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记事者》 糊涂轩

胡徒搖頭不贊成,說道:

“太清道友,可否冒昧問一句,道友之道是什麼?長生嗎?”

三清面色大變,心中不由想到,不是長生嗎?或者說不是超脫嗎?

胡徒知道這句話對修道者的殺傷力,輕則動搖其道心,重則直接滅掉修道者。

“貧道所言孟浪,還需三位道友勿怪。貧道所求之道就不是長生,更不是超脫。在貧道看來,天道之下,修道者和爬地者均為螻蟻,只不過一個強壯些,一個脆弱些而已。真正的長生是不存在的。真正的超脫也是不存在的。所以,吾所求守護耳。”

“何為守護?守護何物?”太清問道。

“貧道遊歷洪荒,心中非常感謝天地,讓貧道可以生而知之、知而感之、感而求之、求而得之、得而惑之、惑而思之、思而悟之。是故,貧道自得真仙道果始,就發誓守護這方世界。能否長生在貧道看來不重要。”胡徒覺得說的力度還不夠,就舉了一個例子:

“貧道在洪荒之中游歷,發現一種生靈曰:龜。此靈不用修煉,可得長壽萬載。然其吃了睡、睡了長、長了餓、餓了吃,如此循環,直到終老。貧道悟曰:若如此龜,不求長生。貧道還發現一種生靈,曰:蝶蟲。出生初始僅為一條醜陋的蟲子,然其到後期,會作繭自縛,再破繭重生,化蟲為蝶。蝶者,美麗之靈物耳。貧道悟曰:若為此蟲,亦不求長生。”

“修道者,奪天地之造化,以求長生,然在此過程中,視萬物為螻蟻,卻不知已為天道之螻蟻;視歲壽增長為長生,卻不知天道尚且要亡,況乎生靈?視生己育己之天地為仇寇,隨意破壞,卻不知無此天地,何以立足?視眾靈為棋子,卻不知已亦為他靈之棋子乎?故,貧道以為,道者,心也。心有道,長生得否不重要,如蝶蟲也。心無道,長生得來何用?如龜乎?長生非道,乃是貧道求道之副果。如此而已!”

“是故,道友所言,到洪荒遊歷,貧道不以為然。若心中無道,遊歷有何用?眾多螻蟻掙扎之所耳。然,嘗如道祖所言‘道法自然’。即使是天道也要師法這些螻蟻,而修道者卻視而不見,殊為可笑乎?”

“三位道友以為如何?”

胡徒一通有所影射般的長篇大論,只是為了引起三清對自己的重視而已。他可沒有天真的以為,自己的一番話就能改天換地。

果然,玉清接著這個話題說道:

“道友有抱負,貧道等佩服。貧道之道應在於佈道。嘗如道友所言,眾生不聞道,故碌碌無為。如若佈道,則可引導眾生求道。闡述天道,聞於眾生,貧道之涯可有意義乎?”

上清點頭稱讚曰:

“兄長言之有理。貧道兄弟為盤古所化,與此天地一體。盤古願身殞化萬物,以求心靈之自在。貧道亦願佈道給眾生一線生機。截一生機,惠及眾生,貧道之涯可有意義乎?”

太清看著兩位兄弟,欣慰的說道:

“嘗如道友所言,貧道兄弟更要往洪荒一行了。眾生不得聞道,就不得脫離心的困束,是故,佈道給眾生,讓其找到自己的道以求之,一如道友般,無為而為,此為貧道之道。”

胡徒撫掌讚道:

“三位果然乃大德之士,貧道知錯矣。聞三清乃此次祭天之發起者,果然知行合一,貧道受教了。”胡徒先認錯並附和了三位的見解,然後繼續說道:“貧道除了修得符籙道果之外,還喜好研究陣法,故與妖族達成協議,幫其創立文字,換來周天星辰大陣之奧妙。素聞三清有大陣,不知貧道可否一聞?”胡徒說這句話有兩層意思。一層解釋他和妖族的關係,要知道巫妖大戰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三清故意縱容所致,他可不能給這三兄弟一個錯誤的印象。另一層意思就是後面他要說的了。

不等三清回答,從乾坤袖中掏出一個玉簡,遞給了太清,說道:

“貧道在洪荒之中游歷,偶獲此簡,內容雖已流傳,貧道以為或可有助諸位道友早日成道,以換兩儀微塵陣奧秘,不知諸位道友以為如何呀?”

然後,胡徒不再言語,靜靜的喝起了茶。

太清用神識往玉簡內一探,看到內容,當時呆住。

只見玉簡內並不是用神識刻下的玄奧信息,而是一組文字:

“教者,非獨傳承爾。天地有大道,......得者可據自身特點和實力成立相應之教,以替天道教其驕子,獲取大功德,可得大逍遙。”這是他寫的《教經》。三清聽完鴻鈞講道,然後閉關至今,尚沒有到洪荒大陸去,因此不知道此經已經氾濫。當然這不是胡徒的意圖,用垃圾換大陣。這句話只是引子。之後還有一段話,曰:

“道者,盜也。......授天地之密,盜盡天下,得者須密密密密。”這是他寫的《盜經》,只隱於各個洞府,沒有洪荒流傳,給了三清,只為了引出最後的一個偈語。

“道者,變之體也。......此變經,掌天道之密,可因變而獲天道眷顧,使實力提升無任何障礙。得者不可輕授。”此《變經》,雖在洪荒之中流傳,但他給和別人給顯然分量不同。

最後,出現一段偈語:

“鴻墐育道有三千,鈞輪哺靈過萬萬。偷生報恩不得閒,天命歸處置心安。合離聚散本無常,道途相左最不堪。超忽無我溯因果,脫偏方能到彼岸。”

這段偈語,在意思上只是在教修道者認識什麼是道,具體解釋開來就是說:

“混沌靈氣孕育了大道三千之多,輪迴也哺育了無數的生靈。修道者就需要時刻記著,長生後要常思這個世界給的恩德,只有這樣,才真正的符合天道,從而求得心靈超脫。分開也罷,在一起也罷,本是隨緣,天下本沒有不散的宴席,但因為要走的道路不同而分開最是傷害情誼,讓旁人覺得最為不堪。那是迷失自己的前兆,不要連自己本性根底都忘了,一定要在自己身上找找原因,這是求道過程中最容易走入的歧途。只有放下偏執才能求得真正的道,獲得真正的心靈的自在。”

其實,三清之間此時已經開始產生分歧和爭議了,只不過,仍可互相忍耐而已。此偈子一出,太清首先想到的是胡徒在勸他們。但馬上他又否認了,難道真的有天意存在,在糾正他們兄弟之間的偏差不成?

他想不通,但又覺得此偈子可能沒那麼簡單,說不得要記胡徒一個人情了。修道者對直覺向來重視,太清如此想也是自然。

收起玉簡,太清從自己的乾坤袖中取出一個空白玉簡,然後放開三花,刻錄了兩儀微塵陣在其中給了胡徒。

胡徒笑了笑,收了起來,然後就起身告辭了。

他給的偈子可沒那麼簡單,就看三清有沒有智慧看穿了。

就在三日後的凌晨,妖族的天庭成立大典正式開始。

就在凌霄寶殿的對面,巫妖兩族新建了一個祭天壇。此天壇是一個開放式的臺式建築,有一條大道直鋪到了凌霄寶殿之馳道。

臺階道路兩旁站立了巫兵一排、妖兵一排。兩側分別是巫族和妖族排成的方隊。

在祭天台和凌霄寶殿形成的直線的另一端,有一個觀禮臺。觀禮臺從上到下有眾多座位,其座位的安置也極其講究,完全按照鴻鈞講課時的座位安置的。最前方有六座,分別是三清和西方二兄弟及女媧之座。後面是紅雲、鎮元子、冥河等準聖之座。在後面是眾多不知名準聖或者大羅之座。

胡徒不是觀禮者,而是貴賓宣禮者。反正他站在哪裡都多餘,只好接下了這個活計。要知道,他站在觀禮臺,不知道怎麼給他擺座位。他站在巫妖行列又不合適。最後,巫妖協商讓他來做宣禮者,也算安排恰當。

按照他面前巫妖協商制定的流程,他宣佈道:

“第一項,巫妖入場演武。以壯天地聲威!”

他就不明白了,這是祭天,怎麼搞的像是向天道示威一般。幸好天道沒有意識。他想來,這些儀式,恐怕是為了讓參與者和觀禮者在心態上鄭而重之,以表巫妖之決心罷了。當然,朝其他生靈示威的意思估計也有。

只見左右錦旗飄揚,陣列旋轉,元氣震盪。左側片刻後,竟形成了一個盤古虛像,彷彿盤古復生一般,引得觀禮臺呼聲一片。在右側,好似眾星降臨一般,三百六十五顆周天星辰竟然在陣列之上具現。

一旁是盤古,一旁是眾星,具現巫妖之強大實力,對比詭異異常。

看了看漸漸隱去的盤古和眾星,胡徒接著宣佈:

“第二項,上祭品!”

“第三項,巫妖拜謝!”“第一拜,拜謝天地養育眾生之大恩。”“第二拜,拜謝道祖傳道之大恩。”“第三拜,拜謝眾多道友觀禮之恩。”“禮畢!”

“第三項,巫妖誓約”然後,巫族之帝江和妖族之帝俊上祭臺之祭品前,分別用妖文和巫文讀誦祭文。

“天道至上,巫妖汝子,協同共商,俯首頓拜,誓約擔當。恭獻三牲,聲震洪荒,唯願守護,披荊破障。妖主縱天,同行共管;巫領爬地,有危先趟。妖驅日月,晨宿列張;巫換四季,秋收冬藏。妖創天文,推行不放;巫調地理,萬物康壯。再獻果蔬,聲傳入冥,若違此誓,巫妖共殤。尚饗!”

讀完以後,放入火盆,將其燃燒,只聞天空連降三聲雷音,算是天道已經應允了。之後,大量的功德灑下,即使觀禮的都有,眾多妖族參與者妖氣被一洗而空,成就了仙體。眾多巫族參與者紛紛進階,大巫叢生。此時洪荒眾生靈知道,巫妖主天地是天意,誰若違抗就是對抗天道,不得不慎。

“第四項,眾準聖入場祭天。”按照先前眾人商議好的內容,同樣祭天,請求天道開闢戰鬥空間,以護洪荒。天道同樣應允,並降下了功德。

其後,垃圾程序走完,天庭大典也就此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