣做,他已經嗅到了三隻中級戰屍出現在不遠處,它們正在向這裡窺視,如果這幾隻兇殘的喪屍同時發動攻擊,憑突擊隊現在的實力,根本不堪一擊。

  冷三面無表情,隱在黑夜裡,沒人能夠注意到他的鼻翼在輕輕翕動着。

  蹲伏在遠處的那三隻中級喪屍的狀態漸漸變得狂暴起來,他們嗅到了人類血肉的氣息。可它們並沒有向變電站發起進攻,反而明顯變得極度慌亂不安,空氣中飄來一縷極恐怖的氣息。

  出於一種極度的恐懼,十公里以內的所有喪屍開始向外奔逃。

  一隻高級戰屍剛剛踏入這個區域,同樣掉頭瘋狂逃走。

  有兩隻凶暴的邢天喪屍獸矮着身子向外面爬去,他們沒有頭,巨大的雙肩晃着,在黑夜裡極詭異。

  那三隻中級戰屍早已逃得無影無蹤,這一切都在暗示着,一定有什麼駭人的魔王就要降臨此地。

  陳峰卻覺得很奇怪,他一點也想不明白為什麼附近的喪屍突然開始集體向外逃走,他嗅不到任何特別的信息。那枚黑鐵寄魂被身體吸收之後,陳峰覺得自已的整個肌肉收緊了一層,那裡同時蘊積了比原來強大得多的爆發力。他的嗅覺也變得更加敏銳,周圍五百米之內的各種氣息混雜着,傳遞給他的信息卻十分有條理,這絲絲條理反饋在大腦中,便是一副清晰的畫面。

  也許這的確不可思議,但陳峰已經習慣了嗅覺的強大功能,甚至覺得這遠比視覺和聽覺更有力量。感官的力量,帶給一個人的不僅是愉悅,同時也是認知這世界的某種介質。

  雖然還沒有嘗試,但陳峰相信自己現在的實力完全可以挑戰一隻中級戰屍,或許二隻。

  至少,現在可以不用太擔心剛才那三隻中級戰屍轉回頭來發起攻擊了。

  變電站西南角是一個廢棄的水塔,水塔高約數十米,在地震發生之前它就已經岌岌可危。可現在它依然立在那裡,好象隨時都要倒掉,卻一直都挺立在那裡。

  在水塔上頂上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了一個模糊的身影,很瘦,瘦得如同耶穌。

  一襲黑色斗篷罩在他的身上,如同用骨架支起來一般,他的身體似乎無聲無息,卻又發出無比磅礴的氣勢。周圍那些還沒來得及逃掉的喪屍,都已經全部蟄伏起來,它們一動也不敢動,即使沒有思維,肉體本能的恐懼也足以讓它們不敢向這裡仰望一下。

  朦朧的月光照在那身影的臉上。

  它的臉上猶如覆蓋著一層薄薄的腸衣,給人一種極糾纏的感覺,好象隱約可以看清,卻又根本分辨不出來它的本來面目。陳峰的嗅覺從這裡飄過,除了空氣了卻什麼也沒有發覺,那身影向變電站的方向望了望,又稍停留了片刻,瞬間消失在空氣里

  ……

  大家不是被陳峰和冷三喚醒的,而是被宋寶兒夢裡的一聲慘叫驚醒的。

  宋寶兒揉了揉眼睛,頗為不好意思地對大家說,“我做了個惡夢,遇到喪屍了,那喪屍居然要,要強暴我……”最後幾個字她說得很輕,除了靠她最近的冷三,別人都沒聽清楚。

  這一夜平安無事,這讓陳峰覺得很是詫異。

  也許預感只是預感,在沒變成現實之前,它什麼也不是。

  大家把隨身帶的罐頭分着吃了一些,整理好武器,便重新上路了。

  一路上十分順利,雖然偶爾會遇到幾隻腐屍戰屍,但並沒有再發生什麼戰鬥。當太陽斜掛在東南方時,他們到達了海灣碼頭,竇槐的手錶指針定格在上午十點整。

  這是一個小碼頭,泊位本就不多,原來有二三十隻船停靠在這裡,可一場海嘯過後蕩然無存。小五子沿着海岸跑了一圈,最後向東北方指了指說,“那裡有個小岬角,我們去看看,也許能發現保存下來的船也說不定。”

  整個突擊隊里雖然他最小,但只有他對這裡最熟悉,所以眾人老老實實地跟在他後面向岬角走過去。竇槐緊挨着小五子,生怕突然從哪來鑽出一隻喪屍會傷害到他。

  小五子現在可是所有這些人的希望。

  走了不到半個小時,隊伍來到一處懸崖。

  從這裡向下望去,一個天然的小港灣展現在大家面前。港灣裡面橫七豎八地停着十幾隻被海水衝進來的船隻,不過大多殘破不堪,也不知道是不是還能繼續用。

  更糟糕的是,這小港灣雖然波平浪靜,卻根本沒有下去的路。眾人正在商議弄條繩索攀援下去,只見小五子把身上喪屍皮甲和衣服一件件脫了下來,從懸崖上縱身一跳,如一隻雨燕穿雨飛行,“嗖”地一下子鑽進了大海里。

  過了一會兒,水花一泛,小五子露出頭了。

  從小生活在海邊,每天待在水裡的時間幾乎比在陸地上的時間還要多,除了不能用腮呼吸,小五子幾乎可以象一條梭子魚一樣在水裡自由自在。

  他挨個跳上港灣里的幾隻渡輪,最後選了一艘狀態最好的銀白色渡輪鑽進了駕駛艙。

  懸崖上的幾個人探頭看着,都在心裡努力相信小五子能把它開出來。

  又過了約一刻鐘,一陣馬達的轟鳴突然從下面傳了上來,那隻銀白色渡輪開始緩緩移動。繞過幾艘船隻的殘骸,渡輪緩慢地開出了港灣。

  竇槐馬上帶着隊伍跟着渡輪的方向跑去,半個小時以後,他們從海灣碼頭一個尚完整的泊位登上了渡船。

  小五子從駕駛艙里鑽了出來,臉上並沒有任何喜色。

  一邊穿衣服,小五子一邊沮喪地對竇槐說,“這艘渡輪被激烈撞擊過,雖然船體沒有大問題,但內部的一些設備被撞壞了。如果想讓它可以正常行駛的話,一定要找個會修船的工人,否則這仍是一艘廢船。”

  大夥心裡剛升起的希望又被毀掉了,竇槐衝著老天大聲吼了一聲,“你他·媽·的能給我掉下個修理工出來嗎?”

  話音剛落,就聽岸邊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孩子,你是在叫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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