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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生宮內......

顏紫綃和廉錦楓一同躺着。

雖然困得要死,兩個人卻都無法睡着。

明明已在這長生宮內住了兩個月,在這之前,她們也從未感到害怕。

然而現在,她們只覺得這長生宮空蕩蕩的,彷彿隨時都會有孤魂野鬼冒出來一般。

顏紫綃枉為劍俠,竟比廉錦楓還要怕鬼,昨晚被突然出現的老人那樣子一嚇,幾乎就要嚇出病來,回到這裡後,兩個少女竟再也不敢分開,連睡都要睡在一起。

廉錦楓低聲道:“為何唐公子他、他......”

就算她不問,顏紫綃也早已在心裡嘀咕......為什麼唐小峰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廉錦楓的聲音顫顫的:“難道,難道他被、被......”

顏紫綃一聲驚叫:“不要亂說。”

廉錦楓趕緊捂着嘴兒。

顏紫綃咬了咬嘴唇:“死小峰那麼聰明,就算他被祖師爺找上了,可、可活着的祖師爺他都不怕,死、死了的祖師爺他就更、更不怕了......”

廉錦楓的聲音幾不可聞:“你叫我不要說,可、可你自己又說。”

顏紫綃嘴上雖然說唐小峰不會有事,心裡卻實在是放心不下。

他要沒有出事,又怎麼會到現在也不回來?再說了,他被化作厲鬼的祖師爺找上,也實在是正常得很,畢竟害死祖師爺的是唐小峰,而不是她們......

“你說,”顏紫綃開始胡思亂想,“祖師爺會不會、會不會跑到這裡面來?”

這個問題廉錦楓其實早就想過,只是一直不敢提,現在被顏紫綃這麼一問,她更是臉色蒼白。

“我有個法子,”她的心思終究要靈活一些,“那一邊的元室里,不是住過一位茅山派的道長么?他、他那裡必定藏有驅鬼辟邪的咒符,就算沒有,那裡放有丹砂和筆墨,還有教人齋醮畫符的書卷,我們按上面所教畫上一些,貼在各處,也、也就不用怕了。”

顏紫綃心想這果然是個好主意,再說了,反正也無法睡着,有點事做,總比在這兒干害怕好些。

二女起身向外走去,長生宮內雖然鑲着不少夜明珠,燃着許多千年不滅的龍鬚燭,但有些地方還是昏昏暗暗的,看着讓人害怕。

更讓人毛骨悚然的是,她們總覺得有什麼東西在自己後頭跟着一般,時不時的要回過頭來看一看。

兩人就這樣戰戰兢兢地走了一段,忽地,顏紫綃將廉錦楓大力拉住。

廉錦楓只覺心兒都要從嗓子里跳出來:“什、什麼事?”

“那裡,那裡......”顏紫綃指着旁邊的那間元室。

元室里,竟然坐着一個人。

廉錦楓身子一下子就變得僵直起來,就好像身上爬滿了毛毛蟲一般。及至看清坐在那裡的是一個身無寸縷的美麗女子,她才突然醒悟過來:“顏姐姐,那是采女......”

原來她們只是恰巧從采女所居的元室前經過。

采女的屍體一直都在那裡,她們也不是第一次看到,只不過是現在太過害怕,才會嚇了一大跳。

二女對望一眼,心裡都為自己的瞎緊張感到好笑。

這樣鬧了一下,她們反而覺得周圍的陰森被驅散了許多。

就在這時,兩人心裡卻又同時生出不對勁的感覺,她們睜大眼睛,一同往采女看去。

然後,她們很快意識到不對勁的地方在那裡。

以前,采女都是側着身子斜倚在玉床上。然而現在,她卻是一腳勾在床上,一腳放在床沿,似笑非笑地坐在那裡,一雙眼睛凝視着她們,還突然眨了一下。

二女尖叫一聲,手牽着手就往前頭奔去,連頭也不敢再回......

****

唐小峰扎入海中,用劍遁往海底潛去,悄悄綴在那五隻夜叉和它們所抬的轎子後頭。

夜叉薩里達只以為沒有辟水符或是符水丹,船上那些人不可能追得上來,因此也沒有多加察探,卻沒有想到唐小峰雖然不是魚,卻從廉錦楓那學來了內息閉氣之術,就算不能像廉錦楓那樣在海底潛上一天一夜,但含一口氣後,潛上好幾個時辰,卻是沒有問題。

過了許久,他看到前方隱隱有光亮傳來,於是憑着劍遁飛快,一下子就繞到前方。

他看到成堆五顏六色的珊瑚樹,珊瑚樹後,是一個巨大的海底宮殿,許多蝦兵蟹將在宮殿周圍遊動。

這些蝦兵蟹將守衛得太過嚴密,讓他根本無法找到進去的空隙。

於是他躲在一棵珊瑚樹後,等那幾名夜叉抬着轎子過來。

他取出一支飛劍,飛劍飛到另一側繞了繞,一棵珊瑚樹突然倒了下去,將那幾個夜叉嚇了一跳,而他卻趁着這個機會,悄無聲息地掠到轎子底下。

不管是薩里達還是另外四名夜叉,都沒能發現什麼,於是繼續將轎子往白蛟宮抬去。

來到宮前,薩里達與一名蟹將交接完畢,那名蟹將指揮一夥蝦兵抬起轎子,進入宮中。

駱紅蕖坐在轎中,揭起窗帘,見這白蛟宮與海底其它地方不同,乃是以白玉制頂,冰晶作牆,宮內也沒有海水,而是充斥着某種神秘的水氣。

她還看到許多鮫族少女,她們或是捧珠,或是捧盤,面無笑容,來去匆匆。

轎子在一片奇怪的花朵間停了下來,有人朗聲道:“白蛟宮敖歷成,見過駱小姐。”

有人掀起轎簾,駱紅蕖走了出去,看見面前站着一個俊朗青年。她在心中忖道:“以前聽說龍族就算化作人形,額上也會長角,就跟變成人形的狐妖總是無法藏住尾巴一樣。但這人明明是龍族,現在以人形示我,額上卻沒有角,看來傳說終究只是傳說,與事實並不相符。”

敖歷成微笑道:“此處雖是海底,宮中聚集的卻是從歸墟引來的無根之水,就算不用辟水符亦可從容來去,自由呼吸,小姐何不將辟水符取下?”

一名鮫族少女捧着玉盤遊了過來,駱紅蕖摘下腰間紙符,扔在盤上。

她自然知道敖歷成是怕她跑了......沒有辟水符雖然能夠在這白蛟宮裡自由呼吸,但一旦離開這裡,就算她水性再好,也無法游到海面,只會被海水淹死。

敖歷成躬身道:“家父正在前方殿內等待小姐,小姐請往前行。”

駱紅蕖往前行去,卻又像是感應到什麼,忽地回過頭來,往敖歷成看了一眼。敖歷成笑容不減:“小姐請!”

駱紅蕖清淡淡的點了點頭,彷彿什麼也沒有注意到般,繼續往前行去。在她身後,敖歷成注視少女背影的眼睛裡,閃過一絲滿是怨毒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