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记事者》 糊涂轩

人類生而孱弱,所以,在看待世界萬物之時,採用的視角便會與洪荒大多先天跟腳出眾的生靈有了非常大的區別。對於大多數非人的洪荒生靈而言,這個世界的道是清晰可見的,可伸手就觸摸得到的,所以,他們做的就是去掌握它,利用它。而人類卻往往需要通過各種現象來推測,排除表象,找到本質。

猶如一個富二代和一個普通人對財富的看法般,這種天然產生的本質區別,蘊含的是同一個道理。富二代生而不愁錢,所以,他們的意識中,只有怎麼去掌握錢,怎麼去花錢,而不是怎麼去賺錢。

但普通的人必須掙扎求生,努力的去工作,去觀察市場規律,尋找賺錢的機會。而且,賺到錢後的花錢觀念也有所不同。富二代可以為了自己的愛好,隨意揮霍。但真正自己賺來了一分一文的人,會不自覺的考慮到自己賺錢的辛苦,所以,會將每一分錢都花到刀刃上。

胡徒就有富二代的感覺。他穿越到洪荒的那一刻起,就掌握了重之法則,雖然因後世的思想,還思考過重到底是什麼,但結果是被這個世界的法則將他的思想同化了。他認為,那是法則的具現而已。掌握了法則,一切都自然掌握。

但現在的這些年輕人呢?他們體會重,必須是艱苦的扛著不時變換著重力的石頭。這種方法就像是將一個不會游泳的人,直接扔進河裡,讓他自己去體會如何游泳一般。因為,他們對重之法則的體會有了這麼一個艱苦的歷練過程,所以,他們得到的體會就和胡徒全然不同。

道論開篇,這些年輕人就寫道:

“道者,一陰一陽,大而化之,至繁至簡,玄之又玄,不可言,不可喻,故不合人族。我之輩,求何道?修甚道?此道乃我之道,非眾生道。我之道,以表為標,以擬為法,以煉為途,同樣可得道。”

“洪荒有山,靜時螻蟻縱橫,動時莫不可擋;洪荒有河,靜時滋養萬物,動時水滴石穿,沉時暗流湧動,怒時擋者披靡;洪荒有火,......”

“是故,何以為山?重臨我身,不動為山,動則山崩。何以為河?柔進我體,順時利他,逆時避他,擋時衝他......”

一幫年輕人在絳城的一個專門的驛站,為了總綱互相爭吵著,然後辯無可辯時,才會落於紙上。

於是乎,眾人的真氣運載方法除了西山技法中的重之頻率法,又多出了水之漩渦潮汐法,火之壓縮爆裂法等等。

這就是人類觀察世界的視角,重在模擬。讓自己的真氣運行按照大自然萬物運行規律,進行模擬,從而產生遠超本身力量的攻擊輸出。

按照洪荒生靈直接掌握本質的方法來批評的話,模擬法有著很多缺陷,比如水的形態,千變萬化,模擬法可能只能讓某個人掌握到其中一種形態,距離水的本質尚差距很遠。但也正因為人族的這種方法,使得人人可根據自己的理解獲得自己能夠得到的力量,而且,在力量達到極致的時候,自然會由模擬進入道途。這種全靠摸索得到的道,比之生而知道的人,對道的理解更加深刻,運用起來,殺傷力會更強大。

為了驗證自己的看法,離開絳城,朝河東前進的路上,就多了很多神經兮兮的人。就像現在,大家都在休息,一個年輕的小夥子,卻將身體埋在水中,只露出一個頭,然後,在水底開始一拳一腳的擊打著,來體會水的奧秘。

在水中運動,阻力重重,如何讓自己在水中如在空中,在空中如在水中,就是小夥子要找到的方法。

每日的清晨,大家都根據自己的不同體悟,選擇著適合自己的尋道方法。有的張開雙臂,彷彿要迎風飛舞般,他是在體悟風。有的燃起一堆火,對著火發著呆。有的扎著馬步,想象著自己就是一座安靜的大山,任人推搡,不動分毫。各種怪異的動作,讓胡徒眼花繚亂,卻心生敬佩。後世流傳的眾多武術流派,都是這些先民們在這個危機四伏的世界,為了掌握力量,逐漸捉摸出來的。雖然很多都失傳了,但這種法天地的方法卻深深的影響著後世的每一個人,包括他在內。

每到晚上,大家都會找一個安全的地方,佈下陷阱,燃起篝火,開出臨時的山洞,或者躲在大樹之上,互相討論著道論的某一部分內容。

大家發現,通過這種方式,他們對洪荒世界的看法逐漸的有了本質的變化。事物的道理隨著辯論,竟然有萬法歸一的趨勢。

比如,對爆炎火球的討論,修水的就建議,能不能讓火向水一般產生漩渦或者潮汐波濤。修風的建議,能不能讓火如風般飄忽不定。修木的建議,能不能讓火如木般絲絲曼曼。修土的就建議,能不能讓火如山崩般毀滅一切。等等。

嘗試,總結,糾正,再嘗試,如此循環,一路上好不緊張,好不熱鬧。

尤其是碰到洪荒猛獸的時候,眾多花樣百出的攻擊更是極大的增強了他們的信心。當然有著胡徒暗中守護,沒有人會遇到生命危險,僅多受些小傷,這在所難免。

就在胡徒他們就要到達河東的時候,準提已經坐在了天庭的會客室,等待著帝俊的到來。

準提已經來了,帝俊不能再假裝迷戀羲和不理朝政的樣子了,但表演還是必須的。只見帝俊懶洋洋的走進會客廳,向準提施禮道:

“聖人駕臨,我卻沒能親迎,失禮失禮,還望聖人見諒!”

“帝俊道友,不用客氣。你我同為紫霄宮中聽課者,都是道祖的弟子,直接稱呼貧道為道友即可。稱聖人,就有些見外了吧!”

帝俊連稱不敢,在準提的堅持下,才勉為其難的以道友稱呼起來。

“道友此次來,不知有什麼吩咐?道友有事,隨便派個弟子來告知一下即可,怎敢勞駕道友親自前來呀?”

“貧道是有些疑惑,前來尋找解惑的,倒也當不得道友如此客氣。”準提面色一正,告知了來意。

“哦,還請道友明言,只要是天庭之事,還沒有什麼不可以告訴道友的。”帝俊也拿出了豪氣。

“貧道聽說,道友這一段時間,卻沒怎麼管妖族之事,道友真能這麼肯定?”準提語帶諷刺,也是為了自己的問題,帝俊不要以自己最近沒有理朝的理由推脫。

帝俊尷尬的笑了笑,說道:

“我修煉有萬萬年了,今日方知以前是虛度了。呵呵。不過,這個道理道友怕是不知,也罷,道友有什麼問題儘管問,相信,雖然有些疏忽妖族的事情,但天庭再怎麼變,也是我的天庭,亂不到哪裡去!”

“那好!”準提眼睛直盯著帝俊,問道:“最近妖族有大量的妖將下凡,擾亂洪荒,卻不知道友可否告知,原因為何?”

帝俊大驚,站起來問道:

“道友此言當真!?”

準提面露冷笑,點了點頭,表示確定。

帝俊陰了臉,心裡卻在盤算。這準提問的這個問題也太無厘頭了吧?妖族下界和你何干?而且,用妖族做先鋒攻擊人族,不是你們師徒定下的策略嗎?現在這口氣怎麼這麼怪異呢?難道準提的立場變化了?不對,這準提很可能是故意的,看我試探試探。

帝俊大怒,朝門外大喊道:

“侍衛何在?”

從門外刷一下跑進來一大堆,氣的帝俊大罵道:

“都進來幹嘛?出去,你留下!”

指著邊上的一個侍衛,讓他留下,其他侍衛鬱悶的又不得不退了出去。帝俊說道:

“你到南天門去一趟,把最近下凡的妖將名單給我要來。不可稍作停留,速去速回,我要看看是哪個膽大包天的傢伙,沒有我的命令,竟敢私自下凡。”

演完戲後,帝俊頹然的坐在座椅上,向準提說道:

“讓道友見笑了!唉,真是一幫無法無天的傢伙,看來,我不得不離開我那溫柔鄉了。要知道,羲和懷孕了呀,正是需要我照顧的時候,唉!”

準提被帝俊的一番表現氣笑了,但聽到羲和懷孕的消息,又怕這帝俊真不知道,心裡不由開始判斷起來,最後還是沒有結果,便問道:

“罷了,罷了,貧道此次前來倒不是為了追究妖將下凡的事情。這事既然道友不知道,也就算了。貧道想向道友討一道旨意,這些下凡的妖將既然沒有經過道友的命令,那麼可否將這些妖將交給貧道。貧道有大用!”

帝俊大喜,但面露苦色,說道:

“這些傢伙也能入道友法眼?道友如果想要妖將妖兵之類辦事,天庭多的是,何必要這些不停話的傢伙呢?我正準備核實後,將這些傢伙逐出妖族呢!如果道友非要要的話,貧道就將它們撥給道友,任道友處置,就是全都灰灰了,也無所謂。不知道友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