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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太后抬眼望去,卻都同時一愣,我們只道是張德海回來了,誰想到進來的卻是一臉慍色的順治!

順治瞟了我一眼,眉頭微皺道:“你怎麼會在這?”

“我......”我該說什麼?說我在這等着張德海將烏雲珠殺死?順治的臉色怎麼這麼壞?他知道了什麼嗎?不!我立刻否定了這個想法,這只是太后臨時起意,順治怎麼可能會知道。

“是哀家找皇后來商量些事情。”太后平靜的嗓音聽不出一絲異常。

“哦?”順治冷笑着坐下,“不知皇額娘找皇后商量什麼事?”順治說完掃了我一眼,眼中閃過一絲陰罹。

他......他一定是知道了!我有些慌亂地躲着他的目光,眼光無助地投向太后,太后輕笑道:“前幾日太妃入宮,對哀家說襄親王臨終前再三囑咐,要給董鄂家的女兒再指一戶好人家,現在襄親王守喪期已過,太妃覺得應該替襄親王還了心愿,就進宮求哀家替董鄂氏再指一戶人家,我已經應了太妃,所以今日便找皇后來商量商量。”

“是嗎?”順治冷哼了一聲:“那倒真有勞皇額娘費心了,不知皇額娘想將董鄂氏指給誰?”

太后抿了口茶水道:“哀家覺得平西王吳三桂之子吳應熊是個好人選。”太后又吹了吹茶水,輕聲喚道:“蘇茉兒。”

蘇茉兒閃身進來,太后指着茶道:“換碗新的來。”

蘇茉兒躬身而去,轉眼間便捧了一碗新茶,在給太后換茶之時,我看到蘇茉兒的眉頭皺了一下,臉上的表情隨即便恢復正常,快到讓我懷疑是不是自己眼花了。蘇茉兒退下後,我看到太后的臉色也不似剛才那般自然,太后道:“那平西王是為了大清立下了汗馬功勞的,吳應熊也貴為世子,雖比不得襄親王尊貴,但那董鄂氏也只是一個內大臣之女,也不算是辱沒了她,如果皇上同意,哀家便收了董鄂氏做義女,到時以公主之禮將她嫁出去。”

“皇額娘想的果然周全,”順治臉上閃過一絲譏諷,朝着我冷聲道:“皇后也是這麼想的么?”

我被順治似乎洞悉一切的目光盯得有些驚惶失措,在他的逼視下勉強點了下頭,順治突然笑了,只是笑得不太好看:“吳應熊?也算是一代青年才俊。”

太后微笑道:“如果皇上也覺得不錯,那哀家就下旨召平西王父子進京賜婚了。”

“下旨?”順治盯着太后,面色微微扭曲地笑道:“皇額娘是想召平西王父子進京替烏雲珠收屍嗎?”

順治此話一出,我的臉登時沒有一點血色,他怎麼會知道?

太后頓了一下,微訝道:“皇上所言何意?”

順治“啪”的拍案而起,怒喝道:“皇額娘還要跟朕演戲嗎?如果不是朕恰巧去了鄂碩府,恐怕張德海早就回來複命了吧。”

太后臉色變了變,緩聲道:“張德海?關他什麼事?”

順治冷笑道:“不如兒子讓追星進來,給皇額娘詳細地說一下他與張德海交手的經過?追星與張德海也算是舊識,兒子相信他是不會認錯人的。”

太的的臉色變得難看了一些,順治嘲諷地道:“以後烏雲珠的婚事就不勞皇額娘操心了,朕已經下旨,讓她過幾天便入宮選秀。”

太后皺着眉道:“入宮?她是你的弟婦,讓她入宮選秀,豈不讓人笑話!”

順治冷笑道:“別說她與博果爾尚未成親,就算她已經是襄親王的福晉,朕也要將她接入宮中,弟婦?哼!”他眯着眼看着太后:“想當初皇額娘與多爾滾,又是什麼關係!”

太后的臉色一瞬間變得慘白,身子顯得有些搖搖欲墜,我連忙上前扶住太后,這個順治,他不嫌太過分了嗎?

順治又轉過頭看着我,眼睛中冷得沒有一絲溫度:“朕聽說皇后一大早便來求見皇額娘,不知所為何事?”

我看着他冰冷之中帶着一絲痛恨的表情,不禁有些愣住,他以為是我求太后痛下殺手嗎?在他心中,我就是那樣的人嗎?

我的心中不禁微微有些涼意,看着他的眼睛慢慢地道:“所為何事?皇上不是已經知道了嗎?”

順治的臉色有些發白,似是一下子不能接受,他聲音微顫地道:“果然是你!”

我痛心地聽着他用的字眼,恐怕在他心中,早已認定是我出的主意了吧。確實,在任何人看來,太后都沒有殺烏雲珠的動機。我天沒亮就跑到慈寧宮來,太后隨後就派了張德海去鄂碩府,要是我,我也會懷疑。只是我想不到,他第一個懷疑的,就是我!

太后的臉色更加蒼白,急道:“皇后只是......”

“皇額娘,”我嘴裡叫着太后,眼睛卻盯着順治,緩緩說道:“皇上心中早已認定的事,又何必過多解釋。皇額娘也不必替兒臣辯解了。”順治打心底就認為是我,就算我解釋,也只會被他視為是推脫之辭,讓他瞧不起。

順治怒不可遏地指着我,說不出一句話,半天,才咬牙切齒地道:“好!好!朕以為你只是個妒婦,沒想到,你還是個毒婦!烏雲珠那麼溫順賢良,你怎忍心下此毒手!”

我的心中一片冰涼,聽聽!烏雲珠是溫順賢良,而我就“果然”是毒婦,慢着,他先前是怎麼說的?他說張德海失手是因為他“恰巧”去了鄂碩府,我心中冷笑,好個“恰巧”,昨日還對我柔情蜜意,今日一早便等不及的跑到鄂碩府去,我的心已然沉到谷底,面露諷色地道:“皇上還真是關愛臣子呢,一夜不眠不休還有精神趕到鄂碩府‘英雄救美’。”

順治的臉登時變成黑色,怒道:“這根本不是事情的重點。”

我昂着頭看着他,學他的樣子微眯着眼道:“臣妾聽到的,這就是重點,請問皇上為何會突然出現在鄂碩府上?是皇上有未卜先知之能,還是皇上等不及選秀大典便跑去與那溫順賢良的烏雲珠幽會?”虧得我傻獃獃的等了他一上午,可誰知人家根本想都沒想到我,下了朝便迫不及待的跑到烏雲珠身邊去。我被氣昏了頭,變得有些口不擇言。

順治氣得渾身發抖,勃然大怒道:“朕還輪不到你來教訓!你這個妒婦,居然到現在還死不悔改?”

我冷笑道:“我是妒婦,你不是第一天知道。”他以前只會笑着說我是“小醋罈子”,沒想到今日便成了“死不悔改”的“妒婦”!

順治氣道:“到底為什麼?就為了那個江湖術士的一番胡言亂語嗎?為了一些不着邊際的話,你就可以去害一個無辜的人?”

我深吸了口氣,沒有說話,雖然我的初衷不是這樣,但事情發展至此也全是因為我早上與太后說的話,或許我是真的錯了,妄想改變歷史,這就是代價!

順治見我不說話,更是肯定了自已的想法,他痛心疾首地道:“如果今日朕再晚去一會,見到的只會是烏雲珠的屍首!”說著他的聲音居然微微發顫,他是在害怕失去烏雲珠嗎?我的心,痛得幾乎麻痹。

順治的雙眼似要噴出火來,衝著我吼道:“你先前的可愛善良,都是裝出來的嗎?都是騙朕的嗎?朕先前真是瞎了眼,居然會喜歡上你這種心如蛇蠍的毒婦。”說到最後,他的眼圈居然微微發紅,我聽着他的話,心中已經痛得失去知覺,真是諷刺,我曾經多麼希望他對我說他喜歡我,現在他終於說了,卻是在指責我“心如蛇蠍”。

我心中的酸澀感漸漸湧上我的鼻子,我的眼淚已經在眼眶中打轉,太后動了動唇,想要說話,卻被我一把按住,我對她搖了搖頭,事到如今,再多的解釋也改變不了順治的想法。

順治見到我的樣子,更加生氣,他用力地扣住我的下巴,氣急敗壞地吼道:“你為什麼是這樣的人?你為什麼不解釋?你說啊,說你錯了!說你只是一時糊塗!”

他想讓我認錯,卻從未試着相信這根本不是我的主意。我努力控制着不讓眼淚流下來,輕聲道:“錯都錯了,又何必砌詞狡辯。”我是錯了,錯得離譜,我竟然想憑一已之力更改歷史,現在好了,順治對我的好感將在現在煙消雲散,烏雲珠會順利的入宮,歷史的*正在朝他既定的軌道慢慢駛去。

順治輕輕閉上了眼睛,聲音疲倦至極:“朕已經答應過你,你永遠會是朕的皇后,這還不夠嗎?”

我看着順治痛苦的臉龐,他說他喜歡我,但是他喜歡的人遠不止我一個,皇帝的心裡大到可以裝下那麼多人嗎?皇后,這是他給我的承諾,本來我可以守着這個承諾陪他渡過他短暫的一生,但是我這個不知足的女人,卻想要得更多,我想要他的一輩子,我想要成為他的天下無雙。

“皇后嗎?誰稀罕!”我的眼淚終於滑下:“你是皇上,擁有天下,可偏偏我要的東西,你永遠都給不起!”我極力地讓聲音盡量平穩,可還是抖得厲害,我要的,不是他一時的“喜歡”,更不是什麼皇后之位,我要的,是他永生永世的愛。

順治的臉色變得鐵青,低喃着說:“是么?你不稀罕嗎?”

他眼中的痛苦是因為我嗎?順治的眼睛變得有些黯淡,我心疼地發現,他的眼中,漸漸築起了一道看不見的屏障,就像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那樣。是么?他曾經因為我開啟的心扉再次悄悄的閉合了嗎?看着他微有些扭曲的臉,我的心好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握住,緊到我幾乎窒息,我抬起手,想要碰觸他的臉,他微微躲了一下,我的手就那樣僵在半空中,他放棄我了嗎?他對我死心了嗎?

順治沒再說什麼,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又看着太后道:“朕不打擾皇額娘和皇后議事了。”說完轉身就走,快走到門口時才冷冷的說:“這次幸而沒鬧出人命,如果再有類似的事情發生,不管是誰,朕一定嚴懲不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