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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隊騎兵從我的身邊奔馳而過。

騎兵們看見康斯坦丁的旗幟,都舉起盾牌呼喝着致意。康斯坦丁點了點頭,捏着馬韁繩,舉起了右手回禮。

這支騎兵大概只有二十人左右,但是他們每個人都帶着幾匹馬,所以看起來人數眾多。這些人騎的馬都是矮壯型的,據說,這樣的馬在耐力上面更勝一籌。而瓦蘭人每年賽馬比賽的也不是速度,而是馬的耐力。最好的馬能天天吃上燕麥,即使在冬天,也能吃上最好的乾草。

農夫們從六月份草場野草豐茂的時候,就要開始用大鐮刀收割草料,儲備冬用。這工作一直要持續到九、十月份,莊稼收割完畢為止。對於燕麥和裸麥,農夫同樣用大鐮刀收割,而對於小麥,則用小鐮刀來。在瓦蘭科夫,土地的產量不高,一般四人收割,兩個收拾麥稈打捆,一天就可以割除兩維基亞大畝的土地。領主家一般會在這個時候減少徵用農夫的天數,過去一周兩到三天的役期會減少到一天。當然,農奴在任何時候都必須先幫領主家收拾完土地再說。

在一個河溝子上面,水淺的地方已經開始結冰。一匹馬跑上去的時候打滑了,差點把騎馬的人摔下去,這讓他的夥伴們開心地大笑。這隊騎兵踩破了冰河,轟隆着穿過了白樺林,朝着遠處奔去了。

康斯坦丁陪在我身邊,給我交代着事情。

我被安排給一個瓦蘭軍官做扈從。據說我頂走了一個瓦蘭青年貴族,那個貴族家裡沒有什麼靠山,希望進軍隊裡面獲得戰功,用來換取土地。康斯坦丁告訴我不用擔心,他說那個小貴族家族沒勢力,不敢怪到我頭上的,而且作為扈從的話,本來就要做好隨時被調換的心理準備的。

康斯坦丁還告訴我,彼得老爹給我的那些裝備是一個標準的輕騎兵裝備。我現在還沒有資格穿着那些裝備在軍營裡面走動,那樣的話會讓所有的人都記恨我的。最終,我只穿着棉衣,外面罩着皮甲,頂着頭盔,帶了一柄短劍還有我的長弓來了軍營。有了這些東西,我的心裡稍微有底了一些。

軍營在瓦蘭科夫北面的森林裡面。

這片森林裡面有四處農莊,但是很破敗,出產少得可憐。盧卡西諾家族讓士兵們自己想辦法養活自己,於是士兵在抓捕到俘虜或者買來農奴之後,就安排他們進入農莊勞作。很多的農奴曾經試圖逃跑,但是都被他們捉了回來,捉回來的農夫會被毒打一頓,餓上三天,這之後,瓦蘭士兵卻會給他們吃上最好的東西。如此幾次之後,再頑固的農夫也不願意走了。

康斯坦丁說:“這是學習的庫吉特人馴馬的手藝:先折磨一頓,再餓上幾天,最後好好地安排一頓美餐,那麼再倔強的馬都會服

服帖帖的。維多,人和馬也一樣,太狠了不行,太軟了也不行,非得做得恰到好處才行。”

“人又不是馬,”我對於康斯坦丁的士兵的方法有些不以為然,“那些農夫一有機會還是要逃跑的。”

“那你說怎麼辦?”康斯坦丁一伸手,他的扈從把一隻酒囊遞給了他,他拉開了塞子,往嘴裡灌了一口。

“把農奴的奴隸契約銷毀,給他們分配土地,讓他們自由往來。”

聽我說著,康斯坦丁很不屑的搖了一下頭,“那明天這個森林裡面就會跑得一個都不剩。”

“不對,”我說,“明天會有更多的農夫投奔過來,要求得到領主的庇護。這片森林會被逐漸地開拓成良田,穀物和肉類會塞滿倉庫的。”

“胡扯,”康斯坦丁不願意再聽我多說了,“你嫩得像一隻小雞。你說的這些都是故事裡面才有的是事情,雖然聽起來還挺體面的。你以為我就想讓農奴們恨我嗎?”他咧嘴笑了笑,“我小時候和你一樣,覺得對領民好,他們就會報答你。事實上也的確如此,我不否認這一點。但是後來我發現這樣的代價太大了,要是你有一二十年的時間,安安心心的經營一片小領地,說不定還可以這樣。但是如果你要管理一支軍隊,或者要治理連片的領土的時候,法律比恩賜就有用的多啦駕”

康斯坦丁突然加快了騎馬速度,他的扈從立刻跟了上去,我被後面加速的士兵擠到了一邊,努力的從路旁趕了上去。

地上還留有剛才那隊士兵的足跡,我跟着這些人一路前行。樹影婆娑,冬天陰沉沉的天空壓得很低,估計晚上就要下雪。康斯坦丁要把我安排好,然後連夜趕回去,今天晚上盧卡西諾家有一個小小的宴會要等他去主持。高爾科察曾經在這裡呆過一兩年,但是他覺得沒有意思,還是城內有趣一些,就調回城防隊去了。

軍營裡面坐坐站站的都是士兵,這些人見到康斯坦丁,全部站起來行禮。瓦蘭士兵行禮的方法是敲擊一下自己頭盔的邊緣。

這是教堂改建的軍營,據說在古時,禪達人曾經在這裡修建了一處巨大的教堂,但是薩蘭德人後來摧毀了這裡。教堂再也沒有重建起來過來。後來,禪達人撤走之後,這裡的地區教會也一併裁撤了,只留下了一個修道院和幾個苦修士在這裡苦修。盧卡西諾家族崛起之後,就在城內修了那座教堂,把剩下的教士接了過去,不願意過去的就被攆到伊凡哥羅德去了。

據說伊凡哥羅德教區的主教一直要求瓦蘭科夫歸還這裡的修道院,或者將這個地區的稅款交送給教會。對於這種要求,盧卡西諾根本就不在乎:在戰亂的年代裡面,對於荒田廢屋,四海皆準的公約就是‘誰恢

復,誰佔有’。

禪達人把修道院修的很堅固,石料寬厚,如同大地的骨骼一樣屹立在林莽之中。瓦蘭科夫的城牆與這裡相比也相形見絀了,不過修道院早已經沒有古時的輝煌了,在森林裡面還能看見大片碎掉的石料,向地底發掘也總能發掘到整塊的建築材料,據推測,這片森林在幾百年前很可能全部囊括在修道院裡面。而這種規模的修道院在禪達時代根本就是不值一提的。

古典時代的光榮已經在東部大地上褪色了,英雄時代已經結束,而新的篇章卻還沒有開始。

我跟着康斯坦丁走過了一個三拱口的石橋,兩個拿長矛的士兵在石橋的盡頭。石橋下面的水已經乾渴,一個農夫牽着兩頭騾子,他用尖頭錘雜碎了冰層,取下面的冰水。士兵們呼吸着冷氣,吐出一陣陣的白霧,他們的頭盔上面也都結着霜。隨地都是小小的篝火,圍坐着三五成群的人在烤火。士兵在火上面架着鍋子,在裡面煮着羊肉和蘿卜,幾個士兵正在用匕首切着洋蔥往裡面添加材料。麵粉很珍貴,士兵們在森林裡面找到了一種草葉子,揉搓之後可以得到類似麵粉的粉末,加入湯里可以讓湯變得濃稠一些,但是這些樹葉子也會讓湯變得又腥又酸。

康斯坦丁的到來帶來一陣小小的騷動,雖然在前面的那些騎兵已經把我們的行蹤告訴這些人了。康斯坦丁臉上的橫肉閃爍着光芒,他樂呵呵的舔着舌頭,對士兵們遞過來的烤羊腿和盛着濃湯的木碗概不拒絕。他命令自己的扈從把酒分給這些士兵,士兵們一下子轟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