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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在這裡的是郭嘉而不是郭燁,那麼一定會驚呼天降奇福面前這個山野少年居然名叫鄧艾!

那個另一個時空在數十年後僅以數千兵馬奇襲成都滅亡蜀國的鄧艾!

郭燁俯視#阝艾,見他毫無怯色,眼神中也沒有任何躲閃,不似有可疑之處,於是扭頭問張翼:“他做了什麼?”

這荒郊野外有普通百姓的孩子遊玩或走失,都不是稀奇事,如果沒有一個站得住腳的理由,張翼斷不會把他押到郭燁面前。^//^

究竟,#阝艾做了什麼讓張翼認定他可疑,甚至是對太平軍產生了威脅!

張翼側身一指不遠處的山林,說:“末將發現他時他正在山上偷窺我軍,並在地上畫出了附近地形以及我軍紮營的位置。”

“胡說!我哪有偷窺?在你們到來之前,我就已經在山上了。”

鄧艾立即反駁起了張翼。

郭燁見此,微微驚訝。

一個看起來不過十四五歲的少年,能在山上做出這樣的舉動,想不讓人起疑都不行。

張翼不跟#阝艾言語糾纏,他把自己所見所聞道出,其他就等郭燁來判斷。

“e阝艾?你能告訴我,你為什麼會出現在山上,並且將我軍的營盤布局畫在地上嗎?”

郭燁平靜地望着矮他一頭不止的少年,眼神後隱藏着一股不為人知的期待。

#阝艾不忿地瞪了眼面無表情的張翼,然後表情一松朝郭燁心平氣和地解釋道:“秋收剛過,家中農務瑣事減輕,我趁着閑暇功夫出來遊玩,每經山川河流便會看一看附近的地形地勢,在地上畫出地形是我在設想若以此地為戰場,攻守兩軍該如何排兵布陣。”

話音一落,周圍包括張翼在內都露出了嗤笑的神情,顯然對鄧艾的話嗤之以鼻。

黃口豎子懂什麼排兵布陣?

但是郭燁手一抬,眾人當即停止奚落的聲音。

走到#阝艾面前,郭燁負手問道:“鄧艾,回答我兩個問題。第一你真的不是曹軍派來的斥候?”

#阝艾一梗脖子,道:“我家就住在距此不到二十里的村子裡,不信的話,你派人去問便知。”

郭燁微微一笑,繼而問道:“我信,第二個問題,你願不願意加入太平軍?”

#阝艾一愣周圍的人也都愣住,鄧艾上下打量了郭燁一番,自然知道面前這個年輕人是個高級將領,從周圍的人對他畢恭畢敬的神色便能瞧出端倪,而#阝艾面帶喜色後卻又一沉,伸手一指張翼,撇嘴道:“我想從軍,但我不願聽他的。.

郭燁放聲大笑伸手壓在鄧艾的肩頭,道:“從現在起,你就是我的親兵除了我,誰也指揮不了你。

一轉身,郭燁對旁邊的魏延道:“文長,帶些人親自去他家中打點好一切,今後,他就跟在我身邊。”

魏延抱拳領命,伸手在還發獃的鄧艾腦門上輕輕一扇,隨意道:“還楞什麼?帶路。”

牽來數匹馬,#阝艾很吃力地爬上去,搖搖欲墜顯然還不怎麼會騎馬,魏延只好放慢速度遷就他,一邊離去,一邊給鄧艾說著閑話,話中透露着一股濃重的羨慕。

他魏延拼死拼活背着罵名才攀上高枝,這小子倒好隨便爬個山畫個地圖就一舉登天了。

眼見即將抵達許昌,卻在路上碰見這麼一個令人興奮的少年,郭燁心情大好,轉身望去,營盤壘砌完畢,便抬步朝內走去。

“那少年若細心栽培,不可限量。”

陸遜站在營地外,一臉笑意,郭燁聞言,點頭認同道:“是啊,所以我想今夜我會興奮得睡不着覺。”

翌日天明,郭燁率軍向著許昌而去。

曾經的帝都許昌,如今大戶奔逃,這也算是中原大都城的地方,留下了天下稱得上最大的一戶人家:劉。

夏侯尚與徐晃曹真率軍撤離河北,曹丕特意讓他們把劉協留在了許昌,確切地說,是留給郭嘉。

到了這一刻,郭嘉不稱王不稱帝,頭上頂着還是漢臣的名頭,那曹丕就想看一看,郭嘉怎麼對待劉協,反正曹魏已經建國立都,劉協徹底失去了所有價值,當中原淪陷,郭嘉氣焰滔天之時,面對劉協,郭嘉會不會打自己一個耳光。

莊嚴氣派的皇宮鮮有人跡,太平軍將士整齊有序地進駐其中,披着雪白大氅的郭嘉踏着台階朝皇宮正殿而去,陪在他一旁的法正提醒道:“主公,不可心軟啊。”

郭嘉扭頭望他一眼,不語,繼續前行,來到皇宮正殿門前,揮退左右,獨自推開大殿的門。

殿內透着一股森寒死氣,如玉立柱整齊有致,殿前皇位下,劉協抱着一壇烈酒如飲白水朝口中灌

失意落魄,無地自容,劉協這位曾經的天子,現如今只是一介無權無勢的王。

郭嘉緩步走到劉協身前五步停下步伐,這個場面,似曾相識,十六年前的洛陽,郭嘉與劉協,就是在皇宮中單獨對話,而那時,劉協還有那麼丁點兒意氣,現在,渾渾噩噩猶如一灘爛泥。

抱着酒罈的劉協醉眼腥紅,抬起頭忘了眼郭嘉,無視一般繼續飲酒。

“陛下”

“別叫朕陛下!朕已經不是天子了!”

郭嘉只輕聲地開了一聲口,卻被劉協用咆哮反擊。

啪啦

劉協奮力將手中的酒罈砸向郭嘉,可就這五步的距離,酒罈卻從郭嘉身旁掠過,摔在地上,粉碎一地。

喘着粗氣,劉協晃晃悠悠站起身,然後向前走了幾步,距離郭嘉只有不到一米的距離後,他仰起臉與郭嘉對視,突然神經質地狂笑起來。

“奉孝,天下負朕者,都不如你令朕痛徹心扉!”

花有重開日,人無再少年。

或許越是天真之時,越被傷得心碎難補。

從本質上,郭嘉欺騙過劉協一次,曹操也欺騙了劉協。

但郭嘉那時面對的劉協還只是一個少年郎,那時的劉協,把一切都寄托在了郭嘉身上,卻最終只得到了無情的背叛。

從他現在的角度來看,郭嘉既然能有今日問鼎天下只差一步的基業,那當年郭嘉如果輔佐他重整山河,劉家的江山不會亡。

雖則曹操也欺騙了劉協,可那時劉協已然歷經沉浮,被曹操挾持是迫於形勢,三分一廂情願,七分無可奈何,到最後曹家真的篡了劉家的江山,或許劉協早就有了心理準備,畢竟,他這個傀儡皇帝,可是當了二十多年,什麼樣的野心家沒見過?

相較曹操,劉協更加痛恨的人,反而是郭嘉。

是郭嘉在他少年時便擊碎了他復興漢室的夢想。

也或者是曹家一步一步走上篡漢的道路,而郭嘉,則從一開始就無心扶漢,更讓劉協痛恨不已。

“陛下恨我,我明白。可陛下又希望我怎麼做呢?”

郭嘉神情淡淡地與劉協對視。

劉協衝到郭嘉身前,瘋狂地揪住他的衣裳,嘶吼道:“把江山還給朕,還給朕!”

“漢室亡了!”

“不,你殺掉曹丕,讓朕復國!”

“漢室亡了!”

“奉孝,這是你欠朕的!欠朕的!”

“漢室亡了!”

“把江山還給朕,還給朕一.”

劉協不斷咆哮,卻只換來郭嘉冷漠的四個字,而他忽然手勁一松,失魂落魄地緩緩滑落地面,癱坐在地板上,雙目無神,冰冷的淚水如雨而落,喃喃不斷。

“朕如何去見列祖列宗?”

郭嘉見他丟魂一般陷入獃滯,俯身下來,輕嘆一聲,道:“陛下,曹操欠漢室一份天子的名義,他用不稱帝來還,我當年欠陛下一份扶漢的承諾,我能補償的,與曹操一樣,我也不會稱帝。”

劉協扭過頭,仰望郭嘉,獃滯的眼神驀然轉冷,恨意滔天道:“郭嘉,不要再惺惺作態了,曹賊不稱帝,曹丕做了什麼?你也不稱帝,哈哈哈哈 ̈你能先斷子絕孫後再說這句話嗎?”

這個事情,郭嘉的確虛偽,但他即便問心有愧,也不會到了這一刻心軟。

“陛下,我把江山還給你,你接得住嗎?你有多少文臣武將來保境安民呢?我讓你還朝復國,我郭家退出朝堂隱居避世,不出一個月,你劉家連最後的血脈都保不住了!”

郭嘉表情平靜,認真地望着劉協。

這番話是實話,劉協掌控不了大局,也拉攏不了人心,他要是再登基,肯定要提拔一些親信和黨羽,那勢必會讓朝野動蕩,而後再起紛爭,可想而知他的下場會如何。

死寂持續了許久,劉協閉上眼,心灰意冷地問:“你打算如何對待朕?一刀殺了?還是也學曹丕那般讓朕禪讓?”

郭嘉直言不諱,道:“陛下,漢室已經亡了。你現在也只是個逍遙王爺,沒有人關心你會怎樣。聽我的話,帶着家眷安享一生吧。”

劉協沒有回話,而這也不是郭嘉在跟他商量。

郭嘉走出大殿,對在門外守候的法正道:“派人送他一家去成都,不能有絲毫差池。”

成都是郭嘉的大本營,是政權最穩固的地方,也是劉協不可能再興波瀾的地方,把他安置在那裡,郭嘉絲毫不擔心這個亡國之君能對他構成怎樣的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