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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衣歪在榻上聽着外間執事娘子的稟報,一般的事務布兒和李貴、李福就可以作主了,只有特別一點的情況,才需要紅衣拿主意。所以她並不感覺到累。

紗兒給紅衣奉上mi糖水道:“大夫吩咐了,太太現在不宜飲茶,也不宜用參,要他下次來看過情況後再說。夫人將就用些吧。”

紅衣笑道:“這有什麼不好?蜂mi是養顏聖品呢。聽你這個丫頭一說,我喝這東西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紗兒笑了笑沒有說什麼:太太受得委屈還少了?!紅衣自得那奇怪的病症又好轉了後,現在就連紗兒和綢兒也不多說話了,都怕萬一嘴快說錯了什麼話惹紅衣傷心。貴祺一直沒有來看過紅衣,也讓布兒幾個極度不滿。宮裡也被瞞了消息,貴妃娘娘也不知道紅衣生病了。現下紗兒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逗紅衣開心:太太很少笑了,即使笑了,那笑也讓人感覺到了一絲心酸。

紅衣看了看紗兒道:“你這丫頭一向是個話多,怎麼最近這幾日倒像是鋸了嘴的葫蘆般悶不吱聲了呢?”

紗兒忙笑了笑,怕紅衣多心又想些有的沒的:“哪有?只不過現在是太太靜養期間,布兒說了,我與綢兒敢在太太面前繞舌擾了太太休息,她要打我們呢。”

紅衣聽了,想了想道:“你們不必如此小心的,我已經沒事了。我說沒事就是沒事了,你們幾個丫頭可以放心了。”紅衣當然知道布兒這四個大丫頭的心思,她們是真心的關心紅衣,前幾日可害得這四個丫頭擔足了心,所以紅衣一直想找個適當的時候與四個丫頭好好分說分說。紅衣是感動的,她不只是有孩子們,她還有四個丫頭呢。人不能只盯着失去了什麼,人應該常常看看自己擁有什麼才對——生活只有這樣才能過得有滋不味。

紗兒聽了心裡一酸,淚水差點就流了出來,忙轉過身去假裝要擺放茶盞掩飾了過去,背過身子急忙試了試眼睛才道:“我知道了。也沒有什麼小心的,只是想讓太太好好靜養,能早些好起來罷了。”

紅衣正像在開解她幾句時,布兒臉色有些發青的走了進來,紅衣這時仔細一聽,屋外李福正在尖聲尖氣的說著話:“老爺發下了話,有誰敢不聽?只是太太正在靜養,你們姨娘等兩日又有何妨?怕誰搶了去不成?!”

李貴的聲音響起:“老哥你說錯了,不是怕誰搶了去,是要急急點清楚。晚兩日就少了兩日的銀錢不是?!”

布兒已經到了紅衣跟前,眼圈一紅道:“太太莫要氣惱,不理她就是了。”

紅衣拉起了布兒和紗兒的手:“我氣惱什麼?沒有什麼氣惱的。有你們在我身邊我已經很滿足了,那還會氣惱些沒有干係的事兒?那本來就是早已說好的,你們和總管們辛苦些,今兒給她理清了,明兒給了她就是了。”

布兒紗兒聽了紅衣的話心裡都不好受,太太有了她們就夠了?看來太太對老爺完全死了心了!布兒掩飾得笑了笑才說道:“今兒說什麼也是做不完的,有綢兒和緞兒會好些,可是她們正在忙計數呢。這月底正是事多的時候,偏在這個時候添亂。”

紅衣聽了,想了想道:“既然這樣,不如就依一次你們的心思罷。出去告訴她使來的人,就說太太說了:府里正忙,又趕上我身體不好,等哪天我大好了自會處理清楚了使人送去。讓姨娘不要太過着急,耐心等些日子吧。”

布兒聽了,連忙應着出去了。紗兒也道:“太太早該如此,別說她現在不是平妻,即使是平妻,這府里也輪不到她來指手畫腳的!也省得她日日不安份,總是惹是生非的。”

紅衣嘆了一口氣:“這樣的日子一世也就罷了,如果有多世的經歷,那就沒什麼看不開了。爭與不爭沒有什麼意思。打壓了這個,就又會起來了那個。只要男人心不死,做妻子的永無安寧之日。所以我們不去理她自過我們的日子才是正理。她想的她要的與了她又有什麼不可?只要我們能平靜度日就行了。”

紗兒聽了半懂不懂的,心想這太太怕是傷透了心了,這分明就是再世為人的話了,唉——,真是苦了太太了。一面想着一面唯唯應了,打定主意:要慢慢開解太太才是。

貴祺正坐在書房裡聽硯兒的回報。

“老爺,太太沒什麼事兒了。已經開始吃藥進餐了,請老爺放心就是。”

貴祺冷哼了一聲,他卻不是因為多擔心紅衣才讓硯兒天天打探情況的。他現在非常生氣,這紅衣越活越回去了!現在居然拈酸捻醋起來了!不過是告訴她要以平妻之禮待香兒就至於變成這樣嘛?想這樣子好讓我去探望她,真真是妄想!還真多虧了香兒才看透這紅衣的心思!這紅衣真如香兒說的只是面上和善而已,實在是個奇妒之人!這樣的人真真可恨可惱!以為我會去哄上一哄不成?哼!

硯兒等不到老爺的回答,偷偷抬頭看了一眼嚇了一跳:老爺臉色鐵青,明顯是在生氣啊!生什麼氣?生誰的氣?我也沒有說什麼話不是嗎?

貴祺揮了揮手讓硯兒下去了,心中嘆息:這七八年竟沒有看出來紅衣是這樣一個人!要不是香兒對他仔細的分說,他現在還不知道紅衣是這樣一個人呢:香兒的事假裝事事不在意,事事都順了他的心,其實在心裡早已把香兒恨得要死!恐怕也如香兒所說,這紅衣八成也是惱了他的。要不自他回來後從無讓他留宿過。也許,也許,她不會真得是有了外心吧?就在這時,很久前香姨娘的一句話浮上了貴祺的心頭,揮之不去!更是讓貴祺惱了紅衣。

貴祺暗自惱了一陣子,就起身去喜福院了。香兒總是有法子逗他開心的,從也不讓他費心思猜什麼想什麼的。這樣的女子才是最貼心的不是嗎?貴祺就這樣想着出門上了車子。

紅衣將養已經有兩日了,眼看進宮的日子又到了。她可不敢不去的,不去姐姐一準兒會使了人來,到那時還不如現在進宮還好分說一二。

紅衣這天下午想起明天要去宮裡請安,就使了布兒和紗兒分別去與老太太和貴祺知會一聲。老太太並沒有說什麼,只讓捎句給貴妃娘娘請安的吉祥話兒。而貴祺那裡卻沒有給紗兒好臉子,說什麼紅衣向來是個有主意的,她的事兒自己拿主意就好了,還來問他作什麼?這次就算是紅衣也沒有什麼明白貴祺是在發作什麼。

貴祺正在香姨娘處閑話,紗兒到了。貴祺還以為是紅衣請他去用飯的,他還暗自思量要不要去呢:不去吧他還實在有些想去看看的意思——已經很久沒有去了,前些日子的溫馨感覺讓他常常想起;去吧就怕像香兒所說的,是他慣得紅衣如此輕狂的。他還沒有想好主意呢,紗兒已經回話了,原來只是來知會一聲,她明天要進宮了!

貴祺一聽氣就不打一處來,想起香兒前幾日對他說過的話,火氣越燒越旺,就對着紗兒發作了那些話。

香姨娘前幾日在紅衣病着時對貴祺說過:這是紅衣在要挾你呢。你如果去看她,那以後她就拿捏住了老爺,從此後她說什麼做什麼老爺都不能說個不字,否則她就會病倒的;不去看她,她一準兒會告訴她那個貴妃姐姐,貴妃就一定會給她撐腰,到那時候爺府里的事兒老爺還是要事事聽一個婦人的了。

貴祺當時聽了半信半疑的,只是當時正在生氣紅衣沒有及時救他,所以並沒有執意要去看紅衣,便在香姨娘說了這些話後順了香姨娘的意思沒有去。後來他使了硯兒去探望,又請了大夫來,聽大夫說紅衣根本沒有什麼病,他心中已對香姨娘的話信了八分,對紅衣十分惱怒,更加不會去看望她了。到了今日紗兒來告知說紅衣要進宮了,在貴祺聽來就是紅衣在威脅他說要去貴妃跟前訴苦了!他還有個不惱,有個不怒?!

紗兒走了後,香姨娘邊給貴祺揉着肩邊說道:“香兒對老爺說過什麼呢?這不就要進宮告狀去了?!不過太太的那個姐姐的的確確是個貴妃呢,我看老爺還是要小心些才是。”

貴祺怒道:“小心些?從來就是男尊女卑,沒有聽說過牝雞司晨的!就算是貴妃過問了,那也是我的家事,她一個外人管得着嗎?就是到了御前我也有話與她分說,真當我是怕了她那個做貴妃的姐姐不成?!”

香姨娘在貴祺背後聽了這些話,嘴角彎了起來:“老爺說得有理,婦人家不懂事,所以才白擔心老爺而已。”

貴祺不再說話,香姨娘趕快轉到了其它的話題,一時逗得貴祺笑了出來,才道:“我的老爺,你板臉兒嚇得香兒的心撲騰撲騰跳得厲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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