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庫吉特人走之後,留學生宿舍空了出來。人們在清理庫吉特人的公寓的時候發現了大量的運算草稿以及一些描摹圖紙。庫吉特人看起來把他們能帶走的一切都帶走了,這讓人懷疑,如果他們真的有足夠的精力和財力,他們會不會複製出他們看到的每一樣東西:大到一座花崗岩要塞,小到一架袖藏弩機。

薩貝爾對這些材料很關心,他讓我父親和西撒去把這些東西搬回來,他要檢查。他跟哥布林按照科學分類法對這寫圖紙進行了歸類。他發現其中攻城器械圖紙佔了接近一半,而諸如弩機、絞盤、輪軸等等可以迅速的轉化為軍用器械的圖紙佔了其餘的大部分。而被很多學生視為珍寶的賺錢的鼓風機、篩谷機、脫籽機等機械的圖紙只佔了很少很少一點,並且作圖簡略,明顯不像之前的那些圖紙一樣在每個零件的精確性上錙銖必較。

哥布林問薩貝爾:“這代表了什麼?”

“這些學生肯定接受了國內的某種命令,不然的話他們的學習不可能這麼有針對性”,薩貝爾說:“這些東西如果真的能改良庫吉特人的作戰模式,那麼庫吉特人的野心就不是草原上的那些城牆低矮的邊鎮了。因為那個時候高牆寬池對他們也已經不是障礙了。”

“這倒是”,哥布林說:“內戰爆發前,斯瓦迪亞常年對庫吉特保持着機械產品禁運政策,我聽說那個時候庫吉特人為了聘用斯瓦迪亞工匠不得不付出大量的金錢。即使很矮很單薄的城牆也能把庫吉特人死死地擋住。但是內戰中以及之後的幾年裡,羅多克人積極的支持庫吉特人從北邊進攻斯瓦迪亞,用來牽制帝國的力量。就是在羅多克工匠的幫助下,南部草原的則加西防線才被突破的。”

薩貝爾點了點頭:“我至今都覺得與羅多可分裂是斯瓦迪亞衰敗的開始。但是現在的問題是,斯瓦迪亞可能要觸底了。”

“有這麼嚴重嗎?”哥布林看着一份拋石機的圖紙草稿問道。這份草稿即使以挑剔的眼光來看也是做得相當不錯的。其實在庫吉特人的宿舍裡面本來的草稿量遠大於人們發現的存量,因為人們在一些焚燒桶里發現了大量的紙張燃燒後的殘渣,庫吉特人一把火把大部分圖紙燒了個乾淨,以免在邊境口岸遇到麻煩。但是可以預想的是,一旦走出邊關口岸,庫吉特人就會集中起來把他們腦袋裡的東西全部畫出來,然後這些圖紙會被送到庫吉特人的作坊之中,這些學生會成為第一批指導者,他們會負責教出一大批熟練工匠,教會他們怎麼去根據圖紙選擇材料、怎麼做出部件、怎麼拼裝。然後這些工匠會像種子一樣在庫吉特各地的軍隊或者地方上的作坊裡面開花結果,並訓練出更多更多的接班人。經過幾年的時間,庫吉特人就會不僅僅只是在草原上自由馳騁了,那個時候,高牆攻堅對他們也只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了。

斯瓦迪亞人向來把高牆作為自己最安全的屏障,並且以此來嘲笑草原民族的落後與蒙昧。如果有一天,庫吉特人遮天的戰陣裡面,突然出現了工匠叮叮噹噹的拼裝起的如林的雲梯、架設好的巨大的投石機、安裝好的成百上千的強力弩機,那麼不知道中心王國的士兵們將會有一種怎樣的心態。

薩貝爾和哥布林看着這些圖紙陷入了沉思。

“快了··”,哥布林說。

薩貝爾默默不語。

哥布林已經寫信給科學院說,經過一系列的觀察發現,吞併了南部草原的庫吉特人非但沒有滿足,反而胃口更大了,希望帝國做好應對措施。

哥布林接到的回復是:“已閱”。然後就沒有了下文。

很久之後哥布林詳實的報告被人發現了,人們驚訝於一個小天文研究員目光的敏銳和預言的準確。人們在心裡默默的嘆息,如果當時有人聽了聽他的意見,以後會少多少苦難吶。

父親很快的開始了新課程。他聽着哥布林教他從最簡單的畢達哥拉斯定律到比較複雜的線切求解,從基本的矩形研究到三角形再到圓形。父親學的一頭霧水。他每天拿着圓規不知道如何下手,好在哥布林不太苛求他。有一次,當哥布林告訴他圓的切線垂直於圓心與切點之間的連線的時候,他忍不住哥布林:“哥布林先生,我學這些切線啊什麼的,到底有什麼用呢?”

哥布林停止了授課,當時課堂上還有三個人,萊特在看薩貝爾推薦的《騎兵戰術的應用》,絲毫不理會哥布林,西撒和另一個羅多克人則在睡覺,鼾聲四起。哥布林並不在意自己的學生的不配合,“萬事開頭難”,何況這裡還有一個認真聽講的學生的。

其實父親並不是喜歡他的課程,他只是不敢在課堂上忽略老師的存在。

“你瞧,這些知識的確很枯燥,沒有鐵馬冰河那樣讓人熱血沸騰;沒有金髮碧··藍眼的美人一樣讓人心動;沒有田園牧歌那樣讓人輕鬆。但是這些東西卻是非常實用的,它能讓你能運用自己的智慧和思想去感受這個世界。讓你能知道這個世界的巨大與浩渺,知道這個世界的偉大與永恆”,哥布林微笑着說,到這裡的時候他停住了,因為我父親示意他想說話。

“先生,我看不到那麼深遠的東西。你能告訴我,但就你剛才的那個切線垂直於過切點的半徑什麼的能怎麼讓我感知到世界的偉大呢?我學了它有用嗎?”父親問道。

“···”,哥布林陷入了沉思。

“先生,您看。我們學的東西並不能讓我們變得更加了解這個宇宙是嗎?”父親少有的逼問道,因為這段時間以來,他愈發的迷茫了,他更加的不知道自己的前程了,同時他又不像萊特一樣,敢於拋開一切的抓住自己的夢想。萊特現在已經徹底的對羅多克的大學教育失望,他轉而專心的研究着軍事課程,準備參加來年的軍事考試,然後回國讀軍校。

“呃”,哥布林說道:“我想那個理論是可以證明我的觀點的。”

父親笑了笑:“先生,請你證明吧。如果您能說服我,我將全心全意的參加您的課程”。

“好吧”,哥布林說,“作為一個老師,被自己的學生提條件是一件失敗的事情,但是我覺得這個價碼不錯。你聽說過一個理論嗎?”

“什麼?”

“我們生活的世界時一個圓的,就像橙子一樣”。哥布林說。

“聽說過,那只是一些科學瘋子的幻想罷了。這和圓切有什麼關係啊。”

“你知道嗎,在海邊,燈塔里的人們在觀測的時候總會發現,當船航行到離陸地足夠遠的時候,船身已經看不見了,但是桅杆卻還能看到。這是為什麼呢?人們起初以為這是水汽模糊了船體造成的,但是反覆的觀察讓人們發現的確是船體看不見了,好像‘沉’下去了。有一種猜想就是說這是因為大海並不是通常意義上的‘平’的,它是有一個弧度的,關於弧度這個概念,你可以想一想橙子的表面的曲線的彎曲。我們假設這個船是一個切點,把這個包括陸地和大海的世界假想為一個球體。我們就可以算出一組數據。然後我們讓船開出更遠一些,我們將得到另一組數據。取得數據越多,我們最終算出的結果就越準確。你知道,我們可以算出來的將是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