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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議結束了,我鼓足了勇氣看着伯爵,但是伯爵稍稍的看了我一眼,我就敗下陣來。

康斯坦丁在最後沒有給伯爵一個準確的答覆,只是說他要回去和父親商議一下。

伯爵說:“我記得令尊說過的話。請你轉告他,‘決定遲早要做,每晚做一天,就變得更加不值錢’。”

康斯坦丁露出了壓抑的表情。我看得出來,康斯坦丁不是很痛快,因為他到現在為止都不能為家族事務做決定。他還是籠罩在父親的陰影之下,而伯爵則無時無刻的不在提醒康斯坦丁:我要和你們家族主事的人談,如果你不是,那麼你就幫我傳話吧。

但是康斯坦丁是個傻蛋嗎?伯爵把我推給他,他就要接收嗎?最近城內不是風傳我是一個來路不明的冒牌貨嗎?為什麼他還是默認了伯爵的安排

我不傻,我看出來了,我根本就是無足輕重的。早在雪山上面的時候,我莫名其妙的被接納成了家族成員,就跟一開始被打發去馬房一樣隨意。我那個時候就應該知道了,可是我還是抱着幻想。現在想起來,我還真是一個無比配合的傻瓜了,伯爵需要我的時候,我一定會做好一切準備去滿足家族的召喚,可是這個家族到現在都沒有把我當成自己人

我本來覺得格里高利應該不會刁難我的,畢竟在表面上,我們的身份都不是很光彩。可是這次他回來了也不拿我當兄弟,他寧願亦步亦趨的跟在理查德身邊,也不願意多跟我說一句話。一個女僕偷偷的告訴我,讓我小心理查德少爺和格里高利少爺,因為彌賽拉的事情,這兩個傢伙準備收拾我一頓,讓我以後離彌賽拉遠一點。

我覺得很莫名其妙,我願意和誰在一起跟他們有什麼關係?在雪山上面,是誰讓家族脫困的?在宴會上面,是誰幫伯爵懲罰讓他丟臉的人的?現在,又是誰被送去戰場的?

一想到這裡,我就不自覺的苦笑一聲:我根本就是個人質啊。

這麼多人裡面,只有阿列克謝對我直接說出過這一點。別的人都客客氣氣的告訴我說,“維多,你前程遠大啊”然後毫不猶豫的把我送到危險重重的環境裡面去。

最後一個人離開了會場,那是個科爾溫家族的男人,他留了下來,和伯爵談了談小東湖城的小麥轉賣權。這個男人希望伯爵能夠放逐小東湖城的小麥商,那是一個東湖西岸最有實力的小麥商人,他壟斷了整個西部小麥市場的四分之一,就是因為那個人,讓瓦蘭科夫每年要在每袋小麥上面多花兩個銀幣。

伯爵許諾科爾溫:“如果你的家族能表現得足夠忠心,那個商人會永遠消失。”

科爾溫家的人點了點頭,滿意的走了。

伯爵抱着胳膊,捏着下巴上,來來回回的嘀嘀咕咕。就好像是一頭獅子已經嗅到了獵物,但是卻不敢貿然的走出洞穴,只好在洞穴門口驕躁地走來走去。

他一抬頭看見了我,但是卻沒有任何錶情,他揮了揮手,把弗拉基米爾叫到了跟前,帶着他一起走了。

僕人們開始清理放在會場的凳子,把窗帘拉開,打開大門讓冷空氣湧進來。等室內的空氣全部更新之後,他們就虛掩上了門,然後端走了爐子,撤掉了酒杯。一個僕人好心的勸我說:“維多,到後面暖房去吧,這個地方等會就冷了,可呆不了人。”

我點了點頭,“知道了。”

我的胳膊開始發酸發疼了,但是我卻沒有心情去洗澡。我現在就算是射擊三十碼外的箭靶都經常脫靶,怎麼上得了戰場?我嘴裡泛着苦水。我聽過關於戰場的故事:冰冷的雨、潮濕的泥巴、埋頭死在地上的屍體、群鴉遮蔽天空。

阿列克謝能幫幫我嗎?如果我去求他,也許他會把我留下來吧。不對,如果我不能去得話,格里高利就會被派去做人質,跟着軍隊一起上戰場的。我知道,格里高利是阿列克謝第一個孩子,而且是最聰明的一個,阿列克謝雖然很器重我,但是涉及到他自己的孩子的時候,他還會偏袒我嗎?

我的腦袋嗡嗡作響,我到底是不是阿列克謝的孩子呢?這個念頭冒了出來,把我自己嚇了一跳。雖然別人一直說我是阿列克謝的孩子,但是我在潛意識裡面從來不這麼覺得。可是到了現在,我發現這可能是我不上戰場最後的機會了。如果阿列克謝真的是我的父親,那麼我就能夠要求換人。但是我轉念一想,那樣的話,就是把格里高利送上戰場,以後他要是活着回來,就會無比的憎惡我;而如果他死了,阿列克謝則會怨恨我。

看來,只有我被送出去,不管活着還是死了,都不會留下任何問題啊。

哥特的貓跑了過來,仰頭看着我叫了一聲,讓我給它吃的。我沒有心情理它,用腳把它撥開,它舔了舔自己的鼻子,朝着廚房的方向跳開了。

比貓大的動物都有感情了,我可比貓大得多啊。我咧嘴想擠出一個笑容,但是覺得完全就是徒勞。

我走到了後院裡面,看見我的房子正在被清理,有人把我的羊毛絨的被毯打成了包裹,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短劍啦、削皮刀啦、馬鞭啦、皮靴啊什麼的,這些東西正在被裝在一隻大橡木箱子裡面。這兩個人小心翼翼的避開阿列克謝的東西,專門把我的東西收撿到一邊。其中有一個是基洛夫,他正在和另外一個人商量皮手套是不是我的東西。

那是卡嘉給我的,上面紋着一隻列普寧家族的草原狼,手套太過精美,還綴着銀紐扣。

基洛夫有些拿不準,“維多那小子應該沒有這麼好的手套啊,格里高利少爺都沒有呢可是這手套小的很,阿列克謝大人帶不下的。”

另一個說,“那就把它放在原地,那可能就是阿列克謝大人的。”

我咳嗽了一聲,“喂,你們動我的東西幹什麼?”我走了過去一把奪過了我的手套,“這是我的手套,葉卡捷琳娜女士送給我的,”我突然有些底氣不足,於是補充道,“我們訂婚了。”這個理由讓我自己都臉紅,不過已經足夠讓他們相信我沒有亂認東西了。

“好的,維多。”基洛夫說,“你看看這裡的東西是不是都是你的?”

我看了看那隻箱子,“差不多就這些了。你們把我的東西裝起來幹什麼?”

基洛夫搔了搔腦袋,“你知道,格里高利少爺和他的扈從本來是住在科爾溫家的。但是這幾天下雪,科爾溫家的房子要重新收拾一下,格里高利少爺換了房子,住得有些不習慣。而且他回來之後沒有和阿列克謝大人聚過了,要回來住幾天,就把你的地方挪一挪咯。”

“哦,這樣。”格里高利要見阿列克謝,這也沒有什麼了,畢竟是要見他的父親嘛,我有些苦澀的想。“好吧,我搬走一段時間就好了。你們準備讓我住在哪裡?”好奇的問他,“是草料房邊上的那件空房?還是工具房?我無所謂的,給我一隻爐子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