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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傅里葉男爵

“大人,又有十七個農奴逃走了。”

戰戰兢兢的伯克管家站在他的維基亞男爵主人面前,努力的用平和的音調說著這件倒霉的事情。他希望男爵只這些農奴的氣,不要怪罪到他的頭上。

石頭屋子被煙熏得黑,充滿着一股燒焦的羊‘毛’的氣味,一隻倦怠的大狗把頭枕在男爵的皮靴邊上打盹。在前面的大廳裡面,地面鋪着薩蘭德地毯,地毯上面被酒和油‘弄’得污跡斑斑,男爵聽說當他不在的時候,有士兵帶着‘女’人在這塊地毯上面胡來過。男爵的眼睛紅,坐在冰涼的高背木頭椅子上面,茫然的看着空‘盪’‘盪’的石頭長廳。桌子上面放着一隻鍋子,那是昨天,或者前天廚娘炖的一鍋子的豬‘肉’,裡面加了晒乾的蘑菇和蘿卜,吃完了之後叫人一個勁的放屁。男爵自己有一隻碟子,裡面裝着胡椒粉,這些胡椒粉是很稀奇的東西,要專‘門’用一個小石磨磨出來,男爵最寵愛的一個‘女’仆就擅長幫他磨胡椒粉,那雙手可真靈巧,不光磨胡椒粉厲害,做起別的什麼事情的時候,也總是讓男爵讚不絕口,以至於常常遺失自己。

但是,該死的!

男爵心中一陣怨恨,這盛怒把那些關於‘女’仆之手的溫柔的記憶一掃而光:又跑了十七個農夫!

難道這是瘟疫留下的後遺症嗎?讓人們得了瘋病,變得愛逃跑?

後遺症,這個古怪的禪達醫留下來的詞彙,是男爵年輕時候學會的時髦的詞彙。當年男爵在伯克都遊學的時候,有一群拓荒者的醫告訴他,就好像‘潮’水退下之後,會在海灘上面留下海帶和螃蟹一樣,有的病痊癒之後,也會在人身上留下一些癥狀:肺病讓人臉‘色’蒼白,痔瘡讓人熱愛站立,一些熱病讓人臉上留疤-拓荒者醫煞有介事的對年輕的男爵少爺說,這就叫做後遺症。用這個新鮮的詞彙,男爵寫了六詩歌,用來欺騙沒見過世面的鄉下的騎士的‘女’兒,這讓男爵六個月後得到了一個皮膚黝黑的‘私’子,孩子很可愛,就是怎麼看怎麼像一年前在此地逗留的那個薩蘭德商人。

彼時的男爵還很稚嫩,還很年輕,在巨大的幸福里承認了這是自己的孩子。人們說,好人總是會有好報的,這是沒錯的。瘟疫來的時候,那個騎士一家死得乾乾淨淨,一個接一個,騎士的領地最快的時候一天換了三個主人,騎士頭銜也沿着繼承順位一路排到了‘私’子的頭上-在家裡男丁不足的時候,人們合法化了這個‘私’子,使他獲得繼承權,以免家族絕嗣-喜上加喜的是,上帝終於眷顧了男爵,而沒有眷顧‘私’子:‘私’子也被瘟疫帶走了,騎士家的管家仔細查了查‘私’子的繼承關係,現‘私’子雖然鬼‘混’,但是卻沒有留下後代,於是騎士的領地被男爵繼承。管家給男爵寫了一封信,向領地的新封君介紹了這個情況。

男爵接到信之後,想了好一會才想起來多年前的那個耍了自己的騎士‘女’兒,不由得一陣反感,不過想來也沒有什麼壞處,於是男爵出錢埋葬了‘自己’的孩子,同時繼承了幾個村莊和一座修在山上的塔樓,裡面放着騎士留下的盔甲和長劍,還有十幾柄長矛。男爵給那個管家寫信,讓他把值錢的東西都賣掉,然後把村莊裡面剩下的人都集中起來,遷徙到自己家的土地上面。男爵在河岸兩邊擁有大片的土地,上面有莊園和磨坊,還有許多小作坊。在瘟疫之前,男爵很細心的經營着自己的領地,有六個商人定居在了自己的領地上,每隔七天,都會有一個臨時的集市召開,那個時候,男爵站在自家的小小的石頭城堡上面,幾乎可以想想此地以後成為小鎮的模樣:那個時候,這裡需要治安官,還要給他配助手,還需要派人清潔地面,禁止居民‘露’天排泄,同時還要從城裡招募一個總管,負責釐清稅收,並且和狡猾的商人討價還價。

不久之後,男爵就接到了那位自己從來沒有見過的臣民管家的來信,他說農夫和工匠都跑到小東湖城裡面去了,因為那裡的工錢很高,而且新的城市法規定只要在小東湖城住滿一年,就能成為小東湖城的正式居民。至於騎士留下的財產,管家寫到,騎士留下的東西只剩下一副盔甲還比較值錢,他也一直在物‘色’買主,但是就在前幾天,盔甲不幸被小偷偷走了,管家提醒男爵說那個小偷很可能是本地那個膽大妄為的弗里曼,最後,管家祝願男爵一切都好,然後說他自己也準備去小東湖城了,考慮到騎士死後,騎士所有的部下可以自行選擇繼續為新領主服務,或者改換‘門’庭,管家說經過痛苦的內心抉擇,自己還是準備改換‘門’庭,然後管家祝男爵大人在新領地上有所作為,為了國王和議會的榮譽守衛一方。

這是男爵最後一次得到自己新領地的信息,從那之後,新領地就只在地圖上屬於自己的管轄,具體怎麼樣男爵根本不清楚。這個管家的背信棄義讓男爵接連幾天悶悶不樂,同時不得不在自己的內廷里理那片領地。

該死的小東湖城,該死的羅曼諾夫!

這個該死的家族入主了小東湖城之後,就急急忙忙的損害自己封臣起來了!他們勾結外國商人,把領主的積蓄往死里壓榨,別人看不出來,男爵是見過世面的,他曉得羅曼諾夫家族在幹什麼。他寫了一份信給加里寧伯爵,言辭懇切,表示他知道加里寧在幹什麼,說對於這樣的事情,他一點都不反對,只是希望加里寧能帶着他一起去壓榨別的領主的財產。為了表示誠意,他願意和自己的妻子離婚,並且與尤里的彌塞拉小姐訂婚。男爵覺得這封信實在滿是誠意,如果誠意是火,那麼這封信就會自己燒起來,如果誠意是水,那麼這封信就會被打濕。

男爵寄出了自己的信,並且讓管家着手安排離婚和訂婚的事宜。

一想到要賠自己妻子家一筆錢,男爵的心就開始飄起了憂鬱的雨,就連說話也變得文縐縐了。在遊學期間,男爵自己‘摸’索出了一個排解憂愁的習:在紙上面畫出一橫一豎兩條線,然後在上面胡‘亂’打着折線,接着,再在旁邊寫下一堆一堆莫名其妙的符號。這樣誰都看不懂的東西讓男爵覺得自己很崇高,僕人們面‘露’敬畏地幫他整理這些手稿的時候,那些看不懂的眼神也給了男爵極大的心理滿足。所以,在思考怎麼打自己妻子的這個問題上面,男爵一夜之間寫下了十多頁手稿,這些紙張是薩蘭德人製作的,據說是用樹葉的漿汁凝結而成,非常的潔白,還很能吸收鵝‘毛’筆尖的黑汁。經過幾夜的思考,男爵終於決定用一個小村莊和兩袋金幣了事,不過事先要把村莊的人都遷走,金幣么,男爵認識一個商人,懂得剪幣的手藝-用大剪刀和銼刀把金幣周圍的邊緣修剪一遍,可以擠出來不少的分量,因為金幣是不按照重量而是按照數量‘交’易的,所以剪幣可以保證賠償的金幣數量不變,同時卻能擠出一些金子-這樣就能避免損失。不曉得那個剪幣的傢伙活過了瘟疫沒有,沒死的話就讓他來處理一下這些金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