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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九十五 已成定局

莫非真是佛祖神仙顯靈。隊伍真的越排越長,我回頭向後看,哇,好長!竊喜竊喜。

不對,我都排了這麼久,怎麼不見隊伍向前動?

我拍拍前邊一個人的肩膀:“喂,小夥子,隊伍怎麼不動啊?”

年輕人很不耐煩地道:“誰知道呢?看這麼一個破電影,還排隊等這麼久,不看了。”說完他出了隊伍轉身走了。

喂……別走啊,這……怎麼會這樣?我按捺不住,離開隊,跑到前邊去看看怎麼回事。

只見售票的窗口居然關着。

“這……怎麼回事?”我問排在第一位的一個中年大叔。

“哦,剛剛輪到我,那個售票的突然關上窗戶走了,誰知道發什麼神經。我就覺得也等了一會兒了,還排第一,反正正好沒事,就買張票瞧瞧吧,換了其他時候,我真懶得等。”

這買票的也忒不負責了吧。關鍵時候貓膩哪去了?這得減少我多少票房啊?不行,我得去看看。

找到值班經理室,我對裡邊的人道:“請問,你們那個窗口怎麼回事?我等這麼久居然沒人來賣票。”

那個經理推了推眼睛道:“哦,我馬上去看看。”

沒過多久他就回來了道:“這個售票員拉肚子,去了廁所出不來,你們去其它窗口買票吧。”

“什麼破電影!不看了!”“跳舞去,中國導演也就黨寒夜的電影能湊合看,不是沖這是韓樂翔電影,我都懶得來。”“黨寒夜電影有什麼?全都玩兒玄乎的,我就沖這導演長得靚。”“邱進藝的電影算把我坑了,這個也好不到那裡去,不看了。”……

一隊人亂呼呼的散開,一少部分去別的窗口排隊。我心裡窩火,這售票員怎麼偏偏這時候拉肚子?晦氣!我到別的窗口買了一張票進去等着放映。

周圍的座位漸漸被坐滿,我粗略估計一下,上座率大概在百分之八十吧。如果在以前,我就高興壞了,可自從跟吳磊打了賭,我就有些貪心不足了。我真的太希望贏,希望能夠贏回程頌,希望能夠藉此在電影界有了自己的立錐之地,希望能夠解開心中的疑團,希望能夠真正懂黨寒夜的心境……

自己混在觀眾中看自己的電影,心情很激動。這部電影的格調是低開高走,適當的黑色幽默和辛酸生活交織,這也是我眼中的人生。

很幸福地聽到觀眾發出多次笑聲。更幸福地看到電影感人處,旁邊有觀眾落淚。

一個半小時的首次放映結束,我隨着人群向外走。旁邊有人道:“還不賴,女導演居然還玩兒黑色幽默。”

“劇本寫得不錯,春晚那個小品就是她寫的。”

“演員演技爛透了,連笑都笑不好……”

“撿破爛的還穿耐克,倆人對話,一個人是晴天,另一個人說的時候就是陰天,穿幫穿得也太低級了。”

“下雨的那個鏡頭拍得也忒爛了,還想跟邱進藝比票房,這次不知道把韓樂翔那個明星輸給芙蓉娛樂?”

“演員沒一個長得順眼的,那個導演怎麼不自己演戲?留着漂亮臉蛋太浪費。”

“瞧你那色樣,人家留着給寒閻王看的,輪不到你。

“摸不到還不能看兩眼?今晚回去就把她的照片貼我床頭上……”

聽着觀眾的評價,我喜憂參半。連普通觀眾都能挑出這麼多毛病,作為一個導演,我實在是太蹩腳了。也許我根本就不該和吳磊賭,但不賭就一定會輸,賭了,也許還是輸。

回到家裡。林啟峰正急得團團轉,見到我吃了一驚,一把拉住我道:“小雪,你去哪了?都快把我急死了,沒事吧?”他一邊檢查我,“怎麼這身打扮?”

怕被人認出來,我對自己簡單修飾了一下,看起來像個有點傻氣的高中生。

“我去電影院看電影了。”我有氣無力地坐在沙發上,心裡亂糟糟的。

“跟誰一起啊?”他小心翼翼地問。

“我自己,林羽石呢?”

“還沒回來,你怎麼自己去看電影?以後想看,我陪你好不好?”

“我去看我自己拍的電影,我累了,晚安。”說完我站起來往樓上走。

“小雪。”

我扶着樓梯欄杆回頭道:“還有事嗎?”

他走過來心疼地看着我:“你最近又瘦了,別這麼忙了好不好?”

“謝謝,我會注意休息的。”我又要上樓。

“小雪,”他抓住我的手,“我愛你。”

我酸澀地笑了一下道:“嗯。”從他手裡抽出手,上了樓。

“我愛你”,愛我什麼?什麼是愛?愛情是不是不需要忠誠?愛情究竟是什麼?我的愛情是什麼樣的?……我不要再想了,好累。

我的電影現在成了黏在芙蓉娛樂身上的一塊狗皮膏藥,無論他們舉行什麼活動,媒體就會提到我的電影,他們花錢,給我做足了廣告。

本來第一次拍電影,我只想嘗試一下,所以在經費上儘力壓縮,一切從簡,初衷是能讓韓樂翔傳媒儘力少賠錢。但吳磊的一個本來想讓韓樂翔難看的賭局。現在成了給我做免費廣告的順風車,讓我第一部電影就大火一把。估計剛剛上任芙蓉娛樂總經理的吳磊哭的心都有。

《玻璃空氣》第一周的票房只是《聲海戀曲》第一周票房的五分之一,第二周是人家的二分之一,第三周剛剛能與人家持平,首輪放映就結束了。

我們賭的是首輪放映,各大媒體紛紛公布他們統計的各地數據。我瀏覽了一下各地媒體公布的數據,我們的票房大概在人家的三分之一到四分之三之間,平均一下,也許能佔到人家的一半。

各地院線的官方統計數據還沒報上來,但我知道,我的失敗已成定局。我的第一部電影成了娛樂界的一部笑話,我成了媒體眼裡自不量力的小丑,人們說韓樂翔正在走下坡路,芙蓉娛樂蒸蒸日上。

我,成了韓樂翔傳媒的罪人,甚至我在公司都是低着頭走路,我怕看到大家投來的不屑的、鄙夷的目光。我在思考向黨寒夜遞交辭職報告的措辭,我還有什麼臉做韓樂翔傳媒的總經理?我的命就該安分守己地做個小小化妝師,或者回老家,做個受學生歡迎、但不討領導喜歡、還遭同事嫉妒的老師。

票房統計數據報上來後,我在辦公室關了自己一天,然後收到吳磊邀請我參加《聲海戀曲》慶功會的請柬。

國外發行公司在國外放映《玻璃空氣》的時間表陸續彙報給我,各電影節邀請參賽信也紛至沓來。但我已經心灰意冷。我沒有勇氣把臉再繼續丟下去,不做任何參賽的準備。

這時候,我最需要聽到黨寒夜的觀點,但他卻矢口不提我的電影,也許他認為我這塊朽木已經沒必要再讓他開金口了。

海都市商業協會組織的一個派對,我硬着頭皮去參加。大街上到處都在放着《玻璃空氣》的主題曲,林羽石飄逸的樂曲和石箭組合優美知性的和聲似乎都成了對我的嘲笑。嘲笑我把如此優秀的音樂用在如此爛的片子里,簡直是美玉掉在糞坑裡。

一進會場就看到吳磊,很多人圍在他身旁道賀。卻沒有人來搭理我,所謂勝者為王敗者寇,人家現在是旗開得勝的將軍。那我就是草寇一名。

不過,也不是沒人搭理我,這部,馮霞扭動着水蛇腰過來裝模作樣笑道:“薛大導演,真沒想到還能看到你。這幾天一直在琢磨我的那個老同事又要從韓樂翔來到芙蓉娛樂了。”

我雖然是“草寇”了,但草寇更不是好惹的,何況被人當面如此羞辱。“馮小姐,勝敗乃兵家常事,誰都可以談論勝敗,但叛徒除外。”

對我來說,駕馭她這種狹窄心胸的人情緒已經是駕輕就熟,她立刻被我激怒道:“薛之雪,你說誰是叛徒?”

“這個光榮的稱號當然是非馮小姐莫屬了。”我**地笑笑。

“你,你這個婊……”

馮霞的話還沒有說出完,就被走過來的吳磊擋回去:“薛小姐此言差異,所謂棄暗投明,就是找到更能促進自己發展的環境。我真誠的歡迎薛小姐加入芙蓉娛樂,相信以薛小姐的才華,在芙蓉娛樂的前途定然不可限量。”

我笑笑道:“那麼我也明確地告訴吳少爺,我將來就是要飯,也不會到你們吳家門口去要。”

馮霞插嘴道:“薛之雪,你不要給臉……”

吳磊制止住她,道:“薛小姐如此說,我感到很遺憾,只好執行我們之前的賭約,希望薛小姐心裡早做打算。”

“我什麼時候說過不執行賭約了?也請吳總早作打算。”你怎麼踢過來,我還怎麼踢回去,哼,票房贏不了,口頭上當然不能再吃虧了。

派對過程中,我不止一次聽到有人在背後竊竊私語地講我自不量力,敢跟大牌導演比票房,甚至有些人故意說出一些刻薄惡毒的話讓我聽到。

從派對回到家時,已經是晚上十一點,我的心情糟糕透頂,似乎被整個派對的人嘲笑了一晚上。如果再這樣下去,我會崩潰的。我脆弱的肩膀扛不起排山倒海一般的閑言碎語。

林啟峰今晚有事,沒有陪我去。隔着窗戶,看到屋子裡有朦朧的燈光,他應該在家吧,但願不要讓我又撞見什麼性感女郎。

拿鑰匙開門,聽到屋子裡傳出好聽的風鈴聲,叮叮咚咚,推開門,滿屋的溫馨浪漫幕映入我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