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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諾的稅務官閱讀着今天早上的一封來信。這封信讓他做了三件事情,第一,派人去了白鴿山谷;第二,派人去找了哈爾車行的老闆;最後,他讓自己最信任的一個屬下去找了蘇諾的治安官。

稅務官邀請治安官到自己的家裡共進晚餐。

在下午的時候,稅務官讓他的妻子把家裡最好的一間客房收拾出來,他的妻子問他誰要登門拜訪。稅務官說,白鴿山谷的領主,霍.阿卡迪奧。稅務官注意到妻子的臉上閃過了一絲似有似無的波瀾。稅務官妻子點了點頭:“好的,親愛的。我記得這是這些年來他第一次來拜訪我們,不是嗎?”

稅務官苦笑一聲:“是啊,這次要不是出了事,他也還是不會過來的。”

稅務官妻子馬上聽出了問題:“出什麼事情了嗎?”

稅務官知道等那個滿身泥巴的領主來到之後,他聰明的妻子一定可以馬上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了防止到時候手忙腳亂,稅務官只得拿出了一封從某個小鎮的酒館裡寄出來的一封信件。封面上寫的是:“致姨父大人。”我那天真的父親覺得自己被一群強盜抓跑非常丟臉,所以不願意給山谷寫信,他覺得這讓會讓很多他在乎的人失望,特別是,他的母親。所以在強盜催促再三之下,父親在信封上寫了“致姨父大人”,地址寫的是“蘇諾金薔薇區流蘇街275號稅務官官邸”,在信裡面,我的父親簡單說明了他的被俘經歷,說他現在在一個叫做卡扎克頭領的人的手裡。

稅務官妻子把這封來歷不明的信件拿了出來,快速的讀了起來,“我的天哪。”

稅務官拿出了隨着信件一起被送過來的一塊碎布,上面綉着兩個字母“ha”。稅務官記得我父親穿過這樣的衣服。這讓稅務官放棄了這是有人在訛詐的念頭。

“你還記得這個標記嗎?”

“恩,蘇米那可憐的兒子身上的。”

“恩,倒是很有派頭。”

“他父親什麼時候能來?我們能做什麼嗎?”

“我在巡邏隊的軍官休息室里聽說過這個卡扎克,他很狡猾,而且經常得到農民的保護。一直沒有被人捉住過。但是你看,農民之所以保護他就是因為他做事很地道,不到萬不得已不殺人。別擔心親愛的,小夥子的性命沒有問題。我們現在只用想辦法用最低的代價把他弄出來就行。”

這個時候,管家進來了,稅務官對着他顯得有些激動的妻子點了點頭,輕輕的說了幾句安慰她的話。然後轉身走到了管家旁邊。管家恭恭敬敬的說,“哈爾車行的老闆來了。”

稅務官的臉上閃過一絲寒光:“讓他等着吧。告訴他我正在會客。”

然後他轉身回去繼續跟他的妻子商量起了怎麼處理這個事情來。當稅務官覺得哈爾被晾的夠久之後,他搖了一下桌子上面手鈴,讓管家去通知哈爾他準備下去了,然後他開始在妻子的幫助下穿上會客服。

哈爾最近受的打擊已經超出了他這些年來養成的忍耐能力的極限了。他的商隊消失在沙漠;很多客戶因為這個消息紛紛對他的公司撤資;稅金到期;如今,他的馬車又在路上被打劫了,其實損失一架馬車是無所謂了。但是那車上有一個年輕人,牽一髮而動全身,那個年輕人關乎着他的稅金能否延期、他的信譽能否被保證、他的生意能不能繼續得到某些稅務官介紹的資助人的資金。

他在稅務官的無禮接待里感到今天這一趟出訪的壓力。

在坐立不安裡面等了一個多小時後,哈爾看見稅務官毫無表情的走了出來。

哈爾脫下了帽子,一頭的汗,隨後得體而禮貌的表示了他現在心情的不安。商人的話圓滑輪轉,滿是奉承和討饒。

稅務官記得他剛剛在父親的保舉下進入稅業的時候非常的吃不消商人的嘴上功夫,他經常被商人掌握主動,往往追討商人拖欠多時的債務不成,反而被商人說動,回到稅務所跟他的上司為商人的悲慘故事尋求幫助。

他的上司把他的表現告訴了他那位高權重的父親。他的父親微微一笑,告訴那個上司自己該怎麼做就怎麼做,“你是我的下屬,但是你的下屬不是我的下屬。”

隨後年輕的稅務官的工資一步步的從200個第納爾每月降低到了120。在先王南征的時候,他最先接到稅務局的以“回家修養”為名的裁員信。這個心高氣傲的稅務局小職員找到了他的父親,他的父親說一個男人應該自己思考怎麼解決問題。

在幾天後,他的父親告訴他,家裡面不能白住一個不能養活自己的男人。他去找他的母親,他的母親正在為一叢燦爛的玫瑰修枝,這個婦人樂呵呵的說,她什麼都聽她丈夫的。

小職員憤然離家出走了,帶着幾十個第納爾。他住進了一間旅館,無所事事,跟那些販夫走卒喝着酒聊天,忠厚的他經常因為這些人的悲慘故事而為他們的飲料買單,幾天後,他的錢用光了,旅店老闆說如果他不能續費的話,就只能請他離開了。小職員覺得家裡應該對這種情況負責,他告訴老闆不要小看他,讓老闆去他家找他狠心的父親要錢。

將信將疑的老闆找來了一個夥計,帶着一個寫着地址的紙條去富人區找一個稅務大員要錢。幾個小時後,夥計給老闆帶回來了一句話:“稅務官大人說他家裡沒有一個付不起旅館費用的兒子。”

一刻鐘後,醉在床上的稅務局小職員和他的包裹被丟到了馬路上,屁股上被白跑一趟的夥計踢了兩腳,夥計轉身回去,覺得不解恨,又回來補了一腳,才滿意的去了。

小職員在眾人的嘲笑里爬了起來,他看見了那些給他講悲慘故事的人現在依然在酒館裡喝着酒,他自己卻被丟在了馬路上。那一刻,他突然覺得一種悲憤,他知道,商人們的那些可憐話再也打動不了他了。

第二天,小職員拍乾淨了屁股上的三個腳印,回到了稅務局,希望返回到工作里。他找到了他的上司,上司看着這個落魄的富家子弟,說現在有一家酒廠已經半年沒有為帝國的戰爭繳納一個第納爾了。

小職員拿着傳票去了酒廠。

酒廠老闆得知了小職員的來訪目的後,在小職員的面前哭了,小職員巋然不動;酒廠老闆找來了自己老婆,後者剛剛換上滿是補丁的破衣裳,兩口子一起又哭了一場,小職員紋絲不動;酒廠老闆沒轍了,這個時候已經過了四個小時,酒廠老闆已經磨破了嘴皮子。

之後又上演了一系列親人突然登門拜訪,債主砸門討債的生活劇。

小職員說他受夠了,酒廠老闆已經嚴重的浪費了他的耐心,他一會去就簽署封條讓治安官來查封這家看起來已經經營不下去的酒廠,然後他會免費為老闆申請破產,保證他的財富不再倒貼進這倒霉的生意。

酒廠老闆驚覺他遇到了少有的硬骨頭,於是老闆說:“鐵石心腸的年輕人啊,我只有賣了我老婆出嫁的時候帶來的首飾用來填補您的業績了。可是我還是填補不滿啊,我只能還一半。”

小職員說:“1個第納爾值10個銀幣,10個銀幣值兩斤銅板。如果我今天少拿一個銅板,明天您家門上就多一張封條、商業登記所的開業登記簿上就少一家酒廠。”

酒廠老闆和他的群眾演員在哭天搶地里看着小職員冷靜的像一塊上馬石。

當夜,稅務廳快要下班的時候,勞碌了一天的地區稅務廳廳長招呼他的馬夫準備回家,這個時候他看見早上的那個小職員背着大袋小袋的第納爾外帶一大把首飾踏着月光走了過來,活像是童話故事裡發現了寶藏的主人公。

小職員的上司吹了口口哨:“這麼晚沒回來,我以為你又被感動了。”

小職員把身上的東西交給一邊的一個出納:“沒有,他們被我感動了。”

稅務官在回憶里,嘴角不自覺地浮起了一絲微笑,他好像看到了很多年前的自己,那個時候他一準會被眼前這個傢伙的話打動。什麼劫匪橫行啦,家中變故啦等等,現在對他來說像是耳旁風了。

他搖了搖手,讓哈爾閉嘴。然後他說:“我想你也知道,這次你的車行弄丟的人是我的外甥,我的妻子最喜歡的小妹妹是他的母親。我的先生,剛才那些話我不覺得能夠掩蓋一個事實:你拍下胸脯要把我的小外甥送到烏克斯豪爾,我卻在一個多星期後收到了一封索取贖金的信。”

哈爾感到很窘迫,很像他多年前在南疆作戰時,穿着破衣爛衫走在衣着光鮮的貴族之間,忍受着他們嘲弄的眼光。

他的嘴微微的顫動,說他準備為這個悲劇負責。他想知道那些貪婪的匪徒們要多少贖金。

稅務官把信件給了哈爾。哈爾快速的濾過無用的信息,然後倒吸了一口涼氣,那封信自稱價值3000個第納爾。

稅務官嘲弄着說:“我親愛的哈爾,你真的能把這件事情擺平嗎?我那小姨夫馬上就要從他的領地過來了。對他來說,這些錢不是太大的問題,他家一個月賣奶酪都能為國庫貢獻一大把第納爾。但是你想過嗎,這件事情如果還要他自己來做,他會怎麼想我,會怎麼想你?”

哈爾知道自己已經被死死的套進了一個籠子,他在剛剛的信裡面讀到,這個籠子是一個叫做卡扎克的人製作的。他聽說過這個卡扎克,並且聽說過關於這個人的許多傳說。傳說之一就是從不撕票,但是從來壟斷定價權,不與別人協商。

這個時候,一個中年男人走上了廳堂,他在稅務官看到他的時候停了下來,他說:“大人,治安官來了。”

哈爾收到了來自稅務官的邀請,希望他參加晚宴,然後在晚宴上與治安官協商一下解救被綁架者的具體細節。哈爾明白這個協商的本質就是讓他出錢,他在耳朵里聽到了第納爾撲通撲通掉進河裡的聲音。

治安官帶來了一個戴着斗篷的男人。在接下來的幾個小時的談話里,治安官和稅務官統一了一下意見:卡扎克已經為所有的人帶了不便,那麼,把這次交易變成卡扎克卡扎克的最後一筆生意吧。

為了達到這個目的,治安官為稅務官推薦了他帶來的那個男人。

哈爾只注意了兩個信息:第一,這個人抓捕罪犯從沒失手;第二,這個人的僱傭費用一個案子500個第納爾,絕不二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