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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海,那座宮殿中。

文凈道人鬼魅的身影飄向前,在這修羅族少女身旁轉了半圈,而後朱唇輕啟,在她耳旁輕輕吹出一縷氣息。

這少女雖極力忍耐,但臉頰還是划過少許紅暈,銀白長發輕輕飄舞。

文凈笑道:“真是個不錯的苗子,送去靈山當真可惜了,那裡的老道們,可沒幾個人會解這風情。”

“文凈,老祖的劍是我一族至關重要的信物。”

角落中,那沙啞的嗓音繼續說著:“我們已歸順靈山,元屠劍交由殿下執掌,於靈山也並無半點損失。”

“你們的話,本王會原封不動的帶回去,”文凈道人輕笑着,指尖在銀髮少女臉旁划過,“但有沒有用,那就非本王能管了。”

叮鈴鈴——

另一個角落中,有道魁梧的身影似乎要衝出黑暗,那粗獷的嗓音壓着濃濃的怒火。

“蚊王,你什麼意思?”

“表面意思咯,”文凈道人輕輕彈了彈指尖,嘴角含笑,鳳目餘光瞥向那道身影,“不服?”

那道魁梧的身影陷入了沉默。

“廢物,”文凈道人輕哼,隨即突然轉身,血色紗裙飄舞間,將整座大殿照亮。

各處角落裡,或坐或站或躺的修羅身影,由老而幼、由弱而強,大半都是面露怒色。

“血海修羅早已不復當年,竟還整日抱着一把劍幻想當年的美夢。

忘記你們老祖是如何死的了?有劍又能如何,元屠阿鼻都被你們找回來又能如何?

這般血海,倒不如就此枯萎,還掙扎什麼?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刺耳的大笑聲中,文凈道人與那銀髮少女已是沒了影蹤。

砰!

一面牆壁被鐵拳砸碎,這殘破的宮殿中回蕩着壓抑的怒吼聲,但終歸,漸漸平靜了下去。

一道朝着幽冥界邊界飛馳的血光中,文凈道人看向自己手中提着的少女,略微思索,嘴角露出淡淡的微笑。

算了,現在沒辦法跟海神大人聯絡,還是先把靈山給的差事辦好,勿要節外生枝了。

‘本想給海神大人培養個侍女來的,畢竟冥河老祖的血脈,如今也挺罕見。’

嗯?

文凈道人眼尾一挑,仙識掃向了酆都城方向。

看到那群扛着棺材、奏着樂曲的戰巫已是走出了城外雄關,似乎是在朝幽冥界邊界進發。

那戴着頭套的地府勾魂元帥,此刻坐在石棺上,隨着後面敲鑼打鼓的節奏,不斷扭動強壯的身軀。

文凈道人嘴角微微抽搐了幾下,突然感覺,自己辛辛苦苦在西方教卧底,始終是不如直接對海神大人效忠……

快樂。

……

正此時,南贍部洲西北方向,一座人族大城附近。

陸壓老道背着大葫蘆,自雲間緩緩落下,仙識仔細搜索着城中各處的情形。

或許是太過專註,當他要落在地上時,腳下忽然一滑,堂堂妖族太子、斬仙飛刀擁有者、天庭追捕第一人,莫名其妙就朝着前方撲倒。

陸壓一怔,但反應也是神速,身影輕輕一閃,直接施展出挪移術法,出現在十丈之外,穩穩地站好。

陸壓道人眉頭緊皺:

這種感覺,這種無緣無故就遭災的情形,自己……曾經歷過……

怎麼回事?

為何又來了?

這霉運莫非是經周天運轉?又或是妖族氣運不足所導致?

“哼!”

他陸壓道人,又如何會為這般霉運所困?!

當下,陸壓道人閉上雙眼,仔細搜查臨近大城中的情形,發現自己要尋找的那位大人之後,施展變形之法,化作了一名中年婦人。

剛要邁步趕去大城之中,陸壓道人額頭不由得掛滿黑線。

腳底板這鬆軟的觸感、微微的黏性,鼻尖嗅到的微弱‘芬芳’……

陸壓咬牙,低罵著某隻無禮的野獸,朝樹林外走去。

這一路,陸壓莫名其妙撞到了兩隻互相廝殺的野狼,走着走着,又莫名其妙走入了一群凡人強盜窩中。

雖然對他沒什麼威脅,但這些遭遇,確實有些壞他心情。

‘感覺這次霉運,比上次要輕鬆許多。’

陸壓道人想到了太陽宮中自己差點練功練死的情形,也是禁不住打了個冷顫,心底道一句父皇保佑,略有些狼狽地出了這片叢林。

但這般小災小禍,卻是連綿不絕。

他化作的中年婦人,走在路上就會被行人無故撞一下,遇到兩個孩童嬉戲打鬧,還能將小竹箭射到他眼上……

要麼就是,突然有一片雲飄過,以他為圓心、直徑百丈之內下一場瓢潑大雨。陸壓被氣得道心輕顫,但有上次的教訓,他強行讓自己保持了冷靜。

他懷疑有人故意整自己,但仙識探查各處,竟找不到絲毫蹤跡。

總算,跌跌撞撞進了城,陸壓化作的中年婦人一路低着頭,默默走到了城中最熱鬧的酒樓側旁小巷,站在巷口那名趴在桌子上打瞌睡的老者身前。

是這裡了,那位前輩的隱居地。

這是個頭髮花白的卦師,專門為人卜卦算命;

一張桌子、一隻寫着‘十卦九不準、一天算十卦’的桌圍布,就是這老卦師的全部家當。

“咳!”陸壓乾咳一聲。

老卦師頭也不抬,有氣無力地回了句:“算不了,今天的十卦用完了,客人改日再來吧。”

“是嗎?”

陸壓道人傳聲道:“前輩既留在此地見我,何以低頭不見?”

“嗯?”

老卦師抬頭瞧了眼,那雙老眼中有些迷糊,嘀咕道:

“夫人您哪位?小老兒與夫人您見過?

誒?這位夫人,您印堂發黑,似有血光之災啊。”

陸壓道人拉過長凳,徑直坐在長桌對面,笑道:“正是有這般災禍,我才來尋前輩指點一二,不知,這災禍是否可破解。”

老卦師扶着花白鬍須,略微有些不正經的長相,顯露出少許為難。

“要不,這位夫人在這裡多坐半日?過了今夜子時,小老兒也就能繼續為人卜卦,明日的十卦中,給夫人一卦也是無妨。”

陸壓道人輕輕皺眉,言道:“前輩,我不宜在此地露面太久,不如你我找個僻靜之地相談。”

“這、這可使不得,”老卦師連連擺手,“雖然小老兒無妻無子,但也是方圓幾百里有頭有臉的卦師,與夫人您獨處一室,怕是會惹人閑話。”

陸壓道人垂眸,眼中流露出幾分無奈,“前輩,當真不念昔日舊情了嗎?”

“這如何說的?”

老卦師頓時精神了起來,仔細打量眼前這婦人,“我、跟您認識?”

陸壓道人嘆了口氣,面帶悲涼,卻也知道自己無法強求什麼,起身行了個禮,轉身就要離開。

“咳!殿下?你咋過來了?”

突聽身後傳來一縷傳聲。

有個身穿短衫的中年男人,在隔壁酒樓底層窗戶中探了個頭出來,手中還端着鐵鍋顛勺。

“等我炒完這個菜,稍等啊殿下,還有兩桌客人在等着!”

陸壓道人額頭掛滿黑線、渾身亂顫,差點現出本體,一口太陽真火燒了這城池!

……

‘那個陸壓,現在會去做什麼?’

小瓊峰上,李長壽坐在丹爐前靜靜思考着,面前這漆黑丹爐中,即將成丹的丹藥已是散發出陣陣霞光。

他此時一心多用,除卻煉丹之外,還在遠遠監視黑豹的動向,順便在密室中思考地府改革的具體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