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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不嫁?”晨光之中,張茶兒在花庭里擺弄着手中的花枝,手中的花剪打理着排列整齊的花盆,細密的汗水滲出在了她的額前。

伴着刀剪“喀嚓,”一枝她悉心照料的國色木芍藥應剪墜地,落在了金線鞋邊。

張茶兒沉默的看着地上的木芍藥花,臉上卻沒有疼惜的表情,“你喜歡他,這點我知道,我們是姊妹,從小一起爭着東西長大,所以這點只怕沒有比我更了解你的人,你也不用否認對他的意思。所以既然有天子賜婚這種事……你為什麼不嫁?”

董萱看着她,目光卻又游弋開去,“喜歡是一回事,但嫁人卻是另一回事,因為那是一輩子的事情。”

“從小到大,我們都曾經對一些人動過心,或許因為對方的才氣,或許因為對方修行成績的名列前茅,或許是因為對方的性格溫和對人極東但動心是動心,喜歡是喜歡,而結親嫁娶,卻是一輩子要和一個人卧榻而眠,枕席而居。雖然不奢望自己所嫁的人能萬事完美然而他必然是要我心中最理想的那個人……”

“我董萱未來所嫁之人,要胸脯橫闊,有萬夫難敵之威風。要語話軒昂,吐千丈凌雲之志氣。””張茶兒擱下花剪,學出一個董萱的姿態,道,“這是你十三歲時跟我說過的話。所以你仍然是認為楊澤,遠遠達不到這樣的要求……”。

看到董萱的沉默不語,張茶兒道,“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可是我們總是需要認清眼前,面臨現實。我們總會是要長大,有很多事並不因為你這樣想,便一定能成為那樣。就像是我以前和你一同宣言未來能娶我們的人必然是一個千秋萬世的英雄。但長大後我發現這樣的宣言充其量只是懷春少女的花痴,一點也不現實。

因為那意味着千萬人都心繫於他身上,而我則只能佔得其中一小部分。我張茶兒沒有太大的野心,只想未來好好相夫教子,所以真要是嫁給一個萬夫不當的英雄,我恐怕還不願意了。當然,事實上也沒有這樣的人可供我選擇。”

“你看,這也許就是和現實的妥協。現實需要妥協。”

“可我不希望妥協,至少不希望現在這麼快就妥仇……”董萱淡淡道,聲音竟然是有些溫柔,“楊澤回到大曄,又繼承了天監金牌,於是那朝堂的文武百官,就衝著那枚金牌和半藏大師弟子的身份,都快沒有理智了!紛紛應他們蘄春侯府之意希望兩家親上結親……慷他人之慨,都稟奏到了天子那處,連我太奶奶都應允了……”。

“我上去雪山,其實葬不真是想要殺他的……”。

董萱輕輕揪着前襟,雙眸有些迷茫,“當時只是想威脅他一下……讓他為薪春侯府去施壓,將這件事緩上個一兩年那時候我會嫁給他的……”但不是現在啊只是誰知道,他當時在雪山上,竟然是那般,對我……我一時氣下,就是回來說了什麼,做了什麼,也顧不得了。”

張茶兒輕輕拍了拍額前,“我就知道,這小子一直就缺愛,小時候就對你垂涎欲滴,三年前還對聖女大不敬,最終落得飛來橫禍,如今苦盡甘來,知道你將成為他的妻子,竟然是連一時半刻都忍不了了,居然輕薄於你!這個流氓,真看走眼了我!”

張茶兒氣鼓鼓發泄了之後,又慢慢的冷靜下來。

“不過他當時被劍抵在脖子上,竟然連划了刀口都絲毫不懼的要接近你,你見過這麼不怕死的色鬼嗎?”.想來他是真的很喜歡你了,只是在你當時那一通要打要殺的勁頭之下,估計連他也急了!可惜這一切弄巧成執如今你在天子面前的那番話,讓他現在可真是淪為王都笑柄了!”

董萱手輕輕的揪緊了,咬着嘴唇,“我當時不是真的想殺他,要殺他早就殺了……他怎麼會不知道誰讓他之後咄咄相逼的……”。

“現在說這些已經晚了,只怕他日後,都會一直恨你吧!”張茶兒嘆口氣。

董萱雙目,溢出了些晶瑩,嘴唇因為貝齒過於用力而滲出了些紅絲,有些恍惚道,“恨就恨吧!就算是他們蘄春侯府上下都謂我如毒婦,就算所有人都罵我,那也就罵吧!薪春侯想要促成此事,就連和薪春侯一直對立的我們董府也應允了,還有德昭王主撫這些都是政治,我們都是政治婚姻的犧牲品!”這些人,他們別做夢了!我董萱自己的人生,不要別人操控……無論好壞,必須由我自己來決定!”

“大不了我不嫁任何人,遠赴邊疆,一輩子為大曄持劍而戰就是了!別忘了,我是一名秋道院修行者!”她的聲音清脆,語氣堅毅,已經完全不似一個二十歲女孩的氣勢。

看到她惶惶欲泣的決然表情,張茶兒微微的張了張口,但最終什麼也沒說,只輕輕的搖了搖頭。

一時間,董萱拒婚之事,王都上上下下,無一不沸騰。

不少王都青年說著此事無不眉飛色舞,恨不得當時自己就在現場,一些人說著拒婚過程,不免有一絲油然的快意,他們不見得都是私底下愛慕着董萱。只是本能的不希望見到那個流放歸來,就手持了天監金牌,還被承認是半藏弟子的楊澤,有接連令人嫉妒的好運。

當然也有不少維護董萱的人高舉酒杯慶祝,但隨即便遭到了酒樓中另一撥力挺楊澤的人們甩擲杯盤的強烈反彈。被砸的一方自然不會甘願,大曄民風也是彪悍,即便在王都也是如此,能夠動手絕不講道理,打完了再來互相扯對錯,談不攏再繼續動手。

一時間板凳互扔杯盤越空橫飛,不少酒樓因為這種不同立場的大打出手遭了大罪。

這場風波,倒是一時壓倒了東正教門七覺法王即將法駕降臨大曄的恐慌,惹得王都喧沸。

畢竟楊澤也算是近期焦點人物,持有天監金牌,身為半藏大師弟子,還擊敗了被譽為皖金軍方第一年輕天才的符殷。儘管各國各地都有這樣的修行拔尖人物,符殷絕不算其中的佼佼者,或者這個過程是否有半藏大師相助

但畢竟還是為楊澤增添了許多的資歷。否則便不會是對他手持金牌的質疑,而是一面倒的強烈反對了!

但此時王都那些對此各抒己見喧沸的聲潮之下,薪春侯府也是上下怨氣頗大,就連楊澤時常路過庭院,也能聽到極為叔嬸避着他對董府的抱怨,“也不怪董家那妮子這樣,三世子畢竟獲得金牌資歷尚淺被人質疑也是應該。然而她寧肯斷緞起誓,也不嫁我侯府三世子,呵,我楊三世子當真至於讓她董萱這麼厭惡么?可惜當年她小時候我還摸過她頭給過她糖,既是如此以後在這王都,就互不要見面老死不往來,免得尷尬就是。”

而往往遇到這些抱怨的地方楊澤往往就自顧穿過庭院或者長廊,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兀自平靜的處理着來自封地洛雄的賬目卷宗,呼延卓等兵眾的駐營進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