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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下,烏雲影。正州郊外的一片蒼翠竹林,餘暉從竹林的葉片枝桿中灑下了千絲萬縷的赤線,涼風吹過,發出“沙沙”的響聲。平日里暢舒人心的風景,此時卻只有冰冷的涼意,以及一觸即發的緊張氣氛。

竹林中,三方人馬共四人正相互對峙。

背對斜陽的是一名鷹鼻細眼的白髮老者,偏瘦身材,整個身軀藏匿在漆黑霧氣繚繞的法袍之中,一隻乾枯的手握着一柄蒼老古樸的青銅短杖。與他對立的,是身穿銀絲錦邊白色道袍的一對男女,一紅一白兩道劍光在身體周圍不停旋繞。而夾在這三人中間的,卻是一名衣衫襤褸,蓬頭垢面的小乞丐。

小乞丐並不似其餘三人,相貌平平,也無什麼神通本領,但在他緊緊握住的雙手中,卻有一塊奇特的玉石,這枚小小的玉石光華涌動,細看之下,圓潤的珠子裡面好像有團赤紅火焰在不停的燃燒,而光潔如玉的表面卻又時不時的泛起一層蔚藍色光華,宛如大海波濤。

“想不到堂堂的陰極宗宗主,居然淪落到搶一名山野孩童的地步,真是令人扼腕嘆息。”說話的是持紅色劍光的男子。

老者嘿嘿一笑:“兩位就不要裝正經了,別以為穿了一身白袍就能當正道人士,騙小孩也不用這等把戲,大夥什麼心思各自清楚,大哥何必說二哥。言盡於此,兩位還是在老夫好心情消失之前趕緊離開吧,若不是擔心殺人會污穢了這等至寶的靈氣,老夫可沒有這麼久的耐心。”

“宗主不必故作平常,以宗主的為人,若真是無恙恐怕早就動手,殺人滅口,哪還會跟我們兩個小散修浪費口舌。”女子嫣然一笑,敏銳的指出對方的偽裝。

“哦,你當真以為我殺不了你們兩個嗎?哼,不入流的散修,老夫就算有傷在身,拼着十年功力不要,也未必不能收拾掉兩位。”

這對男女臉色一凝,看來也同樣顧慮到此事,對方有門有派,惹上了麻煩不斷,若在平時恐怕早就逃之夭夭,可那少年手中的寶物實在太過誘人,令人難以割捨——這份機遇,錯過了,一輩子都再也遇不上。

“太和玉珠,這珠子出自東海一種名喚羲和的玉蚌,羲和玉蚌藏於東海泉眼,世間難尋,可躓本身卻沒有特別神奇的效果,佩戴於身只有祛濕去味的作用,但是這卻是六大武道聖地之一,九華皇苑創始鼻祖的隨身之物,總共六枚,其中五枚贈給了當初助他創派的五名好友,承諾將來只要有人持太和玉珠來,便可令他做一件事,不論如何艱難兇險,也必儘力完成。如今承諾者雖已仙逝,可堂堂九華皇苑又豈會背信棄義,只要帶此珠上門絕對有求必定。”

男女修士盯着少年手中玉珠,口中述說這枚珠子的來歷,眼中發出炙熱的佔有慾望,如入貪婪地獄。

老者語氣陰森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寶物確實珍貴,可也要有命拿才行,兩位就算能從我手中搶得此珠,恐怕也逃不過陰極宗的追殺。”

男修士語氣堅定道:“若放過此物,我倆百年後不過一堆白骨,難逃身死道消的下場,可一旦有了此物,說不定就能以此為要求,加入九華皇苑,從此大道可期。”

老者眼中閃過不屑的目光,嗤之以鼻道:“真是鼠目寸光,憑兩位的資質,哪怕成為九華皇苑的親傳弟子,也不可能成就大道。”

女修士沉聲道:“那又如何,總好過現在無一絲希望。拼一下能有百年功,不拼可就什麼也沒了。”

老者終於意識到對方的決心不可能被言語勸動,深深看了一眼少年手中的太和玉珠,忽然笑了笑:“兩位可別得意太早,就算你們搶得此珠,甚至逃過陰極宗的追殺,恐怕也送不到九華皇苑。”

“你什麼意思?”

“如果老夫將消息放出,你們說,會有多少人能抵擋這種誘惑呢?”

“你!”男女修士皆是臉色大驚,如果真的走漏消息,那珠子絕對會易手他人。

這時老者笑了起來,然後又道:“現在你我誰也別想吃這份獨食,甚至要是咱們再大動干戈,引來他人注意,這太和玉珠是想也休想了,既是如此,不如你我各退一步。”

男女修士都不是傻子,也意識到這一問題,齊聲問:“怎麼退?”

“以老夫的年歲就算加入九華皇苑也不可能有太大成就,而且也沒有退出陰極宗的打算,所以入派的要求就別想了。兩人所求無非是證道的機會,並不一定就非要入派,何況九華皇苑派系林立,兩位無什麼幫手,入派後只會被人吃得連骨頭都不剩,倒不如留一身逍遙自在。”

“哼,這種事不用你來提醒,有什麼主意快說!”

老者嘿嘿一笑:“武道聖地的厲害大家也都清楚,而且將信譽看得極重,雖說憑着這顆珠子要一篇八品鎮道經文不大可能,可若是一篇七品經文,倒是不難,到時候大夥一同參詳,利益各分。”

這話一出,男女修士對視一眼,兩人大致也猜到會是這麼個主意,雖說比加入九華皇苑要差,可來得安全,更重要的是將三人的利益捆綁在一起,不用擔心會出賣給外人。兩人先是猶豫了一下,終於一咬牙,重重的點了點頭。

“等一下,這珠子分明是我的,得到經文我也有份。”在場的第四人首次開口。

達成協議的三人聽到這話先是一愣,接着哈哈大笑,卻是對這抗議理也不理。

“這小乞丐怎麼解決?”女修士問。

老者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雖然是個沒什麼本領的凡夫俗子,可為防萬一,直接滅口吧。”

少年憤怒道:“這珠子是我義父留給我的,你們就想着明搶,難道連一點道理都不講嗎?”

三人這時才將目光從珠子移動到珠子此時的主人身上,這衣衫襤褸的少年臉色發白,卻仍緊緊握着手中珠子,在這等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情況下還能大聲抗議,不說行為是否天真,這份膽氣確實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