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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醒了過來。

城堡裡面的房子非常的寒冷,她只能和大多數人一起擠在城堡大廳的地面上睡覺。晚上的時候,僕人會起來加三次柴,用來保證躺在這裡的人不會被凍僵。

偶爾會有人咳嗽起來,朗朗蹌蹌的有人站起來撒尿或者喝水,更多的時候,則是此起彼伏的鼾聲。貝拉對這些景象一點都不陌生,在去聖城的路上,她跟隨的朝聖隊伍就是這樣一路走過來的。不過那個時候,他們都是躺在修道院或者商業行會的庭院裡面。

最讓人難以忍受的則是一些苟合的男女發出的響動。能夠進入城堡休息的人,都是在瓦蘭軍隊裡面有一定地位的人,三大瓦蘭家族的年輕人啦,被提拔的扈從啦,精明的書記官啦之類的,這些人常常會帶着女人回來。每天晚上,這裡的人都會喝的醉醺醺的,有人彈着三弦琴,火光暗淡,在陰影的角落裡面就有許多對男女正在**。

貝拉親眼看見過一個男人把一個女人頂在牆上面抽動,但是不一會,一個老瓦蘭人嚴厲的訓斥了那對男女,他們才悄悄的跑到外面去了。這些瓦蘭人許多都經歷過戰爭,每個人都有可能第二天一早就死掉,所以在他們還活着、有力氣的時候,就會不遺餘力的找樂子。

伯爵對此沒有反對,他偶爾會從二樓房間裡面走下來,和小夥子們聊聊天,喝點酒,然後回到樓上去睡覺。那個叫做赫克的牧師一直跟着伯爵,無比的虔誠。貝拉不喜歡那個牧師,因為他見到貝拉的第一面,就指着貝拉是異端,並且懸空畫著十字,要驅逐貝拉。

貝拉不過就是因為穿着灰黑色的麻衣,並且常常不洗澡罷了,但是這些並不足以說貝拉就是一個異端。貝拉的草藥知識可能是一個不利的因素,人們都知道,女巫們通常都是高明的草藥師,可是那樣的知識的確可以治病救人啊

何況在聖城裡面,貝拉還親自用藥劑治好了一個教士的便秘呢,用一種喬木的樹皮熬出一鍋粥,然後加一些粗顆粒的穀物,就做成了那種食療湯劑。那個教士一開始還拒絕食用這種看不出來原料的食物,但是當他終於將信將疑的喝下去之後,他的肚子就開始嘩啦嘩啦響,一個小時之後就順順利利的清空了腸道,舒適無比。貝拉有那個教士寫的證明,證明她絕非異端的。

這個時候,貝拉又看向了湯姆。

湯姆和一群士兵擠在一起睡覺,這些士兵似乎很喜歡湯姆,貝拉覺得有些奇怪。湯姆這個人很難與一個中規中矩的牧師形象聯繫起來,實際上也的確如此,湯姆似乎沒有什麼忌諱的事情。特別是別的教士覺得不體面的事情,湯姆常常不會迴避。貝拉一路走過來,只有那些流浪的僧侶能有湯姆的這種姿態:一點都不自傲,反倒有點謹小慎微的。

貝拉不知道湯姆是不是可以值得依靠,但是至少他目前看起來是挺不錯的。

這天晚上,男人們都顯得有些躁動不安,‘那種’聲音顯得特別的響亮。但是今天卻沒有什麼人去指責這些人,讓他們不要再弄出動靜。

因為天不亮,這些男人們就會出發。這些低級軍官和城堡裡面的文書已經提前知道了這個命令。伯爵下達了命令之後,就封閉了城堡,只准進不準出。明天一早,這些軍官就會出城,他們要在一個小時之內叫醒和通知所有的士兵,不吃早飯就直奔西南方。據說有一股敵軍的士兵在那裡逗留,焚燒了幾個村莊,現在正在朝着白丹港口逼近過來。

貝拉悄悄的爬到了湯姆的身邊,想搖醒他,但是湯姆卻根本沒有睡覺,貝拉一過來,湯姆就睜開了眼睛。

“是你。”湯姆說。

“明早就會開戰了?”貝拉問他。

“恩。”湯姆說,“這一次我們沒有人數優勢。”

“我們會贏。”貝拉說,“但是會死很多的人。”

湯姆沉默了,貝拉常常的會說出這種話來。

“我會死嗎?”

“不會,”貝拉說,她一本正緊的補充道:“你的靈魂很強大,遠遠沒有到死的時候。”

湯姆笑了出來,他以為這是戰爭開始之前,一個驚慌失措的小姑娘給人的安慰,“哦,那就好,我可以安安心心的睡覺了。”

“不是,你沒懂我的意思,”貝拉說,“你肯定不會死,所以你明天要到最危險的地方去”

“恩?”

“讓所有的士兵都看見你,看見你的十字架,看見你在前線激勵士兵,”貝拉說,“你會被所有的人記住的,反正你一定會沒事的,所以你要鼓足勇氣朝前走。”

湯姆拍了拍貝拉的背,“好了,去睡吧。”

“你不相信我。”

“明天晚上就知道了,不是嗎?”湯姆不再說話了。

早上...左右的時候,在某個地方,有幾個人開始穿戴起盔甲來,他們的響動很大,很多的僕人在周圍跑來跑去,睡眼惺忪的人忙忙碌碌起來了。更多的人被驚醒了,睡在大廳裡面的人打着哈欠爬了起來,他們的護甲和頭盔以及武器就放在一邊。

幾盞油燈被點燃了,燈芯上上面黑氣盤旋,燈花不時的炸響開來。

那些穿着厚厚的棉服的男人顯得很邋遢,他們面龐浮腫,渾身骯髒,鬍子拉碴,頭髮板結成一塊一塊的。但是當他們把鏈甲掛在身上,在鏈甲上面綁上皮帶,穿上鎧甲,就全部成了英武的男子漢。維基亞式的波光閃閃的鱗甲讓整個大廳湧起了一陣金屬片的波浪。

在所有的人都列隊完畢之後,伯爵穿着他的鎧甲出現在了大廳的中間。他一路呼喚着每一個人的名字,捶打着他們的胸口,問他們是不是老得拿不動劍了,然後,伯爵命令打開了城堡們。這些軍官們魚貫而出,在馬房找好了自己的馬匹,開始朝着各自部下的駐地飛奔而去。

一刻鐘之內,整塊山坡上面的軍營上都開始迴響起了悠長的號角聲,人聲鼎沸,士兵們聽出了集結的號角,全部跳出了帳篷和村舍,他們把武器鎧甲裝備完畢,在軍官的怒吼下迅速的歸隊了。

拖着長矛的步兵、一邊走一邊給靴子加馬刺的騎兵、抱着標槍的民兵、分發著盾牌的軍需官、一仰脖喝光一大皮袋酒的光頭傭兵、把行軍鋤和匕首別再腰帶上的弓弩手---一整支軍隊正在迅速的組建。

一個小時之後,這支部隊在一群打着火把的騎兵帶領下開始衝破夜幕,在黎明之前開始趕路。

暗淡的星光之下,士兵的隊列像是一隻甲片粼粼的蛇,迅猛的朝着遠方撲去。

森林某處,廢棄的村莊邊緣。

我縮在一處木樁後面。這是一株巨大的橡樹,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工程讓人們伐掉了它。它的直徑幾乎有一個成年人那麼長,昨天晚上,幾個看管我們的蠻族勇士就在那上面喝酒,干一個搶來的女人。我們被綁在一棵樹上面,幾個帶刀的奴隸看管着我們。

喬伊遭到了一頓毒打,因為他總是講話,逗身後的兩個騎兵罵他。

搬完酒桶之後,我們本來就累的半死了,但是喬伊還是沒輕沒重的開玩笑,讓我有些哭笑不得。我們沒有酒喝,看着那些蠻族士兵都喝得醉醺醺的之後,我們與自由之間,就只隔着手裡的這條鏈子和那幾個高大的黑人奴隸了。

我有些好奇那些奴隸到底會站在哪一邊,我們都是奴隸,大家一起跑了不是更好嗎?這些黑奴都很胖,被買到手之後就被閹割了,他們唯一的快樂就來自於食物,所以他們只要有可能,就會把自己的肚子塞得滿滿的,他們的胳膊粗壯有力,肌肉鼓得緊緊的,我感覺打鬥起來,在力量上面我們根本就不佔優勢。

我開始搓動手上的鏈子,想試試運氣,但是這鏈子綁得很有技巧,我稍微一用力,它就捆的更緊了,上面的草頭扎得我的手非常的疼,即使我的手已經很長時間發腫麻木了,但是還是會感到劇烈的疼痛。我只好放棄了這個打算。

一個小姑娘走過來餵了我半碗水,我感激的點了點頭,但是她好像很怕我,跑開了。過了一會,她又弄來了更多的水、幾個漿果、還有幾片奶酪和魚乾。這些東西都是那些蠻族士兵吃剩下的東西,管奴隸的老頭讓她搜羅來了餵給我們。

我不知道明天這些蠻族人會怎麼辦。

“這老泥鰍,”喬伊說,“放着這幫狗到處亂竄,也該出手了吧?”

“伯爵在小東湖城呢。”我沒好氣的說。

“老泥鰍肯定在這周圍,”喬伊肯定的說,“他不把這些人解決了,敢去北邊嗎,這些人給他**來一下他怎麼辦?”

這個想法很鼓舞人,伯爵很快就會來進攻這些野蠻人,但是我知道,這種遐想於事無補。

我不知道怎麼回答喬伊,過了好一會,我才說,“喬萬尼那個傢伙上哪去了?”

這個時候,天色已經微微透亮了,天空像是一塊乾淨的池塘,色澤清亮。微微舒展的雲彩被朝陽映紅,黎明開始從東方降臨。原野上的風從我斗篷的縫隙裡面灌了進來,讓我一陣抖動。醉醺醺的蠻人士兵也開始醒來,他們甚至連營寨都沒有,只是簡單的依託村莊駐紮,在村口,他們用幾顆大樹橫倒在道口,用來防止敵人襲擊。今天的太陽會比昨天更熱,我舔了舔嘴唇,提前感到了一陣口渴,雖然才剛剛喝過水。

我發現樹林裡面有什麼在晃動,一時之間,我還以為是狼獾或者野豬,但是不久我就發現不可能是動物。因為整個森林都在薄霧裡面顯得窸窸窣窣的。

我用拐子頂了頂喬伊,不料他已經在盯着森林看了,他身邊的兩個騎兵無疑也發現了。

忽然,蠻人的幾個斥候大喊大叫的從森林裡面竄了出來,一邊驚慌失措的逃跑,一邊吹響了那種蠻族的螺號。戴着熊皮帽子的士兵們還在睡眼惺忪之間,他們剛剛才被吵醒,正亂糟糟的四下打量,想一看究竟呢。

森林裡面躍出了一名騎兵,他輕盈的衝過了森林的邊緣,把長矛扎在了一個逃跑的斥候的背上,那個斥候栽倒在地。

波雅爾騎兵

那個人舉起了長矛,長條軍旗在晨光中飄揚。

一時之間,數重號角之聲震徹了森林,驚起了無數飛鳥。

數不清的士兵從樹林之中吶喊着沖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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