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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飛羽全神貫注,揮動着旗令,抵抗着錦帆會一波一波,猶如海浪潮湧一般的凌厲攻勢,自從交戰以來,錦帆會就持續分流出一批批精銳戰士,滲入到那些依附錦帆會而戰的中小戰船之上,控制了所有戰船之後,錦帆會的戰術就變了,不再是烏合之眾的胡亂廝殺,進退從容,往來如風,配合強弓利箭,宛若張開獠牙的猛獸,反客為主,反而向京飛羽發動了強攻。京飛羽緊鎖眉頭,他身負重責,從來不敢輕忽江上任何力量的戰術戰力,可是在他的感覺中,錦帆會強攻的力度超過了以往的表現,這令他的很多戰術都沒有達到預期的目的,莫非伊不平從前還在刻意隱瞞實力么,京飛羽十分疑惑,他實在不能相信,錦帆會能夠十餘年縱橫江水不倒,還保留着這樣的實力。目光一掃,落到了一艘中型戰船之上那個赤膀重劍,殺得滿身血紅的粗莽漢子身上,褚老大衝鋒在前的形象實在是慘不忍睹,但是那種彷彿野獸惡鬼一般的豪勇戰術,實在是激勵士氣的最好方法,只是這個褚老大怎麼就這麼聽話,甘心做衝鋒陷陣的消耗品呢?他覺得自己實在是低估了這個莽漢的心胸。

居重在外圍尋隙而攻,經過一段時間的磨合,那支聯軍已經從失去了各自首領的頹喪中恢復過來,廝殺作戰也開始能夠進退有序,居重這才鬆了口氣,專心致志地尋找着戰機,他雖然一向在春水堂效力,但是身為江水之上首屈一指的獨行水賊,他在水戰之上的造詣實在非淺,比起伊不平來只怕也是相差無幾。而伊不平事先自然預料不到對手是誰,居重卻是自始至終都盯着錦帆會的,這個計劃五年前已經在布置,在適當的時候清洗江水本就是春水堂的預定目標,而按照事先的計劃,他本來就是要對付錦帆會這支水上勁旅的,在春水堂里,他主要的工作之一就是收集水賊的情報,尤其是錦帆會歷年的戰績,他都是如數家珍,事先更是想好了如何對付伊不平那種酣暢淋漓的水戰戰術。唯一令他想不到的是,原本以為聯手圍攻,已經限制了錦帆會的活動範圍,避免了直面錦帆會那種迅急縹緲中發動雷霆一擊的戰術,可是此刻他卻面對了泥淖也似的戰術,原本在他心目中擅長攻擊,不屑防守的錦帆會的確在兩翼和尾部漏出了破綻,可是每當他組織精銳攻入那些縫隙之後,附近的戰船就會巧妙的彌合這個缺口,然後將吞進去的戰船消滅掉。這種細緻周密的戰術不是錦帆會的風格,也不是狂野暴烈的骷髏會的風格。

京飛羽和居重都是水戰高手,自然都發覺了這其中的蹊蹺,居重也還罷了,他手上的這支聯軍畢竟還不能如臂使指,所以只能全力和敵軍纏戰,京飛羽實力最強,心思又極為細密,一早就派出了心腹屬下參與到混戰當中,意圖發覺錦帆會真正的指揮核心,他相信這不是伊不平、文晉儒的指揮風格,而他得到情報的時候,正是終於按奈不住的凌沖,揮舟逼上那艘已經火焰四起,畢剝聲中搖搖欲墜的戰船的那一刻。一個渾身水淋淋,更帶着擦傷燎痕的彪悍青年水賊,氣喘吁吁地在他身邊低語道:“京爺,我看見了,負責指揮後面水陣的是伊不平身邊的那個黃面少年,我親眼看見他站在伊不平身邊發號施令,指揮若定,文晉儒負責的是隨時調整船隻,保證指揮的暢通,畢竟他們人員太雜,這樣的工作,也只有文二當家那種最善彌合內部氣氛的人物才作得來。”

京飛羽眉頭緊皺,飛快地回想着對那個黃面少年的印象,不過片刻,他突然眉聳如劍,咬牙切齒地道:“糟糕了,這個人一定和那子靜公子有關,仔細想一想,子靜公子是何等飛揚跋扈的人物,憑什麼他一個尋常少年可以對着未來的魔帝嬉笑怒罵,毫無顧忌,我們想錯了,子靜公子不是孤立無援,錦帆會也不是為了自保或者急公好義,他們一定是早就勾結在一起的,只是不知道誰才是策劃這一局的關鍵人物,好手段,好心機。”

看着京飛羽原本清瘦俊朗的面容幾乎成了猙獰的鬼面,那個彪悍青年不解地道:“京爺,你是不是有些言過其實了,錦帆會這邊我們從來沒有斷過監視,從未見過他們和子靜公子有過什麼聯繫,而且據說子靜公子這兩年都沒有離開過洞庭,除非是錦帆會原本就和魔門有什麼關係,否則屬下看不出兩者之間能夠扯上什麼關係?”

京飛羽搖頭道:“你仔細想一想,子靜公子為什麼對青龍堂斬盡殺絕,為什麼對褚老大手下留情,錦帆會為什麼在援軍到來之前全力攻擊飛魚堂,如今三足鼎立是誰造成的局面,你還不清楚么?不論是我們還是東陽侯,實力足夠強大的話都會順我者昌,逆我者亡,在失去逃生希望之後,那些牆頭草也似的大小水寇為了生存,就會依附過來,到時候就只有錦帆會孤軍奮戰了,反而是我們和江東力量平衡,剩下的這些小水賊左右為難,不知依附何方,才會為了生存的希望,接受錦帆會的指令,錦帆會也才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凝聚出可以和我們分庭抗禮的實力。以伊不平的本領,在我們和東陽侯聯手攻擊下,想要全身而退還是有很大把握的。你說這人是不是好心機,好手段,當然,這個人除了明白勢力平衡的重要性之外,還知道我們的真實立場,才會在那樣的關鍵時刻作出如此這樣的決斷,達成了最有利的實力平衡。京某身屬天羽盟,心卻在幽冀,可是這樣的隱秘如果錦帆會都有人知道,我們也不可能成功地火併段天群了,所以我說是另外有人知道這個秘密。你記不記得,子靜公子曾經點出有援軍的存在,而且還曾經暗示過西門統領也有後手,所以我才會懷疑子靜公子已經知道我們的立場,而且透漏給了錦帆會的人,這才是錦帆會那不同尋常的反應的前因。否則若我是伊不平,當時應該儘力消減天羽盟的實力,而不是對已經崩潰的飛魚堂斬盡殺絕,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天羽盟在江水六大寇中實力首屈一指,自然是先除去段天群和我京飛羽比較重要。”

那個青年也是心思敏捷之人,想了片刻立刻道:“屬下明白了,依屬下來看,也只有子靜公子和那個黃面少年才有可疑,只是子靜公子多半不是這個人,說句不好聽的話,子靜公子雖然武功高強,心狠手辣,桀驁不馴,有着睥睨天下的風采,但是手段粗暴蠻橫,性子單純酷厲,怎麼看也不像是能夠設計這樣一個周密布局的人物,倒是那個黃面少年一直在那裡搗鬼,如今又指揮水軍和破浪神蛟居重相抗,屬下想,多半就是他了,只是不知道他究竟是什麼人?為什麼淌這趟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