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记事者》 糊涂轩

“天地親君師?”太清嘴中回味的琢磨著胡徒的話,而玉清和上清卻臉色難看,他們剛剛鬧翻,就不約而同的來到了人族,還碰到了一起,更可恨的是,胡徒還在他們面前演了一場認親的戲碼,他們能舒服了才怪。

但他們此次前來畢竟有求與胡徒,只好勉強的笑了笑,嘴中說道:

“道友真性情,情有可原,情有可原。”

胡徒認真的說道:

“吾等兄妹的確有太長的時間沒有聯繫過了。貧道一直很忙,也顧不上去尋找他們,卻沒想到,他們能拜在兩位道友門下,這是他們的福氣。貧道欣慰不已呀!哈哈哈!”說完,還看了看在他旁邊站著也不是,坐著也不是的小竹和三宵,然後說道:“好了,好了,你們出去玩吧,到山上好好逛逛。吾要和你等師尊有事商量。”

小竹和三宵如逢大赦,看了看自己的師尊,被應允後,齊齊走出了胡徒的山峰

“貧道的弟弟妹妹都不懂事,沒少給兩位添麻煩吧?”胡徒為主人,總要給客人留出說話的空擋,所以,主動挑起了話題。

“難怪虛竹子的根基扎的如此深厚,卻沒想到是道友之弟。如今看來,貧道能收虛竹子為徒,卻還是道友給的機緣呀。”玉清小氣歸小氣,卻也非常圓滑,接話題接的那個溜呀。

上清也不示弱,說道:

“瓊宵、碧霄、雲霄無論資質、根基、悟性都為上等,貧道甚是喜愛。”

“那就好,他們在貧道面前頑劣慣了,不聽話,看來也只有兩位道友才能當他們的師父。貧道謝過了!”說完一頓,故意的問道:“唉,貧道至今都還沒有到過崑崙山,想來,有三位在崑崙設立道場,那裡也算是洪荒之第一福地了。三位成聖後,準備什麼時候開天呢?開完天,貧道可是要在崑崙山盤桓一些日子的。”

玉清和上清臉色越來越難看,胡徒納悶的問道:

“這個,兩位不會有什麼事情著急辦吧?為何看似臉色不好?抑或貧道說錯什麼了?”

太清不得不開口了。他怕他的兩個兄弟,被這胡徒生生給羞辱死:

“胡徒道友,崑崙的確是洪荒第一靈山福地。但吾等是發了大誓要教導洪荒眾生的,是故,已經分散開來了。總是集中在一個地方,如何能最大程度的傳道?是故,崑崙山目前由原始照料。貧道就暫時留在了人族,通天去了東海。也算是開枝散葉吧!”

胡徒拍掌說道:

“貧道明白了,原來是諸位道友專程來邀請貧道參加你等的開山典禮的。沒問題,什麼時候開山,貧道一定準時參加。哦,貧道竟然不知道玉清道友原來叫原始呀,還有上清道友,叫通天,那太清道友,你呢?”

還是一頭黑線的太清來回答,他略過自己的名字,只說關鍵的事情:

“這個,所謂開山,在吾等眼中已經不重要了。直說吧,此次六道輪迴的建立,可是道友主導的?兩位新聖賢的產生也算是洪荒大事,吾等不能不關心呀,所以,他們二位前來,也是想了解一下道友關於聖賢業位的想法的。也許,吾等都可以幫一幫的。畢竟吾等為天道下聖人,幫助道友找到聖賢,也是份內之事。不知道友意下如何?”

胡徒恍然大悟,連忙說道:

“看貧道這腦子,最近忙碌六道的事情,反應著實差了些。尋找聖賢,太不容易了。貧道舉目四望,這洪荒之中能夠資格成為聖賢的屈手可指,但貧道卻需要幫助天道尋找五十八位之多。貧道頭痛不已呀。諸位如果願意幫忙,貧道高興還來不及呢,怎麼可能拒絕?”

說到這裡,三清大喜,胡徒卻突然語鋒一轉,道:

“但不知貧道可信得過三位?”

三清互相交匯了一下眼神,疑惑的看向了胡徒,不知胡徒此話何意。

“罷了,貧道就直說吧。諸位可知,天道為何將這些聖賢的業位交給貧道,卻沒有交給鴻鈞?”這裡,胡徒說起鴻鈞,連道祖兩個字都省略了。

“諸位成聖在貧道之前,那這聖賢業位,天道為何沒有交給各位,卻交給了貧道?”胡徒繼續問道:“諸位可是天道下的聖人呀,天道不依靠自己人,卻將如此重大的事情交給了一個外人,諸位難道就沒有想過其中的問題嗎?”

“願聞其詳!”

“唉!”胡徒突然站了起來,走了兩圈,向三位聖人說道:“原因很簡單,太清道友,可還記得貧道當時交給你的玉簡,那後面的偈子,諸位可還記得否?”

三位聖人的心不斷的沉呀沉,此時胡徒突然說道:“天地親君師,天地親君師。這才是次方世界應有的人倫秩序。諸位道友,可有所得?”

胡徒顯然是在逼三清表態呢。三清表情各異,彷彿面臨著比之成聖還要艱難的決定。一者,胡徒手中的東極紫氣太重要了,直接關係著他們的道統能夠順利或者說強勢的傳承下去的問題。一者,鴻鈞是他們的授業恩師,他們不能簡單的因為這個利益而放棄師恩吧?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間正道是滄桑!”胡徒口中突然冒出了一句押韻好聽的句子,之後,解釋道:“天道無情,所以,天道不老,所以,洪荒之中才缺乏正義,所以,天道才缺乏沉澱,所以,天道才沒有將業位交給諸位。而貧道的成聖,恰恰和鴻鈞相反,貧道沒有斬情滅性,所以,重任才會交給貧道。”

“在這個洪荒之中,只有弱肉強食,卻沒有道德約束,沒有感情羈絆,今日是兄弟,明日就可以成為仇寇。”

“天生吾等,吾等卻想著怎麼去掠奪天道,甚至有的還以噬天為己任,振振有詞曰超脫。”

“地養吾等,吾等沒想著如何去守護大地,卻仗著自己的神通,隨意的破壞。”

“親人伴隨著吾等,從弱小時,走到了至強,卻因為連屁都不算的一點點小事,分道揚鑣,還美其名曰道不同不相為謀。”

“很多修士出身本低下,在族群的保護下成長了起來,稍有了一點成就反而忘記了自己的出身,棄自己的族群如敝履。”

“而師是什麼?傳道、授業、解惑者也。最大的師是天道。吾等法地法天,卻將師放在了天地之前。彷彿師所言就是對的,師讓殺人,吾等就可以去放火。師讓殺了自己的父母兄弟,吾等也毫不猶豫的拿起屠刀。因此,如此洪荒,如此生靈,如此秩序,貧道才會成為了天道唯一的選擇。”

胡徒語氣一頓半晌,等的三清消化的差不多的時候,繼續說道:

“三清一體,不知,若那位讓你等反目,你等會聽否?若道途不同,你等會想到那是兄弟否?若利益臨頭,你等會謙讓否?若分歧產生,你等會相互妥協否?所以,貧道可以相信諸位道友否?”

這番話,三清可從來沒有聽過。但,真理就是真理,無論什麼時候,都能產生莫大的力量。三清這才發現,胡徒剛剛進來,和小竹他們的會面與他們兄弟之間的矛盾相比較起來,諷刺的意味更加的濃重。

“聖賢非聖,聖人非賢。要成為聖賢,首先必須有為洪荒犧牲的覺悟。沒有的,貧道即使給了他聖賢業位,他也成不了聖賢。即使小竹和三宵,是貧道之親,但他們沒有這個覺悟,貧道也不會給他們業位。這是在害他們,而不是愛他們。”

“后土本要以身化六合,代價極其慘重,即使有貧道在旁守護,也因要成就六道輪迴,差點身殞。此為賢者乎?大賢也!”

“冥河讓出血海,破掉了自己血海不枯、冥河不死的最好的自保手段,配合后土成就了六道輪迴。加上他創造的修羅一族,是天定的上三族,專管六道,有無量功德。此為賢者乎?然也。”

“諸位道友,不知貧道所言,是否清楚?”

一向以鴻鈞的意願馬首是瞻的三清,面露慚色的看向了胡徒。

太清連忙接上話頭,對胡徒說道:

“胡徒道友,可否借吾等兄弟一個靜室,吾等需要閉關詳參一番!”

胡徒笑著點了點頭,吩咐自己的弟子,給三清安排了一個靜室。

來到靜室後,關上門,太清首先說道:

“一直以來,吾秉承無為而為的想法,從來沒有想過這些問題。現在看來,吾等卻是錯了。吾等出身、資質、悟性比之胡徒如何?然胡徒成就的是天道外聖人,而吾等卻僅成就了天道內聖人。兩位賢弟,你等還不知錯嗎?”最後的一句,太清著實拿出了自己兄長的威嚴,學了胡徒方才教訓小竹時的口氣,責問道。

玉清和上清對了一下眼睛,玉清認為自己作為兄應該先說話,故搶道:

“首次聽聞兄長說天道外聖人和天道內聖人時,貧道還不以為然。現在看來,吾著實錯了。”這真是天大的奇聞,玉清還知道認錯:“不瞞兄長,先前吾也只是害怕三弟走上歧途,才屢次阻止的。如今想來,吾作為兄長,卻沒有盡到兄長的責任,只知一味的批評,卻從來沒有想過三弟的感受,以至於讓三弟下不了臺,吾著實慚愧。”然後轉身對上清言:“三弟,吾為先前不當的言論向你道歉,還望你原諒吾之所錯。崑崙山,你還是回來吧。吾等一起傳道,你看如何?”

上清連忙稽首:“二兄,吾也錯了。其實,二兄所言還是很有道理的。不知怎麼就......唉,弟錯了,還望二兄原諒。”

太清雙手一拍,讚道:“不錯,吾等兄弟,自化生以來就在一起,豈能因一點點小小的分歧分道揚鑣?吾等心中難過不說,即使整個洪荒也會因吾等之分,而嘲笑吾等。”然後語氣一頓,說道:“二弟,你想尋找資質上佳的弟子來傳道,這沒錯。但吾等兄弟卻不能全部走到一條道上。何為道?一陰一陽為之道。上清之道,恰好可補你之道。如此以來,吾等兄弟豈不是將洪荒生靈一網打盡了?所以,上清也沒錯。但上清,你也應該稍微懂得一些區分。記名弟子可以多收些,畢竟你之道乃一線生機之道,不得不廣泛傳播。但核心弟子還是要講講資質、出身、悟性的。畢竟,你之道,同樣是三清之道,代表著吾等兄弟之顏面,切不可輕視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