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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利普摸摸索索的拿到了一根手杖,帶着我們走到了公所裡面的小屋子裡面。

這裡面只有一個薩蘭德的奴僕陪着菲利普。我很好奇為什麼一個神職人員要用一個異教徒當僕人。薩蘭德人看見我們進來之後,遲疑了一下,一鞠躬出去了。

這裡的房間看起來曾經很精緻,用松木鋪就的地板,在牆上還有一米多高的木排,天花板上面繪製着壯觀的繪畫,雖然坍塌了不少。房間裡面有幾處破損,用新石頭修補起來了,但是石頭卻顯得很突兀,因為以前用的是白石,而新安放的石頭則是青石。這些石頭有些違和,讓房子顯得更加的破敗。

菲利普坐到了一張襯着絨毛的的椅子上,我們坐在一邊。薩蘭德人不久之後就端着一盤子的飲料走了進來,這些杯子都是精緻的上了漆的木杯,裡面的飲料我喝了一口,就知道是那種比較寶貴的‘茶葉’。看來菲利普老人還不是很貧困,居然能夠享用這樣的奢侈品。

“這是伯克人送來的,”菲利普喝了一口茶,對我們說。

喬瓦尼面不改色,猶豫的看了一下手中的茶葉,沒有喝下去,但是我已經吞咽了一口。喬萬尼有意無意的看了我一眼,我心中突然一緊。

菲利普聽我們半天沒有動靜,就笑呵呵的說,“東西倒是好東西,沒有問題,放心的喝就是了。”

薩蘭德人走了進來,取走了一些雜物,然後插上了門,不再進來。

“你們知道,伯克人為什麼要這麼照顧我嗎?”他問我們道。

“因為您德高望重。”喬萬尼干硬的奉承着。

“呵呵,”菲利普似乎瞭然一切,也不再多說,只是自己喝了一口茶,“真的是那樣的話,比我有名望的人多的是,伯克人沒有那麼多的精力一一照顧過來的。”

“那```,”喬萬尼遲疑了一下,“是和大牧首有關係嗎?”

我想這個答案喬萬尼早就想過了。

“沒錯。”菲利普說,“萊赫準備冊封一名大牧首。”

“他沒有資格。”喬萬尼說。

“事實上,”菲利普回答喬萬尼,“萊赫目前最有資格。大牧首本來應該由禪達皇帝指定,禪達消亡之後,斯瓦迪亞繼承了這個權利。可惜斯瓦迪亞自己放棄了這項權利,所以大牧首變成了由東部主教們自己投票選舉出來。而現在,幾乎所有的主教以及聖器都在伯克,而且伯克國王則是由斯瓦迪亞皇帝承認的,所以伯克的國王現在是最有權利冊封大牧首的人。”

“這太荒謬了,”喬萬尼說,“伯克人一直在驅逐東部教會的教士,並且鼓勵自己的居民歧視東部教會,他們怎麼有資格冊封東部教會的大牧首呢?”

“唔,”菲利普說,“在薩蘭德,東部教會還有兩個大主教區呢,那片地區是薩蘭德人從禪達人那裡奪走的。事實上,那裡的主教只是名義上面服從大牧首的統治,但其實他們都是有蘇丹冊封的。”

“我聽說蘇丹只是承認他們```是教會的教士們選舉出來各自的主教的,蘇丹並不插手教務```”

“這次伯克人又有什麼不同呢?”菲利普沉痛的說,“我們已經失去了大主教的任免權,那麼大牧首的任免權被人奪走只是早晚的事情,多年前大牧首被扣留的時候,我們就應該做好心理準備了。”

“那```伯克人現在還不冊封,是因為```”

“是因為主教們不合作,”菲利普說,“不過十五名大主教裡面已經有六人選擇妥協,但是有五人堅決反對,剩下的四個人裡面,如果伯克人再爭取過去兩人,那麼萊赫就可以召開宗教會議了。”

“萊赫還不是國王。”

“騙自己有意義嗎?”菲利普睜着眼睛,就好像他還看得見一樣。

“伯克人希望您提供幫助嗎?”

“沒錯,”菲利普說,“因為我的哥哥,就是那四名主教的其中的一個,而另外的一個則曾經是我所在的修道院的副院長,我在他手下做過十二年的司鐸。”

“您想必被監視了吧?”

“估計你們已經被人知道行蹤了。”菲利普說,“不過沒有關係,我還不是那麼重要的人,伯克人只希望我能合作,如果我拒絕的,他們也不能把我怎麼樣。”

“我們呢?”喬萬尼說。

“你們還是儘快離開這裡吧,”菲利普說,“如果你們有自己的事情,就儘早的離開這裡,你們待在這裡的時間越長,就越危險。如果伯克人摸不清你們的來歷,你們很可能會被逮捕的。”

“我們正是來尋求您的幫助的,”喬萬尼誠懇的說,“在我們離開之前,我們想知道,這周圍有哪些維基亞家族是叛徒。”

“你們知道了又能怎麼樣呢?”菲利普說,“伯克人佔領了凡人的土地,又擄掠走了上帝的僕人,你們這些波雅爾什麼都沒有做,現在就算你知道了哪些人是叛徒,又有什麼用呢?”

“菲利普教士,”喬萬尼說,“如果凡人的土地都奪不回來,我們以後怎麼去解救上帝的僕人呢?”

菲利普陷入了沉默。

茶水在被子裡面微微的波動,裊裊升香。

良久,菲利普說:“你們想知道誰的情況?”

三個小時之後,我們走出了城鎮公所。

遠處有西部教會的牧師站在街中心傳道,不知道為什麼,對於那些人,我一點都恨不起來。

菲利普就在剛剛告訴了我們,對於河間地來說,最應該被懲罰的敵人,是維基亞叛徒。我可以懷疑那個樵夫的話,我也可以懷疑一路之上維基亞人的話,我甚至可以懷疑喬萬尼的話,但是面對一個目盲的老教士,我卻再也無法堅持心中的疑惑了,我只能相信,在戰爭中,破壞性最大的,殺傷百姓最兇殘的,恰恰是那些叛變的貴族們。

這些貴族平時以上帝的名義鎮守四方,農夫為他們耕種土地,工匠為他們生產貨物,商人為他們帶來遠方的稀缺物品,牧師們為他們祈福。但是他們關心的卻不是這些人的福祉,一旦有外敵入侵,要毀滅這一切人的幸福的時候,這些貴族第一時間想的不是怎麼聯合起來禦敵,而是怎麼利用戰亂獲得獨立、利用敵人來打擊自己的對手

無數的村莊被毀滅了,無數的教堂被摧毀了,無數個如同列普寧一樣的家庭被自己昔日的‘朋友’們推入了深淵。我不能理解,真的不能理解。

冰冷的風吹着我的臉。

街道上面的人依舊很沸騰,這些人裡面有沒有在外敵入侵的時候投身敵軍的人呢?

菲利普告訴我們說,河間地的城鎮裡面,因戰鬥而淪陷的連一半都不到,大多數城鎮是因為士兵嘩變或者領主叛變而淪陷的;菲利普告訴我們,伯克人進城劫掠的時候,總是能夠快速的找到所有的財富,因為有無數的維基亞人搶着為這些士兵帶路,而那些維基亞人能夠獲得的東西,不過是伯克人事後賞賜的一點點殘渣;菲利普告訴我們,在圍城的期間,很多的牧師和修女在教堂周圍照顧傷兵和飢餓的市民,但是當城破的時候,維基亞的貴族們卻要求教堂交出手上的士兵,然後當著伯克人的面統一處死,以表示忠心。而一些維基亞的協從軍則在西部教會的鼓動下大肆的侵凌教會,東部教會的許多牧師慘遭殺害,修女遭到**的案例比比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