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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塗西門的血戰對漢軍打擊非常大,讓你無法近身的火器,還有戰後那飄來的塤聲,無一不在打擊着漢軍將士們的心裡。他們以前一直認為自己是最強悍的軍隊,定遠軍雖然兇悍,那是因為沒有遇到自己。但是西門一役,定遠軍用火yao、鋼鐵和鮮血讓他們徹底地看清楚了,定遠軍才是勝利神話的創造者。

陳友諒陷入了一個兩難的境地,當塗城西門一戰已經清楚告訴他,定遠軍是不可戰勝的,甚至陳友貴都氣餒地說過,漢軍與定遠軍不是一個級別的對手。現在漢軍最大的屏障是水師和人多勢眾,但是在當塗城堅固的城牆和犀利的槍炮面前,這一切都是徒勞的。

怎麼辦,繼續進攻當塗城,不惜一切代價拿下這座要塞城池?陳友諒盤算了一下,知道拿下當塗城的代價是他無法承擔的。西門一役,不到一個時辰,己方就損失了四千人,而且是最兇悍的精銳之士。拿下當塗城,這需要多少人去填啊。

不管當塗城,繼續東進,直趨江寧城。但是當塗城一戰,已經讓陳友諒心中犯嘀咕了,前面會不會還有什麼想不到的東西在等着自己?劉浩然應該不會只有槍炮這一張王牌吧。

陳友諒現在已經獲得了一些軍情,丁德興和繆大亨坐鎮揚州,常遇春在無為、和州一線活動,隨時可以支援揚州。在這兩位名將面前,張士誠再多十個膽子也不敢有異動。方國珍被杭州的馮國勝和處州的鄧德勝看得死死的,絲毫不敢動彈。兩處盟友是指望不上了,只能靠自己努力。當塗四日血戰,陳友諒知道自己是慘敗,而且是敗在定遠軍兩位名不見經傳的將領手裡。定遠軍名將如雲,丁德興、傅友德、常遇春、馮國用、華雲龍、鄧德勝、胡大海、陳德、楊璟、王弼等等,自己一個都沒有照面就吃了個大虧,要是這些名將出手,豈不是要驚天動地了。

陳友諒對此無可奈何,劉浩然這一招可算是非常高明,他手上的名將一個都不與漢軍接戰,全部擺在旁邊。要知道定遠軍的這些名將不是吹出來的,而是靠實打實的戰功打出來的。光是離得最近的常遇春和傅友德,看看他們的戰績就能嚇你一跳。現在一個在北岸虎視眈眈,一個在南岸神龍見首不見尾,但是陳友諒知道,只有自己不小心犯錯誤,露出一點空隙,這兩隻老虎會毫不猶豫地亮出獠牙,狠狠咬上自己一口。還有坐鎮江寧的劉浩然,雖然他進入江寧後沒有打過什麼大仗,但是清澗山、滁和州、雞籠山、當塗、采石磯、方山、江寧等等戰事無一不說明這位吳國公也是一位善戰之人。他會那麼安心地看着自己?還有定遠軍水師,雖然一直示弱於己,但是陸師都已經裝備了如此犀利的火器,水師卻沒有?跟誰說誰都不會相信。

陳友諒在翻來覆去地思量着,盤算着下一步的行動。但是想來想去,陳友諒覺得自己上了劉浩然的當。這個人真的很能隱忍,當年信州、池州大勝,他沒有趁勝追擊,反而是收縮防線,示弱於己,就是要引自己全力東進,然後給自己布下一張看不清楚卻無比兇險的大網。現在戰場的主動權表面上在自己手裡,實際卻在劉浩然手裡,他就像一頭狼王,率領一群無比兇殘的惡狼,躲在各個角落裡,就等着自己犯錯露出空擋,然後一擁而上,把自己撕成碎片。

當塗城,當塗城!陳友諒狠狠地看着地圖上的這個小點。他現在已經明白了,當塗城是整個戰局的關鍵點,誰佔據當塗城誰就佔據着戰局的有利位置,自己只要攻取當塗,江寧就無險可守,自己的數十萬大軍就可直趨江寧城下,直搗江南腹地。而江寧一下,江南整個戰局就會逆轉,定遠軍會首尾難顧,而張士誠和方國珍也會趁機下手。劉浩然想來也明白這一點,所以連新式火器軍隊都調到當塗城來了。

但是如果自己拿不到當塗城,數十萬大軍就是孤軍,到時江寧城城雄牆高,自己一時難以攻克,而當塗采石磯又卡在自己的後面,定遠軍首尾相擊,自己數十萬大軍被變成了瓮中之鱉了。

可是當塗城真的那麼好攻克嗎?陳友諒有點明白了,看來劉浩然是把當塗城當成一個血肉磨房,利用城守和槍炮一點點消磨自己的有生力量和士氣,然後再一舉反擊。退回去從池州開始,步步為營,一口一口地向前蠶食。但是陳友諒相信,江南的實力不遜自己,一旦全面開戰,自己除了水師佔優勢之外,有什麼底牌可以穩贏定遠軍。劉浩然這是擺明了讓自己無路可走,只能往當塗城這堵牆上撞。

陳友諒一咬牙,拳頭在地圖狠狠一捶,好!我就啃一啃當塗這個硬骨頭。

休整了兩日,陳友諒全線出擊,分別從西門、北門、東門圍攻當塗城。趙大勇和阮智還是老套路,趙大勇守北門和東門,依靠城牆和準備充分的器械抵禦漢軍的進攻,阮智守最薄弱的西門,用槍炮轟擊從巨舟上衝過來的漢軍。

血戰兩日,漢軍死傷超過兩萬,尤其是西門,整個姑孰河面上都是屍體,儘管當塗守軍在夜裡主動收斂屍體,但是一日激戰下來的屍體依然布滿了西門河面,甚至在最激烈的第二日,堆積的數千屍體居然擋住了漢軍巨舟靠近當塗城。

兩日血戰下來,漢軍不但精疲力竭,士氣也非常低落,這天夜裡,漢軍水陸大營很快就陷入了睡夢中,疲憊的漢軍將士急需恢復體力和精神。剛過午夜,一陣急驟的馬蹄聲驚醒了正在暈暈欲睡的漢軍哨兵,他們努力睜開猶如千斤重的眼皮,卻發現數千黑影在馬蹄聲中疾駛而來。

漢軍哨兵剛剛大叫幾聲,如雨的箭矢被將他們淹沒。但是他們的犧牲驚醒了營里的大隊人馬。在一片人叫馬嘶聲中,這支突如其來的騎兵拉開了一段柵欄,然後直衝進去,四處放火,見人就殺。

漢軍大營連綿數十里,在一片火光和慌亂中,很快就聚集了上萬漢軍將士,開始向夜襲的騎兵發起反擊。看到勢不可違,偷襲的定遠軍騎兵在一陣唿哨聲中調頭就跑。暴跳如雷的陳友諒隨即下令,調集五千騎兵追擊,務必將這股毛賊斬殺。

兩支騎兵前後相距近一里,先後向南疾駛而去。由於漢軍包圍了當塗城的北門和東門,這支騎兵如果要回當塗城,必須繞道南門。可是這股定遠軍騎兵看來是不打算回當塗城,而是繞城別走,直接向更南處跑去。

漢軍騎兵緊追不捨,陳友諒的嚴令不是開玩笑的,領軍將軍可不敢就這樣回去。不一會,漢軍騎兵跑到了一片空地,卻發現那支定遠軍騎兵不見了。

領軍將軍王鎖三揮手讓部隊停下來,然後坐在馬背上四處看了看了,這支定遠軍騎兵跑到哪裡去了。這個時候他才發現自己旁邊黑乎乎的有一片樹林,難道他們跑到樹林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