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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七十四 布局

一切準備就緒,我們在都市夜生活剛剛開始的時候出發。黨寒夜坐在我身旁。一直看着我的臉。

我終於受不了他灼熱的目光了,說道:“寒先生,是不是可以看看別的東西。”

他訕笑了一下,向車外望了望,可是很快又回到我臉上。

我無奈地側過身,看着窗外川流不息的車輛,想着今晚要面對的問題,微嘆一口氣,希望能有些收穫。

車子最後停在樹木掩映的別墅外,我們下了車,林啟峰迎過來道:“已經準備好了。”

寒夜點點頭,帶着我進了別墅大門,我感到他拉着我的手心裡都是汗。

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帶我們穿過院子進了客廳說:“你們請坐,我去樓上請龔書記。”

寒夜說:“不必了,只有這位小姐是龔書記要見的客人,你帶她上去,我們在這裡等就可以了。”

女人對我說:“請跟我上來。”然後她向樓梯走去。

我回頭看了看寒夜和林啟峰,他們沖我點點頭,我攥了攥拳頭,轉身跟着那個女人上樓。

她走到一個房門前敲了敲,然後推門道:“龔書記。您的客人來了。”然後讓開門請我進去。

我進去,這是一間會客書房,最醒目的地方掛着一幅“廉潔奉公”的字畫。

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放下手裡的書站起來笑着向我伸出手:“你好,歡迎薛大導演來訪。”他的臉方方正正,看起來很正派的樣子,笑容也慈祥,但這是一隻披着人皮的狼。

我伸出手與他握手,他握住我的手沒有立刻鬆開,說道:“薛導的手好涼!”

我笑笑說:“我的手已經涼了十幾年了,血流幹了,怎麼會有溫度?”

他哈哈笑道:“薛導不愧是導演,今晚不是來給我講鬼故事的吧?你們韓樂翔拍的鬼片很好看的。”

我笑笑說:“如果龔書記想聽故事的話,我倒是有一個不錯的講給您。”

“講來聽聽。”他笑着請我坐在沙發上。

我幽幽地講起:“故事發生在十四年前,那是一個很浮躁的夜晚,樹林里的磷火忽明忽暗,偶爾會有一聲驚悚的叫聲撕裂着,似乎要劃破人的心臟,各種幽靈在空氣中飄蕩,它們不甘寂寞,所以推開了一棟郊外的別墅的門……”我慢慢的渲染、渲染,將林羽石師姐被害的夜晚的一切用聲音展現在他面前。

“……其實是一隻白色的手牽着我跳下來的,我在空氣中慢慢飄啊、飄啊……肉體就落下去了,然後,我從肉體里爬起來,感覺前所未有的輕盈……”

這時候,我就站在臉嚇得扭曲的龔政眼前,我的嘴唇紅色慢慢褪去。漸漸變成僵硬的黑色,鮮紅的血液順着我的臉從額頭流下來,將我的面容變得猙獰恐怖,就如從血泊中爬起來的殭屍,我的衣服上慢慢出現代表幽冥的圖案。

龔政驚恐地向後縮:“你……你到底是誰?”

“你不認識了我了嗎?龔書記,你真的不認識我了嗎?……”我搖晃着向他靠近。

他蜷縮在沙發里,抱着頭驚叫:“不,不,你別過來,你已經死了,你是彈鋼琴的那個女孩……”

我又向他靠近一步:“那麼你也記得你殘害過的女孩吧?你為什麼總是喜歡在她們的男朋友和丈夫面前去戕害他們?你一定知道的,你告訴我?”我伸出冰冷的手捏住他的下巴。

他驚恐的眼珠要爆出來,開始語無倫次、滔滔不絕的講述,講述他犯的罪惡,講述他在罪惡里的快感,我是咬着牙聽完的。

他最後在林啟峰的藥物作用和我的驚嚇下暈過去了。我想這些夠了,這足夠指正他的罪惡了。

脫下外套,抽出卸妝紙,擦乾淨臉上畫的妝,出了房門。

下樓,看到寒夜。很想撲到他懷裡大哭,他握住我的手帶我出了這房子。

外面,林啟峰跟專案組的負責同志交代了幾句,然後送我們回家。

路上沒有一個人說話。回到家裡,我把竊聽器交給他們,就回了自己房間,然後泡在洗澡水裡大哭。

三天後,龔政被正式雙規,林羽石案件被公布,整個世界被震動了。我已經懶得再關心像漫天飛舞的雪花一般的緋聞,我能夠體會林羽石的心情了,外界怎麼評說都不重要了,他的心裡亮了、心安寧了,別人的嘴讓別人說去吧。

經過這麼多,對於黨寒夜和沈小櫻當年的事情,我終於能夠釋然了,我決定去看看她。寒夜說他陪着我去。

沈小櫻的確不敢相信我還活着,我是個活人,直到她顫抖地摸着我還有體溫的手時,依然不敢相信。她流着淚跪下向我懺悔,我沒有拉她,我知道只有這樣懺悔完,她心裡才能得到安寧,我為什麼不給她安寧的機會?

她哭訴着辜負了我和她媽**勸導,與吳磊勾結起來干出的罪惡。我真的不想聽,這段時間我的耳朵聽到的罪惡太多了,我怕那些罪惡會在我夢裡出現,成為噩夢,時時纏繞着我。

寒夜的手機響了。他就在我旁邊接了電話,我可以聽到他電話的內容:

“寒總,我是程頌!”對方很急促。

“哦,什麼事?慢慢說。”

“我爸爸……我爸爸被人綁架了!”

我心裡一緊。

程頌繼續在電話里說:“他們說一個小時不帶小雪過去,他們就會殺了他,寒總,求你救救我爸爸,求求你……”程頌在電話里哭了。

我望着寒夜,寒夜安慰道:“阿程不要着急,我會想辦法的,他們說到哪裡去見你爸爸?”

“他們說在小林湖,我正在趕去那裡的路上。”

我心裡驚道:又是那個鬼地方!

寒夜道:“阿程你不要魯莽,我很快趕過去。”

寒夜掛了電話對飛魚道:“你們照顧好小雪。”然後他轉身向外走。

我立刻跟過來道:“我要去,他們要的是我,不然他們會撕票。”

寒夜急了:“你不要起鬨好不好,你去了,他們會要你的命!回家好好待着!”

我根本不聽他的話,緊緊跟着他向外走,沈小櫻緊緊拉住我的衣服道:“我也要去!”

我道:“你跟着填什麼亂?”

寒夜怒道:“飛魚小五,把她們留下!”

飛魚過來抱住我,扣開我扯着寒夜衣服的手指,然後他就消失在我的視線里。

壞蛋,他是壞蛋!我的眼淚被急出來。但是我沒有辦法。一個小時,一個小時見不到我,他們會殺了程頌的爸爸,讓我怎麼去面對程頌?他們已經窮凶極惡了,寒夜能有回天之力嗎?就算加上林啟峰。

沈小櫻給我倒了一杯水捧過來道:“小雪姐,你喝杯水吧。”

我接過杯子一口氣喝下一杯水,還是急得想流淚。

沈小櫻又拿起一個蘋果說:“小雪姐,你吃個蘋果吧。”

我接住蘋果,她又將果刀遞給我。我眼前一亮,突然將水果刀的刀刃放在自己左手腕上。

飛魚和小五一起驚叫道:“嫂子你幹什麼?”

我看着他們道:“帶我去找寒夜,帶我去小林湖。”

小五忙道:“好。嫂子你先放下刀。”

“我不放,你們別哄我,不準給寒夜打電話,快帶我去,晚一會兒,我就在自己身上劃一刀,我不自殺,但我要自虐。”

“好好好,嫂子你別真來,我們去,我們就去!”飛魚擺着手道。

“你們離我遠一點,你的功夫太好,我怕被你們又騙了。”我警惕地說。

他們倆站的離我遠了點,我道:“再遠。”他們又遠了一些。

然後,他們在前邊走,我在後邊跟着下樓。沈小櫻跟着跑出來道:“我也要去。”

我已經顧不得理她了,飛魚他們更懶得理她,就讓她跟着過來。

守在外面的兄弟一看這陣勢,沒敢說話,給我開了車門,沈小櫻跟着我坐進去。

車飛快的向小林湖方向開去,我的心已經着了火。

熟悉的公路,但道路兩旁有城市肆意擴建的新面貌,很快駛入盤山公路,回憶在我腦海一幕幕展開。這條路給我帶來的總是不詳,我越來越害怕今天的結果。

小林湖風景區終於出現在眼前,外表看起來優美安詳,湖上盛開着荷花,湖邊蘆葦蕩漾。

“去哪兒呢?嫂子。”飛魚問道。

我看看旁邊的沈小櫻,說道:“去吳磊的那個半山別墅。”

車沿着湖左側的山體開過去,最後停在吳家別墅外。我們翻牆進去,找遍了整個別墅,沒有看到一個人影。

我更加慌亂:“怎麼會這樣?”

沈小櫻想了想道:“吳磊家在後山還有別墅,很隱蔽,他常常帶人在那裡賭博。”

我毫不猶豫地道:“我們去那邊。”

在沈小櫻的指點下,我們很快繞過湖,到了裡邊山裡。找到在樹木和群山包裹中的一座豪宅。

飛魚走在前邊,上前推門,門是虛掩着的,我們跟着進去。穿過花徑,有幾個人守在院子里。看到我,十分高興:“薛總終於來了!”然後引我們進了房間。

在一個寬大的客廳,我看到這樣一幕:程立然被吊在高高的天花板上,身上綁着炸藥,程頌在地上望着痛苦萬分的父親。吳磊和他的同夥站在遠處沖我笑。

黨寒夜跟兩個韓樂翔的兄弟站在另一邊,沒有看到林啟峰,我感到事情不妙。這是吳磊精心布下的局,我們都被套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