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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_57&qu&g卷一:一個時代的開啟天藍得眩目,雲白得柔軟,陽光很好。

眺望前方可以看到,這個季節的林子與荒野上,黑褐已經漸漸佔據了主導,綠色退而居次。

由於晴朗的天氣總是帶來回溫,這一天的室外,大約有六七度,在十月份的西伯利亞,只怕是最暖和的了。

姜靈黑色安全帽、黑色外套、黑手套、白色馬褲、黑色馬靴。

這一身,除了馬靴,均來自於姜靈的第二次置裝。

考慮到算是外交,選擇了永不出錯的黑色與白色。

雖然姜靈更喜歡那家店裡米色、卡其色、淺草綠、還有淺靛色的外套與馬褲。

至於馬靴,當時姜靈沒選到特別舒適的,便買了一雙質量好,穿着感覺還可以的,第一次去射擊場時就換上了,以求多踩幾下、把鞋踩得更柔軟。

否則出行時活動量大,就會傷腳。

而參加狩獵的那些人,騎馬外出、看完地形,也進了射擊場。

臨陣自然要磨槍。

結果姜靈就那麼亮相了——休閑服加馬靴;牛仔褲放下來,遮掉了靴筒。

姜靈並不在意,徐伯厚他們發覺了,但沒問,儘管他們覺得奇怪。

其中譬如徐伯厚與俞驥,連多看一眼都不會。

因為他們自小所受的傳統熏陶、後來接受的教育,都告訴他們,那樣是不禮貌的。

馮剛倒是要直率許多。

但他對姜靈的態度在那兒擺着,當然只作沒看見。

然而亞歷山大與鮑里斯不同。

他們兩個覺得奇怪,鮑里斯看看又看看,亞歷山大直接就問了出來:“嘿,姜靈,你這麼喜歡你的新靴子?那你為什麼把它藏在牛仔褲下面?”

姜靈不認為這有什麼需要隱瞞的:“你猜對了,我簡直愛死它了,睡覺都捨不得脫呢——順便把它踩一踩。”

結果亞歷山大一聽,當即就搖頭:“打獵別的都沒什麼要緊,但你必須有一雙舒適的靴子。

你看,馬不是必要的,獵犬、獵鷹和槍,有一樣就行了,都沒有下下陷阱也夠了,可若是靴子不好,你就寸步難行。

所以,必須有!哦......這季節,還得要一件好外套。”

而鮑里斯揚了揚他的腳,那上面是一雙舊靴子:“要舒服,要結實。

你第一次打獵?”

是啊,第一次打獵。

姜靈無辜點頭。

就這樣,姜靈接受了亞歷山大與鮑里斯的好意,由他們一貫的制靴師,上門服務,定做了兩雙靴子。

為此量了一大堆尺寸,包括腳長、腳寬、腳弓高、踝關節、小腿肚、小腿上圍的周長,以及小腿長度。

兩雙靴子,一雙是馬靴。

為求輕便柔軟,用了羊皮。

薄鞋底,俄式的低腳踝縫合線。

另一雙是獵靴。

要求結實牢固,因而用的牛皮。

這雙靴的靴底也更厚一些,如果需要外出打獵數天,在林中長途穿行、紮營過夜,穿它會比較好,因為它對腿腳的保護更厚實。

當然份量也要更重一些。

......與姜靈相比,冬明更像個觀光客。

他直接就是休閑裝,褐色的夾克外套,卡其色的結實褲子,黑褐的野地靴。

不過好歹換了冬季的,也沒再穿作戰服,因為領口可以看到毛衣與格子襯衫。

出發時還算早,剛過早餐不久而已;此時到了湖泊邊,也不能冬泳,那畢竟是劇烈運動。

因此姜靈不急。

而冬明更不急。

他們緩韁走馬,間或讓馬小跑一段,基本上,由着甜餅和紅菜的心情來。

越過一道緩坡,別墅那邊就看不見了。

冬明把“墨鏡”推了起來。

姜靈察覺,扭頭看他。

冬明剛晉陞體術十一級,格外瘦了一些。

因為練體術都是有感覺的,就像姜靈向三級努力的最後幾天,發現自己標準動作耗時大大減少。

冬明他們經驗豐富得多,一旦自覺接近臨界時,當然會盡量集中精力沖關,那便難免極度辛苦。

所以冬明目前臉上肉少,比亞勒與凱西凱辛少。

倒是與胡多有點兒類似。

偏偏冬明是倒三角形臉。

這麼一瘦,他下巴的線條,便格外鋒利緊繃,顴骨隨之明顯,鼻樑也更顯削挺,看上去太硬,臉型氣質,都叫人想到鋒利的刀子。

加上冬明大部分時間又沒有表情,戴着“墨鏡”時,瞧着當然冷酷。

不過他一摘下“墨鏡”,一下子就溫和許多。

因為他眼睛狹長,眼線平和,眸子黑白......褐白分明。

褐是椰褐。

那是一種深沉的暖色,屬於大地的顏色,讓人覺得容易接近、親切踏實。

何況冬明的眉毛也不張揚。

在男人的眉毛里而言,它們不濃不淡,算不上粗也算不上細。

不像馮剛,那眉毛簡直就是一對小斧頭!馮剛與姜靈吵得幾乎要爆粗口時,它們看上去幾乎要劈出來。

但冬明的不。

它們向下微彎,眉梢舒展,卻並不飛揚。

這樣一幅眉眼,明朗,甚至柔和,但不英武。

所以同樣是沒表情,去掉“墨鏡”,冬明就從冷酷變成了寧靜。

但是......——那個紋刺破壞了一切。

姜靈在右,冬明在左,所以姜靈剛好可以看到冬明的那個紋刺。

紋刺是深暗的靛藍色,很小,眼睛那麼大,總體看去像個張開的翅膀,翅尖飛揚向上,一如維克多舒展筋骨時一樣。

然而事實上,它的圖案並不那麼美好。

那是彎刀與荊棘。

兩者在構圖上並列。

荊棘占的圖幅大,彎刀更凝重,所以達成平衡。

在前方的是彎刀,一把詭異又優雅的彎刀。

只看得到半把,因為它斜插在大地里,僅露出一截刀刃及刀柄;刀柄靠近眼角。

而緊挨着彎刀入土之處,一株荊棘拱土而出,向彎刀後方生長。

那荊棘只有刺沒有葉子,荊刺張牙舞爪,荊條匍匐彎曲,蓬勃張揚,分枝三杈:一杈盤地,繞着彎刀刀刃向上,一杈纏上了彎刀刀柄。

唯一的例外在翅尖,那兒,最後一杈荊條賁張向上、向眉梢收卷,蜷曲的內側護着一朵荊棘花。

那花圓潤柔美,盡情怒放,但卻四瓣少了一瓣。

少的那一瓣正徐徐下落,落向下方荊棘叢里的彎刀,即將落上刀柄。

從美學上而言,姜靈覺得這花瓣很好,堪稱畫龍點睛。

因為它令整幅構圖有了動感,也把上方高揚開花的荊條、與下方的彎刀,再次聯接了起來,使它們融為一體。

然而從涵義上來說,姜靈百分百肯定,自己不會喜歡這個。

這樣一幅圖案,乍看並不像熊頭虎口那樣威猛,但卻比猛獸更冷峻,也更妖異。

它刺在那兒,一下子破壞了冬明五官的柔和感。

或許因為冬明自己也這麼覺得,又或許因為那個紋刺有特殊的含義,冬明在人前一直不摘“墨鏡”。

不過姜靈猜測,在亞勒面前,以及凱西凱辛面前,冬明應該也不會戴這個。

......但猜測只是猜測。

目前的事實是,姜靈的目光不知不覺停駐得長了一點,冬明覺得不自在了。

他低頭理了一下馬鬃,迅速掃視前方几叢灌木,跟着是左邊的,借而半別開了臉。

姜靈發覺了,當即移開目光,也跟着四下瞅瞅,尋找兔子的蹤跡。

頭一次打獵,姜靈既有一點緊張,又有一點雀躍,還有一點擔憂。

她找了一遍沒什麼發現,於是摘下背上的獵槍,又一次打開、合上保險,確定這個重要部件運作良好;而後把上好的子彈退出來看了看,又上回去。

冬明回過頭來,看着姜靈做這些,唇角慢慢彎了起來。

姜靈倒是坦然。

就算換成亞歷山大,人家當年第一次打獵時,肯定也一樣,從容不了。

所以姜靈輕聲道:“你還說一開槍周圍的小動物就都跑光了,這不是有消音器么。”

冬明與俞驥不一樣,他一點兒也不嘴硬,直接承認;為免嚇走野兔,也是放輕了聲音:“我不知道。

以前沒用過這個,所以不熟。”看看姜靈,又道:“雖然有消音器,也不要想着下一個獵物。

那樣一個也打不到。”

姜靈一向聽從意見、聽從值得信賴的專業人士的意見,聞言點頭:“這倒是。”

而後冬明指向了姜靈右前方:“那邊。”

姜靈當即架槍、同時隨之望去,一隻野兔正驚起躥走——它們的耳朵敏銳,在這個距離上,足以發覺馬匹走路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