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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古拉希望我隨他一起前往小東湖,但是我說,我必須等待瓦蘭人登上艦隊。

尼古拉詢問我,“這艦隊本來預計運多少人的?”

“六七百人吧。”

這位列普寧家的男人聽完後諷刺的說,“看來瓦蘭人用不了這麼大的地方了。”

隨後尼古拉告訴喬萬尼,他會與我們同路。喬萬尼沒有辦法拒絕,畢竟這位波雅爾與他有着同樣的敵人,他會使我們更安全。騎兵的加入讓瓦蘭士兵們的精神振奮了不少,我們沿着河灘前進的時候,路上的騷擾明顯也少了許多。尼古拉似乎確信在前方已經不會再遇到大規模的部隊了。

“加里寧的人只有不足兩千人,”尼古拉說,“他並沒有參與搜捕瓦蘭人的行動,而是帶着自己的衛隊和梁贊堡盟友的騎兵回來小東湖城。”

“大東湖城的士兵呢?”

“大東湖城的王公表示他的士兵需要在瓦蘭科夫休整一段時間。可能是在觀望小東湖城圍城的結果吧。”

“梁贊堡的騎兵倒是挺支持他。”

尼古拉點了點頭,“梁贊堡已經與小東湖城聯姻,小東湖城被削弱對他們可沒有好處。我聽說加里寧已經把小東湖城的皮貨和琥珀的專賣權給了梁贊堡的王公。在這片森林裡面屬於小東湖城的貿易站也在圍城時期完成了交接。現在梁贊堡的士兵或許不喜歡小東湖城,但是王公和貴族們卻不太厭惡加里寧。”

“德尼亞王公能夠攻破小東湖城嗎?”。

“小東湖城不是堡壘,而是一座城市。”尼古拉說。“用戰艦切斷它的航線,就能要了他的命。”

“德尼亞沒有那麼多戰艦。”

“總會有人有的。”尼古拉說。

我騎在馬上一直在想着尼古拉說的這勢力是誰。我想來想去,要麼是議會。要麼是伯克人。議會當然願意挑撥兩個王公內鬥,以便增加它的影響力,但是這樣的支持,難道會不走漏一點點的消息嗎?至於伯克人,他們似乎已經於加里寧簽訂了私下的協議,不然的話,河間地的糾紛不可能這麼簡單的解決。讓伯克人吐出他們佔領的土地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只在幾百年前,庫吉特人的祖先從東邊進攻而來的時候,發生過這樣的事情。那之後。伯克就算是瀕臨亡國,也絕對不會放棄對任何土地的宣稱。任何一個國家,只要佔領了伯克人是主流的土地,那麼伯克人從上到下,都會無比的憎惡這個國家,一有機會就要收復自己的土地。這讓伯克人無比的團結,但是卻經常讓伯克人成為周圍的鄰居都不喜歡的國家,伯克人的朋友永遠只能是與他們不接壤的國家。

一隊加里寧的弓騎兵遠遠地尾隨着我們,但是當他們發現了我們身邊出現了一股奇怪的騎兵的之後。就撤退了,他們知道自己的騷擾戰術對於步兵們來說還算得上致命,但是對於紀律嚴明的騎兵來說,就是送死。

河流上面不斷的有屍體順着梁贊河漂流而下。有一些是議會士兵,但是大多數是瓦蘭士兵。這些人有可能是這幾天我們陣亡的士兵,被議會士兵從上游投入了水中。屍體飄過的時候。偶爾會有瓦蘭士兵扭頭沉默地觀望一下,但是卻引不起太多的討論了。瓦蘭公國。曾經有一千多位戰士和上千的武裝農夫,那個時候。任何一個王公都不敢直面瓦蘭公國的鋒芒。但是現在,瓦蘭公國舉目四顧,只剩下了一百多士兵。喬萬尼和喬伊騎在兩匹棗色的母馬上,這樣的小母馬性情溫馴,易於駕馭,瓦蘭親王和他的繼承人幾乎不用操控韁繩,他們的坐騎就會自己朝着前方走去。逃亡的路程已經要結束了,但是瓦蘭公國的前途卻依然迷嗚重,用六百人重建一支軍隊和用一百多人重建一支軍隊,困難是絕對不同的。

艾隆的胳膊受了傷,撐到了現在,已經難以步行。尼古拉的騎兵們讓出了幾匹馬讓我和喬萬尼以及喬伊乘坐,已經一肚子的不滿了,這個時候再讓他們托一個庫吉特人,他們是絕對不會同意了。

尼古拉發現了這件事情。

在我詢問他,是否可以給艾隆一匹馬的時候,尼古拉皺着眉頭對我說,“維多,即使你是列普寧家看重的人,也不代表你能讓你的士兵佔用別人的坐騎。一個受了傷的庫吉特人,既然不能保護你,打發他回草原就是。”

“打發他走,還不如殺了他。反正他回了草原,也會被一個女人殺掉的。”

“什麼女人?”

“一個酋長。”我一遍翻身下馬,一邊對尼古拉說道,“說來話長。”

克魯塞德爾和我一起把艾隆扶上了馬,艾隆一爬上馬背,就吐出了帶血的粘液。那匹馬立刻喘着粗氣,扭過粗壯的脖子回頭看,周圍的士兵也發出了驚呼。有人說這個庫吉特人的腸子肯定被震斷了,有人說這個庫吉特人的肚子里肯定是一堆碎肉。但是我覺得不是這麼回事。

尼古拉見到我下了馬,什麼也沒有說,而是策馬前去與喬萬尼攀談了起來。

在沒有人的時候,我悄悄的問走在我身邊的克魯塞德爾,“艾隆染上過瘟疫沒有?”

“瘟疫?不計其數。”

“我是說大死症。”

克魯塞德爾愣了一下,“這不會的。我們去過三個城鎮,我和伊尤都染上過,但是艾隆卻沒有得過。他似乎天然的不會染上瘟疫。”

“我染上瘟疫的時候,也嘔吐過血出來,胸口長着瘡口。牧師說,這瘟疫帶着詛咒,所有人都會染上一次。”

“這件事情你不要對別人說。”

“我自然不會說。”我回答他,“不知道維基亞人是怎麼做的。但瓦蘭人發現誰得了瘟疫。一定會將他拋下。這會威脅到所有人的性命,並不難理解。”

克魯塞德爾沉默地點了點頭。走到了艾隆的馬前,牽着韁繩走到了一邊。

疲憊在短暫的安全來臨之後。立刻從我的腳心爬到了頭頂,我幾乎是在半睡半醒的情況下跟着人群在朝着前面走去。我的靴子已經破了,但是直到一段枯枝刮到了我腳上的肉,把那裡割出一道流着膿和血的傷口時,我才發現靴子破了。我的腳上到處是泡,而且大拇指甲蓋不翼而飛,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弄掉的,那裡現在紅彤彤的看着有點古怪,走起來也無法大步地踏出去。這讓我在走路的時候一瘸一拐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之後,隨着一聲綿長的號聲,我們的士兵們陸陸續續得停了下來。

尼古拉的騎兵在抱怨瓦蘭人拖了後腿,說如果不是瓦蘭人,他們會提前兩三個小時抵達。瓦蘭士兵默不作聲的忍受着責罵,對於有救命之恩的騎兵,沒有一個瓦蘭士兵會意氣用事,能夠活着被辱罵,遠勝過死去了被祭奠。這是瓦蘭人很崇尚的求生信念。瓦蘭人的各種想法往往會顯得比較矛盾,有時候他們會坦然赴死,罔顧諸多逆境,即使承受覆滅的命運也要與敵人決一死戰;有的時候。瓦蘭人又能夠忍受恥辱和詬病,遠遁他鄉,小心翼翼的活下去。人們總說瓦蘭人的性格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