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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夫人一臉的茫然,她蹙眉想了想,卻想不出京城裡有哪位世交姓甘,終於還是看向了杜若,道:“若兒,這姓甘的,可是你認識的人?”

杜若坐在那裡,像是被人迎面打了一巴掌似的,也不知說什麼好。瞧着杜夫人眼巴巴看着自己,咬了咬唇,勉強道:“不認識,或是送錯了吧。”

杜夫人沉吟了一下,皺眉道:“既是已經送來了,就拿進來吧。我細細看看,或許能看出什麼來。”那丫頭應了,行禮退了出去。杜夫人這才又道:“禮下於人,必有所求。咱們這些內院的女子,也不知道外面是什麼情形,若是不該收的咱們收了,只怕要給你爹和你大哥惹出麻煩。”杜若在一旁默默坐着,只是不作聲。

過了片刻,那丫頭捧了一隻匣子進來,杜夫人接在手裡,只見匣子的式樣雖是精緻,卻也尋常,不過是京城裡人情往來常用的那種禮匣。解了銀扣掀開一看,只見裡面墊着厚厚的絲綢錦帕,中間是一對翡翠鐲子。綠瑩瑩冷清清的一汪碧色,看着竟比剛剛杜夫人的那隻還要強上不少。鐲子下面壓着一張淡黃色的香草紙箋。打開一看,卻只有寥寥四個字:甘越敬上。

杜夫人把紙箋擱到一旁,取了一隻鐲子,透着光看看了翡翠的水色,點頭道:“果是難得的好東西。。wap,16k.cn。若是在坊間的鋪子里,也夠得上是鎮店之寶了,沒有幾千的銀子可是買不到地。”說著。放下了鐲子又有些猶疑,皺眉道:“咱們家素日里的往來也不過是幾百兩的人情,這人倒是大手筆。若兒,你當真不認識一個叫甘越的人?”

杜若沉着臉,淡淡地道:“女兒素日只在閨房裡。一年到頭也沒見過幾個外人,哪裡認識那些亂七八糟的人。”

杜夫人見她不悅,便不再多問,笑道:“那也罷了,下人糊塗,送錯了門頭也是有地。”隨手把匣子擱到了邊上,“等你爹回來,我再問一問。實在沒什麼線索的,就暫先收着,等以後找到了送禮之人再把東西還回去。”

杜若瞧着那匣子,心裡堵得難受,起身道:“娘身體剛好,還是多歇息歇息,孩兒就不打擾了。”

杜夫人心裡多少有些疑惑,便也沒留她,點頭道:“你身子也不好,府里的事情既然已經委了徐姨娘。你也就別太操心了,多把自己的身體調養調養。衡兒的喜事辦完之後,就要給你操辦婚事,以後做了別人的媳婦。生兒育兒,執掌家事,沒個好身體可怎麼打熬得住。電腦小說站1 6 k . c n”

杜若聽她又提到杜衡的婚事,不由得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沒有說破,只是低頭應了,施禮告退了出去。

出了屋子,杜若臉上掛着的笑意便褪了個乾乾淨淨。她心裡亂七八糟地塞了好些事。而落到最後的卻還是擱在主屋裡的那對鐲子上。

甘老大,他究竟在想什麼!

平白無故給閨房女子送禮,她的名聲還要不要!雖然杜若心裡對所謂貞靜之類並不真正的看重,但身在這個環境里,她總要適應現實。她現在已經清醒的認識到,以一個人的力量挑戰整個世界的規則。那是可笑的。且不說別的,光是世人地口舌便可以把她壓死了。

好吧。她現在正打算隨波逐流,和這世上所有的女人一樣出嫁,然後生兒育女,靜靜的度過餘生,這姓甘的卻偏偏不讓她如意。以她對甘老大地了解,這廝必不止是這一招。那對翡翠鐲子不過是和她打聲招呼,告訴她,他來了而已。

杜若覺得頭很痛。她在園子里的陰涼地里撿了只乾淨的石椅坐了,按着額角,忍不住呻吟了一聲。手機小說站wap..cn

跟在旁邊的迎夏唬了一跳,忙過來替她輕輕揉着太陽穴,低聲道:“小姐這是怎麼了,雖是熱天,這石椅的骨子還是陰的,久坐可不好。小姐若是覺得頭痛,不如趕緊回屋去,奴婢去傳個大夫給小姐把把脈。”杜若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閉着眼也沒說什麼。

既然杜夫人讓她別太操心了,杜若也樂得不再過問府里的事。回自己的聆香院以後,喝喝茶,說說話,做些針線刺繡,看看小丫頭鬥鬥花草,也就混到了黃昏時分。雖說平靜,卻也無聊,想找幾本書來看看,可是杜家地女兒向來教養極嚴,只是小時候識些字,略大一些便深居閨中了,身邊除了幾本女則以外連半本閑書也沒有。那幾本女則通常也是被用來夾花樣子的,卻也無人正經去看它。

而無聊的時候就容易胡思亂想,杜若越是想讓自己忽略一些事,那些事就越是橫在心頭,就算看小丫頭鬥草的時候,她也是一陣陣發獃。

到了晚上,迎夏奉來飯菜。杜若瞧見其中有一例是參雞湯,她夏日裡吃得清淡,迎夏知道她的性子,早就吩咐了晚餐不用備葷食。這會兒見到一碗浮着厚厚黃油的雞湯,不由得隨口道:“太油了些。”

迎夏陪笑道:“小姐不知,這是老爺吩咐地,全府晚上加菜,小姐這裡原還有一例炖鴨子地,奴婢知道小姐必是不愛,已經做主讓廚下免了。”

杜若奇道:“為什麼加菜?”

“好象是大爺升了什麼舍人的官,府里照例要有賞賜,聽說外府地門房跑腿的今晚都加了道肉菜,老爺還吩咐多發一個月的銀錢,我來的時候,正瞧見外院管事的領着幾個全面的奴才去給老爺磕頭。”

陞官......杜若淡淡一笑,怕是安撫杜家的一個手段吧。如此示好親厚,以後就算受了委屈,杜家也說不出口。當下還是隨意吃了些素菜,獨將那碗參雞湯留了下來,讓迎夏和秋荷分了,囑咐道:“秋荷最近精神不好,你勸她多吃些。”她知道雖說這兩丫頭也有加菜,可碗里也不過是多了幾片肥肉片子罷了,哪裡有好的吃。這碗湯她自己雖是不愛,可於迎夏和秋荷卻是極難得的。

迎夏知道她的脾性,應了一聲,把湯端了下去。

夏晚無事,杜若讓丫頭早早關了院門,沐浴過了,鬆鬆挽着發,只穿了件寬鬆的主袍坐在樹下納涼。聆香院近湖,荷香動人,不過蚊蟲也多,丫頭在旁邊燃着松香熏着,兩種味兒混在一處,讓人聞着只覺得昏昏欲睡。

正在似睡非睡間,忽聽得院門有人叩門。杜若一下驚醒了過來,只見小丫頭隔門問道:“誰呀?這麼晚了,可有什麼事?”

外面答話的是個嬤嬤,陪笑着道:“煩請姐姐開個門,老爺那邊請小姐過去說話呢。”

杜若皺了皺眉,起身避進了屋裡,那小丫頭這才把門開了,問了外面那嬤嬤幾句。待那嬤嬤走後,小丫頭上來回稟道:“回小姐,奴婢剛剛問了,確實是老爺讓人來請三小姐去書房說話的。”杜若點了點頭,卻也沒多說,只讓迎夏和秋荷替自己把頭髮重新梳了,又換了件正式的衣裙,這才由迎夏陪着去了主院。

書房就在主屋卧房的南側。杜若踏進院子,忍不住便往卧房那裡瞧了一眼,只見窗欞之上人影微動,隱約間似乎抽泣之聲。她心裡一沉,轉身走到書房門外,輕輕叩了叩門。

“進來。”杜老爺在屋裡道。

杜若推門進去,只見杜老爺眉頭擰成個川字,沉着臉坐在書桌後面。

“女兒見過父親。”杜若俯身施了一禮。

杜老爺瞧着她,半晌才道:“你是怎麼認識甘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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