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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第一百零九章萬事不由人計較

當一切再度恢復平靜,我又躺在乾清宮的寢殿中,寢殿中門窗大開,雖是寒冬,所幸屋內火爐熊熊,只覺一絲清涼之意卻不覺寒冷。

隨着清新空氣的湧入,室內的煙霧也消散得差不多了,讓人能看清室內的一片狼籍,薩滿做法的香案被撞得倒在一旁,香米硃砂撒了一地,那條掛在半空中的“邪物”也被扯落在地,上面清楚的能看到幾個腳印,薩滿法師不發一言的站在一邊,仍是那副酷酷的模樣,只是細看之下就會發現,他原本盤在一起的頭髮已經散落,面具也有點歪歪的,順治此時青着一張臉坐在床邊,瞪視着那個薩滿,那法師有些不自在地道:“皇上何必心急,本巫做法正值最關鍵的時刻,是斷不能停下來的。”

順治沒好氣地道:“難道要朕眼睜睜的看着皇后受苦么?”

薩滿法師道:“好在本巫在最後關頭完成了法事,天神念在皇上對娘娘一片真心,已將那邪咒破去了。”

“什麼?”順治不敢相信地問道。

那薩滿道:“從現時起,娘娘已完全康復,不再受邪咒所困了。”

順治皺着眉道:“可是,你不是說得七日......”

薩滿法師無奈地道:“剛剛皇上撞倒之人並非本巫,而是附體的天神,天神感念皇上真心,故而才將娘娘體內邪咒盡數破去,現在娘娘只需靜養數日。便可復元。”

聽到這我才算聽明白個大概,原來順治剛剛扔下我,是去“教訓”這個不聽話的薩滿去了,而那時室內煙霧太大,視線不清,才將屋子弄成這樣一副亂七八糟地樣子。

順治臉上一紅,訕訕地道:“這......也算是歪打正着!只是那副綉品。法師還是將它毀了吧。”

我與薩滿的視線同時落到那副綉品之上,薩滿法師點點頭。剛要上前,我輕聲道:“慢着。”我看着順治道:“既然我已經無礙,這幅東西還是留着吧,如若賢妃真是被冤枉的,也好多一件線索。”

順治想了想,終於長嘆了一口氣,他向薩滿再三詢問確定我無恙後揮手讓薩滿法師退下。我往他懷中縮了縮,整件事情真是莫明其妙,為何我好端端的又會突然發病?怎麼摔了一下突然又好了?難道這神鬼之說真的不能不信么?

順治將我抱起,輕聲道:“回坤寧宮去?”

我點點頭,那裡才是屬於我跟他的地方。

順治吩咐常喜收好那幅綉品,又宣太醫去坤寧宮候着,這才將我帶回去,到了寢殿仍是將我置在床上。我不滿意地道:“我都好了,能下地了。”

順治佯怒道:“不行,剛摔得那麼厲害,還想再摔一次么?”

我想到剛剛的事情,不禁笑道:“我若是再摔,那個薩滿法師怕是要被你掐死了。”

順治不自在地道:“當時見你那副模樣。我只想着快些毀了那幅綉品,根本沒看見他,誰讓他弄得滿屋子煙,撞了他還算輕地。”

此時李曉白顫顫微微的在門口打着千兒道:“老臣給皇上請安,給娘娘請安。”

順治招手讓他進來為我診脈,李曉白診了半天,面帶疑惑地道:“奇怪,按理來說,娘娘地脈象應跟上次一樣並無異常,為何此時竟有些氣虛之像呢?”

順治道:“折騰了一大天。能不虛么?快去開個方子。給皇后調理身子。”

李曉白捻着鬍子想了半天,像是沒什麼結果。這才應聲而去,順治又問了問我身子的感覺,在得到我數個“沒事”的答覆後,才長長地出了一口氣,閉了閉眼睛,略帶疲色地道:“直到現在,我的心還懸在那裡,你知不知道,你真將我嚇壞了。”

我欣慰地一笑,將身子朝床里挪了挪,拍了拍身邊的空位,順治伸了伸腰,躺到我身邊,我的身子確定是沒事了,但越想這件事越是蹊蹺,我不禁問道:“福臨,你說......我真是被邪咒所害么?”

他搖了搖頭道:“沒有更好的解釋你為何會突然那個樣子,”他心有餘悸地抱了抱我,“而且,又出現了那樣地邪物,下咒之人能弄出那個東西,她的心腸,真是狠毒至極!”

我想着那隻鳳凰空洞而火紅的雙眼不禁縮了縮身子,遲疑地道:“你......相信這件事真是賢妃所為?”

“我不知道。”他老實的說。

“事實擺在眼前,但是,你心裡是相信她的,對不對?”

聽着我的話,他沉默了許久,才輕聲道:“她......應該......不會這麼做。”

明知他是與我親近,才會在我面前說出這樣的話,但我心中還是忍不住嘀咕,為什麼烏雲珠有了嫌疑他在冷靜過後就可以相信她?而我就不行?難道這是人品問題么?

我忍不住輕嘆了一聲,他似是看透了我的心思,輕聲道:“先看看佟妃她們有什麼結果罷。”

她們真地會有什麼結果嗎?相信佟妃對這件事是持無謂態度的,她甚至不會太上心,畢竟沒了烏雲珠,她也少了一個強敵,而宛如,此事關係到她乃至她整個家族的命運,她一定會儘力追查,只是,短短的三天,她能查出什麼?

我喃喃地道:“如若沒有結果......”

順治的臉一下子沉了下去,寒聲道:“如若沒有結果,我不論對錯,都會用行動告訴她們,傷害你會有什麼樣的下場!”他抬起我地臉,無比認真地道:“我決不允許任何人傷害你。哪怕只動了這個念頭,也不行!”

我滿足地輕笑,“謝謝你。”

“謝我做什麼?”他有點迷糊。

我笑了笑,沒有回答,呵呵,謝謝你這麼緊張我,謝謝你為我而哭。謝謝你......這麼愛我!

接下來的兩天,宮內人人自危。生怕一個不小心被人公報私仇與這件事扯上關係,第三天頭上,我的身子已經大好了,只是礙着順治的旨意襲人死活攔着我不讓我起身,我躺在床上,無聊的望窗興嘆,窗外的雪從咋兒晚上就開始下。現在還沒停,我支着腮道:“襲人,那件事兒查得怎麼樣了?怎麼也不見洛顏來給我報個信?”

襲人攪動着手中的參湯,吹到溫了,遞給我,這才道:“許是沒什麼結果,要不然照着格格地性子,早跑着來跟主子邀功了。”

我輕笑了下。喝了一口參湯,指着窗子道:“把窗子打開些吧,我快悶出病來了。”

襲人遲疑了一下,走到窗前,欠開一條小縫,正當我想讓她把窗子開大些時。湘雲在門口朝襲人招了招手,襲人看了我一眼,微欠下身子,與湘雲走出門去,湘雲性子急,在厚重的門帘落下地瞬間,我聽見她說:“貞嬪她......”

貞嬪?我好奇地披了件衣裳下了地,經過窗前卻在那道微開地窗縫中見到外面地雪地中趴着一個人,旁邊的宮人正七手八腳地想扶她起來,那是......宛如!

襲人再度進到屋裡。看見我寒着臉坐在那裡。又看了看那扇微開的窗戶,不發一言地走到窗前。將窗子重新掩好。像是從未發生過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