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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總是覺得有些奇怪。

在他被扎依采夫領到了一個巨大的花園裡面後,他就知道今天接見他的人絕對不是一般人。從寺廟裡面一路出來,人們紛紛的對他指指點點,人們似乎一夜之間都知道了在頭一天的決鬥中,這個年輕人的驚人舉動。

扎依采夫看見父親時的微笑是內容豐富的,“很高興你活着”。這是扎依采夫對父親最大的祝賀,那個時候父親也已經精疲力竭,在腿上還受了不小的傷。

回到寺廟之後,就有專門的醫師給父親做了簡單的包紮。醫師囑咐了父親這段時間需要注意的事項,然後對扎依采夫表示沒什麼大問題,安心休養就是。扎依采夫掏出了一隻看起來沉甸甸的錢袋丟給了這個醫師,醫師留下了足夠兩周用的藥膏就退了出去。

扎依采夫沒有多待,他讓父親好好養傷。

第二天中午,扎依采夫就找到了我父親,說晚上就有宴會。父親覺得傷口非常的不舒服,問能不能推遲幾天。扎依采夫說:“這點疼痛你忍不了?選擇不去容易,但是選擇去可就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了。”

父親無奈之下只得答應。在下午的時候就跟着扎依采夫乘上了馬車,一路奔着城南去了。馬車走走停停,隔着窗紗,父親看見馬車經過了層層崗哨,很多武裝精良的士兵警惕的檢視着這架馬車。越到後來,士兵的人數和認真程度就越高,這讓父親感覺,接見他的人絕對不是一般人。

最後,父親在幾個僕人的引領下走進了飯廳,扎依采夫隨後也跟了進來。

當父親走入飯廳的時候,立馬就被這裡奢華的裝修所震撼了:盛着水果的水晶盤,萬點蠟燭,絲綢委地如同幻境。一邊的閣台可以看見外面的花園,花園裡面有一個明亮的池塘,周圍種植着棕櫚樹和一些父親不認識的奇異植株。從這裡看去,充滿了野趣。

當扎依采夫安排父親坐下來的時候,父親注意到整個桌子上還有三個人,除了扎依采夫以外,還有一個陌生的男人和一個用白巾裹得嚴嚴實實的女子。

薩蘭德的女子裝束父親一直有些不習慣,不過既然是薩蘭德人的習慣,父親也無意置喙。在南方的某些黑種民族裡面,有些婦女以高頸為美,為此那些民族的女人從小就往自己的脖子上套上套圈,經過多年的捆綁,這些女人的脖頸往往可以高的驚人,與那些人比起來,薩蘭德人的風俗實在算不得什麼驚世駭俗。

但是父親覺得很奇怪,他感覺到這個白衣女子不同尋常。從他進來開始,這個女子就散發出了一種很熟悉的氣息。正在父親疑惑之間,那個陌生的男子在關注了父親半天之後,終於開口,

“阿卡迪奧先生?”

父親一愣,“是的,先生。我叫霍.阿卡迪奧第二。現在是薩蘭德蘇丹國的俘虜。”

“恩,這個我知道。你昨天的表現很```讓人印象深刻。”

“唔```迫不得已罷了,我現在傷口還隱隱作痛,但是扎依采夫先生說您想見我,我還是來見你了。”

“年輕人嘛,一點小傷無所謂的。我曾被人用繩子拴着雙手走過沙漠呢,那種感覺你能想象嗎?”

“呃,先生,我經歷過。那是在蘇諾平原上了,我和我的女僕還有一個同伴遇上了劫匪,也被人牽着到處走。”

“哦?這我倒是想不到。手綁着是什麼感覺?”

“被綁着到沒什麼,就是鬆綁之後手和木頭一樣。”

“哈哈,對,就像木頭一樣”。陌生男子點了點頭,“好把,你也應該知道,我今天要你來可不是僅僅為了和你討論一下被俘心得的。”

“我知道,先生。我也對為什麼來此滿心懷疑,我希望您能告訴我這一點”。

“恩。話說起來,你能來這裡見我的面,還得感謝你自己呢?”

“這```我不明白。”

“昨天的那場決鬥,是我安排的。其實我是把那當成了你來參加我的晚宴的入場券,如果你能勝利,自然會得到我的接待。如果輸掉的話,你就會和我的侍衛哈桑一樣,現在還在接受着幾個外科醫生的搶救呢。”

“哈桑是您的侍衛?”

“是的。”

“哈桑是皇家侍衛,您是```!”

父親看見對面的這個男人微微的笑了笑,用一個女僕抵過來的毛巾潤了潤手,“我是薩蘭德蘇丹、沙漠之主、東疆的帝王,桑卡拉夫.瓦希德七世。”

聽着陌生男人的身份,父親瞪大了眼睛,一邊的白衣女子似乎也驚訝萬分,扭頭看着這個男人。在場的只有扎依采夫絲毫不為所動,彷彿這種威嚴無比的自我介紹在他看來毫無力度一樣。的確,過於接近帝王的人總會在最後發現帝王不過是普通人,曾經的敬仰之情會慢慢的淡薄,這種心理落差會讓人遐想萬分,無數的政變和陰謀大都起源於帝王最親近的人,這不是沒有原因的。

“薩蘭德蘇丹```”,父親喃喃自語道,“你為什麼要見我?”

“呵呵,昨天我的主持應該給你講過為什麼你會捲入這場決鬥吧”。

“是的,他說這是我父親年輕的時候在戰場上結下的世仇”。

“對,是因為你的父親。你的父親當時俘虜了可憐的哈桑,並且割下了他的耳朵,這就是為什麼哈桑一定要與你決鬥的原因。”

“那您呢?”

“這個嘛,是因為當時你父親的俘虜里還有我。”

“啊?!這```?”

“恩,我剛剛跟你說過的,雙手被拴着,鬆綁後就感覺手像是木頭一樣,這可都是在說你父親的傑作啊。哈桑要報割耳之仇,所以要與你決鬥;而你的父親也曾經讓我遭到被俘之辱,所以我必須要讓你經過試煉。這很公平,不是嗎?”

“```是的,陛下,非常公平。”

“你做的不錯,我沒有看錯人。當然,你風父親雖然俘虜過我,但是卻於我有恩。我曾對他說,‘在他見到他的敵人之前,他的名聲就會四處傳播’,如果我的消息準確的話,你們家現在的封地在白鴿谷吧。你知道嗎,現在在薩蘭德的很多城鎮裡面,人們都知道斯瓦迪亞白鴿領主的威名呢,正因為你父親的榮譽,我可以告訴你,在我的國土之上,你永遠是貴賓,你們家族的人也永遠都是。”

“```”。

扎依采夫似乎對這種帝王術感到很乏味,這個時候便聳了聳肩膀,“小子,快點表示一下你的忠心感謝吧”。

“陛下```”。

“對了,我還聽說了一件事情,就是你的父親在獲得領地之後沒有驅趕原來的領主家人,而是收留了他們。這種做法非常的值得尊重,現在我要給你同樣的機會。在都庫巴綠洲的南邊,有一塊水草豐腴,土地肥美的土地。那裡的莊稼長勢良好,人民溫馴勤勞,每年收下的糧食要足足的用上三個打穀場和六十頭牛才能在稻米爛掉前把它們處理完。現在,這片土地歸你了,不過呢,你要娶下這位女士,她的父親死於前線。她白皙如同牛奶,可口如同草莓,芬芳如同薔薇,只要你點頭,你就能成為我的領主,並且抱得美人歸。你願意嗎?”

父親覺得自己正在聽一個天方夜譚里的故事,他皺了皺眉頭,“陛下,您在開玩笑嗎?”

“開玩笑?”,蘇丹一幅認真的表情,然後搖了搖桌子上的手鈴,“來人。”

一個白衣僕從低着頭走了出來,拿着一份材料。

其實這件事情上面,蘇丹沒有撒謊。那片領地的領主支持大王子,在政變中已經殞命,他的大兒子逃到了邊疆,剩下的四個孩子全部被處決,那天父親在競技場看見的腦袋被砸碎的人就是那位領主的小兒子。現在那片領地上的領民人人自危,期待着蘇丹不會懲罰他們,給他們儘早派去一位新領主。

蘇丹把那份材料遞給了父親,那是用三種語言寫成的一份契約,父親看見中間部分是用卡拉德語寫成的:這是一份領地任命書。

在父親的小時候,他曾經看見過祖父的任命書。經過時間的流逝,那份白鴿谷的任命書已經開始發黃。父親記得上面的字樣:“茲授予霍.阿卡迪奧蘇諾平原白鴿谷地為封地,其領地以山谷```命令簽署人```”,在簽署人的後面,燙着一枚戒指的凝漆燙印,上面是斯瓦迪亞皇帝的名字縮寫。

而這一份蘇丹的文件與父親印象里的那份完全相同。只用父親簽署姓名,蘇丹再蓋上自己的印戳,那麼這片封地就會與幾千里外的白鴿谷共同歸於一個家族的名下了。

“我可不是隨便許諾的人,但是這次的附加條件就是你必須迎娶這位女士。我想,對於一個男人來說,這可以說是天大的好事了把,取一個貌美的妻子,然後得到一片富得流油的莊園,還能得到在蘇丹國的貴族地位,有什麼比這還強呢?你是什麼意見?”

扎依采夫這個時候才來了興趣,他非常愛看人們在各種交易之中的表現。特別是這種交易涉及忠貞、正義的取捨時,扎依采夫尤其愛看。

父親這個年紀應該已經有了自己的未婚妻,而且自家還是忠於斯瓦迪亞的領主。所以一旦父親接受了迎娶美人,受封領地的邀請的話,自己的未婚妻和家族都會蒙受恥辱。雖然對有些人來說,這種虛名上的恥辱算不得什麼。

其實在大陸上,一個家族的人同時擁有兩國領主的情況並不少見。特別在斯瓦迪亞和羅多克,這種情況尤其突出。一個領主往往在接受了別國領地之後就會重組家族,這種新分支即使落戶在敵國,也不會對原來家族造成什麼影響,在群國林立的時代,人們對這種情況顯得比較寬容。所以真的說起來的話,即使父親接受了薩蘭德的領地,除了家族在榮譽上會蒙受一點點損失之外,實質上對整個個家族來說,其實是大有裨益的。

現在的關鍵是,父親願不願意為了眼前的這位美人放棄自己的未婚妻。

思考了一會,父親說:“不,陛下,我無法接受您的好意”。

父親說這話的時候,能夠明顯的感覺到那個白衣女子微微失望的氣餒,她的肩膀明顯的縮了下去。

“哦?”

“我是蘇諾的貴族,我是亞倫的軍官,更重要的是,我在維魯加有一個美麗賢惠的未婚妻。戰爭一結束,我就要回去與她結婚。陛下,我無法負她。”

“你```”,白衣女子忍不住哀呼一聲。

一開始的懷疑全部迎刃而解,這聲音是```

“小葵?!”父親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