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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一十七章分產

晚飯後,趁着天還沒黑,恒生回了王府,天佑擔心左成憂心傷身,就沒有等明日,又去了一趟寧宅。

寧家不少族人過來寧宅,天佑白日已經過來一趟,不願再被當成大賓相待,便沒有進去,只在寧宅外的街角聽了,打發小廝進去悄悄喚左住出來。

如今正是“三九”天氣,白天就冷,如今夕黃昏時分,夕陽西下更覺yīn寒。

路上冷冷清清,人跡顯現。

天佑已經下馬,緊了緊身上直毛斗篷,想着寧府舊宅翻修之事。

一起長大的幾兄弟中,他年紀居長,早已習慣照顧幾個弟弟,

捏着指頭數一數,明年春要動工不僅有寧家舊宅,還有恒生在昌平的溫泉莊子。上個月皇上新賜的宅子,進入臘月後也就不再動工,明年春天繼續修建。

如此一來,就有三處需要盯着。

父親身體不好,又身處高位,衙門裡公務繁重,自己也該擔當起來,盡量去照顧兄弟們,不能讓父親為這些家務瑣事分神操心。

明年要在中秋節前遷居新宅,因為恒生的婚期定在臘月,他的婚期初步議在九、十月......

六格格......天佑的腦中浮現出一個jiāo俏的身影,不由痴住。

旗人不像漢人禮教那麼森嚴,在下小定前,天佑是見過六格格的。

天佑正想着出神,就聽“踢踢踏踏”的腳步聲,打破街上的肅靜。

左成竟然一路快跑出,後邊跟着好幾個人影。

“大哥,大哥......”左成臉sè煞白,說話也帶了顫音,使勁喘着。

天佑見他如此驚慌失措,倒是一愣,隨即望向追着左成過來的自家小廝,面上帶了嚴厲。

那小廝亦覺得委屈,道:“大爺,小的只說了一句大爺來了,在外頭等着,柏二爺就奔了出來......”

左住死死地盯着天佑,確認他神情並無異常,這才鬆了一口氣,身子一下軟了下來。

天佑忙進前一步,將他扶住,道:“瞧瞧你,整日里胡思亂想什麼,沒的自己嚇自己。”

左成曉得自己失態,卻不以為意,臉上笑的燦爛非常。

不怪他憂心,他雖然並非第一次見證生死,可曹寅病故時他還小,高老太君又隔了太多輩分,平素相處有限,感情不深。

這次他同哥哥過來治喪,見到寧四太太屍身,看到寧四太太留下的幼兒與剛落地就女兒,真正體會到生死之別。

由此使得他心生畏懼,擔心起自己身邊的人。

其中,最擔心的莫過於孕中的妻子與病中的義父。

這天將黑,天佑二次來尋他,他便想到義父身上,這才失了心神,顧不得多問,便慌裡慌張地奔出來。

義父沒有事,真好,左成眉眼彎彎,眼睛卻已經濕了。

雖說他們兄弟去年就歸宗,可與寧氏族人相處並不多。偶爾見面,彼此亦客客氣氣。

這兩天過來治喪,他們兄弟才算真正地與寧氏族人打交道。

輩分高、說話有分量的老族長,顫顫悠悠、說話都有些不利索的幾位族老,被寧氏族人厭棄的永亮的父母,還有那位“和善仁愛”祖母寧老太太,以及寧老太太與寧四太太的娘家人。

左成同他們並無感情,只當看戲。

卻是越看越覺得可笑,越看越覺得無趣,越看也越發想念曹府眾人。

永亮父母開始堅決不同意兒子歸房,說是不能寧老太太想要兒子就要兒子,有了孫子又不要他們永亮。

寧老太太只是不說話,寧老太太娘家侄子,也就是寧四太太的大堂兄開口。

意思便是,若是永亮父母這裡說不通情理,就到衙門公斷。

寧四太太好好的卻鬧得早產身故,全是永亮生母的緣故,若不是還有兩個孩子在,兩家已經算得上“義絕”。

永亮又是眾所周知的“大孝子”,寧老太太體恤他孝順,讓他歸房,與生身父母團聚,成全他的孝道,也成全其父母的愛子之心。

寧老太太的侄子說的冠冕堂皇,永亮卻是如坐針氈。

好好的,就成了鰥夫,喪的又是他青梅竹馬的髮妻,已經使得他心如刀割。沒想到,接下來的,就是自己被“歸房”。

而生身父母,全無往日在他面前表現的那般不舍,竟是拒絕他回歸本親之家。

眾人一口一個說他“孝順”,臉上的嘲諷之意,是連遮掩也懶得遮掩的。

永亮曉得自己壞了規矩,可那邊是他的生身父母,日子又過的艱難,父親母親拉下臉來央求他,他又能如何?

孝順也是罪過?

永亮父母見永亮歸房之事擋不住,便開始念叨起家業清貧的話。

什麼自家三個兒子,只有薄田數十畝,一家嚼用已是不易,還有兩個女兒要出嫁。

又言道,永亮七歲出繼,已經做了寧老太太十數年的兒子,並無大錯。即便寧老太太有了孫子,嫌嗣子礙眼,也不能就這樣凈身出戶地將人趕了去。

按照規矩,只要永亮不歸房,寧家家產,就要由他與左住兄弟均分。因他奉養老太太多年,又是這一房承嗣之人,

總不能寧老太太一句話,就讓永亮凈身出戶吧?

諸如此種,醜態畢lù,貪婪之心,一覽無遺。

永亮已經是雙手méng臉,不敢再看寧老太太與族人的臉sè。

左住、左成兄弟旁觀,卻覺得永亮父母之家花,並非全無可取。

永亮畢竟給寧老太太做了十幾年兒子,即便想要遣歸也當好聚好散才是。

沒想到寧老夫人卻不接這個話茬,只是對着族長,念叨起自己侄女的可憐。如今逝者已矣,還要先顧着活着的。

寧四太太留下兩個孩兒,長子康哥兒才三歲,大姐兒才落地兩天。

永亮生父生母那邊,還有個收房的表妹等着,不管是另聘新人,還是直接扶正這個,都是後母,終極會後自己的孩兒。

永亮又是男人,哪裡管得了內宅之事,難免又疏忽不到之處。

她做過兩個孩子的祖母,現下即便不是祖母,也是姑祖母,總要為這對失母兄妹做點什麼。

她打算自家陪嫁莊子里,撥出兩百畝地,分給他們兄妹,也算是祖孫一場情分。至於寧家傳家的田畝,她一個fù道人家,實不敢輕動。

兩百畝地,這幾年京城外良田價格居高不下,這也將近兩千兩銀子。

這分量,委實不輕。

永亮父母的臉sè這才好些,不過接下來寧老太太侄兒以寧四太太娘家人身份所言之事,又讓他們跳腳。

他拿出寧四太太的嫁妝單子,一式四份,分別遞給老族長、寧老太太與永亮。

並提及他這舅舅要為一雙侄兒侄女考慮,暫時將妹子的嫁妝封箱收起,等兩個孩子長大談婚論嫁,在一分為二。

這一bō又一bō的,永亮神情木木的,拿着嫁妝單子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永亮生母一把從兒子手中扯過嫁妝單子,揚聲道:“幾頁薄薄的紙,就想將媳fù的嫁妝扣下,想的倒美?她既嫁了我們家永亮,生是永亮的人,死是永亮的鬼。她同我們永亮才是兩口子,即便有嫁妝留下,也萬沒有讓讓人保管的道理。”

寧老太太的侄兒冷哼一聲,道:“兩口子?如今我妹妹年紀輕輕地橫死,他這做丈夫的可敢說一句公道話?東西也並不搬回我家,只借姑母一間空屋子。眾目睽睽之下,誰還能做了賊不成?”

永亮生母被頂得不行,可哪裡捨得寧四太太的嫁妝。

老族長在旁,臉sè越來越黑,呵斥永亮生父道:“小六,你管不管你婆娘?這裡是什麼地方?你們有點尊重沒有。還是你們的日子過的太好,金子多的家裡也擱不下?”

原來,永亮生母方才揚手搶嫁妝單子,將擄到袖子里的金鐲子掉了出來。

好么,看着有小手指粗,這一對金鐲子下來,半斤分量也不止。

這橙黃金子,與這滿堂素白格格不入。

永亮生母訕訕,往丈夫身後退了退,早已沒了方才依依不饒的勁頭。

永亮抬起頭,望向生母的目光複雜莫變。

左住、左成這兩個旁觀者,都覺得永亮生母做過了。

死者為大,況且寧四太太之死還同永亮生母脫不了干係。

永亮生母不僅毫無愧sè,還帶了彩金首飾,這是對死者的不敬。

一時之間,眾人望向永亮生母的顏sè都帶了厭惡與斥責。

永亮生母那丁點愧疚也變成了憤憤,道:“她是什麼人?我還給她披麻戴孝不成?她不是叫我嬸子么?只當我是隔了房的宗親。我一個隔房嬸子,不小心帶了金器進了喪家,就是天大的罪過?”

她氣足聲高,振振有詞。

永亮在旁,卻被這“隔房”兩字扎得心裡生疼。

這就是之前帶她最溫和慈愛的生母,但凡有一絲尊重寧四太太的地方,也不會如此行事。

夫妻本是一體,他生母對他妻子這般輕視慢待,那心裡是怎麼看待他這個出繼的兒子?

永亮自嘲地笑笑,只覺得心裡一下子空落落的。

以往他只念着人倫孝道,覺得自己虧欠生父生母。

即便曉得妻子夾在中間左右為難,他依舊隨心意行事。

事到如今,直到失去,他才發現,長這麼大,陪他時間最多的,不是生父生母,也不是嗣母,而是自己的髮妻。

永亮的聲音堅定果決:“就按大舅爺的話辦......”

卡文卡的銷hún,才碼完,昨天欠的沒補上。。淚奔。。。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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