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凌戰場”是全宇宙之中規格最高的決戰戰場之一，歷史上很多經典的比賽都是在這裡舉行的，這是一塊0.5光時方圓的圓形空間，其範圍內包括恆星、普通行星、雙子行星、小行星群、行星環、彗星、彗星群和一小部分太空雲層，可謂是地形複雜。

雙子行星“會戰星”和“凌夜星”是這個戰場的中心，以雙子行星為中心，整個戰場分為三個區域，低速區、中速區、高速區。低速、中速和高速分別以0.1光秒、0.8光秒為分界線。戰鬥從雙子行星軌道圍成的低速區開始，最初只能在低速區之內戰鬥，當有一方的速度加速到0.1光秒之後，戰場自動延伸到直至恆星的中速區。當有一方加速到了0.8光秒之後，戰場就延伸到了以太空雲層為界限的高速區。

在這個區域之中，到處都遍布着各種形式的感應器，這些感應器全部向公網開放，任何一個公網用戶，都可以訪問自己喜歡的節點，以獲得自己獨一無二的觀測視角。

一場比賽以24小時為時限，時限之內若是不能將一方全殲，則根據飛船留存數計算勝利者。因為是比賽，而且比賽的是飛船的性能，所以比賽不打接舷戰。通常情況下，幾個小時足以解決戰鬥。

值得一提的是，因為戰鬥使用的是實彈，雖然飛船都經過了嚴密的保護，但也存在一定的危險性，正因為如此，每艘飛船的船員限定為五人，船長、主駕師、副駕師、武器官、通訊官。飛船在遭受毀滅性打擊時，駕駛艙會自動彈出，以盡最大努力減少傷亡。若是飛船爆炸而駕駛艙沒有及時彈出，恐怕就是船毀人亡的下場。場下歡呼聲最高的，總是飛船爆炸的時刻。

古峰和古帆的思維波覆蓋出去，直接強制連接身邊傭兵們的個人終端，通過身邊無數的終端進入了公網，把這些數據潮水一般引了回來，在兩人的大腦之中開始了模擬。

突然爆發的思維波一瞬間甚至干擾到了整個大廳之中所有人的思維，眾人恍惚了一下，打了一個寒戰，卻發現，即阼和寒輕已經開戰了。

在倒數聲結束的一剎那，雙方同時啟動了飛船，飛船以不同的軌跡划出，飛船上的主控系統就開始計算彼此的航線。

“刷刷刷刷!”連續幾聲提示聲，顯示十艘飛船的光幕同時翻轉，擴張，一分為二，變成了飛船的近景以及飛船內的景色。飛船之內的船員經過了模糊處理，但是他們彼此的交流，卻都被轉換成了文字，顯示了出來，和飛船的各項參數一起不斷刷新。

“嗚......”四齒號的眾人自然也在這裡，喬木捂住了腦門，痛苦地呻吟了一聲，峰南岐微一皺眉，道:“怎麼了?”

“好強大的思維波!”喬木儘力掩飾自己的震驚，卻還是忍不住感慨出聲，和當初古帆與古峰戰鬥時相比，這思維波變強了數倍。

“他們在入侵我的個人終端。”坐在峰南岐身邊的一個白人壯漢低聲道，他正是曾經和北芸同船到來的肅風，他雙手急速在自己的個人終端上操作着，他使用的終端是軍用產品，安全級別本就很高，但是此時此刻，卻毫無設防地被古峰和古帆的思維波攻破了。

“他們是在入侵所有人的個人終端。”喬木捂着自己的腦袋，極力控制自己的思維波，他覺得自己就像是一朵跳動的燭火，而古峰和古帆兩人的思維波，卻是熊熊燃燒的篝火，隨時都會被兩人的思維波所吞噬。

在他的思維波探測下，古峰和古帆的入侵併不特別暴力，只是在強制請求信息，而並非奪取控制權，他阻止了肅風的努力，“這種級別的個人終端，是不可能對抗思維波入侵的。”

“他們打算做什麼?”峰南岐皺眉問道，入侵別人的終端是很犯忌諱的事情，但是現在看來，別人似乎都沒有發覺。

“大概只是想要看得更清楚一點吧。”喬木道，“他們沒有終端。”

是的，古峰和古帆到現在為止還沒有自己的終端，兩個人一直是遊走在貧困的邊緣，所以他們才突發奇想用“虛擬戰場”的方式來看比賽。

但是，這種模擬剛剛開始，兩個人就感覺到了和往日完全不同的壓力。無數的節點，無數的視角，如此龐大的數據可以說把整個星域都數據化了，同步傳輸之時，就連號稱帶寬無限的公網接收器一時間都已經滿負荷，而這種數據通過公網連接器傳輸到數千的終端之中，又從終端之中傳遞到兩人的完全呈現在兩人的腦海之中，讓兩人的思維波的負擔空前巨大。在此之前，兩人所模擬的最大的星域，也不過是類似遠志星衛星星系的範圍而已。

“對戰剛剛開始三秒鐘，即阼戰隊的火力手楞伽號已經開始攻擊了，看來經過升級的‘楞伽生滅’火控系統已經第一時間捕捉到了敵人的飛行航線，楞伽號選擇的是光束武器，目標是......奇怪......剛剛公網出現了一些異常的波動。”解說員正在解說，光幕上的圖像突然出現了詭異的扭曲，楞伽號所射出的粗大光束變成了波浪線，指向不明。

同一時刻，全宇宙所有正在觀看這場戰鬥的人，都看到了這一詭異的景象，公網的信號竟然會有波動?開玩笑吧。

“工作人員已經開始排查，看是不是有戰隊在入侵公網作弊，目前沒有發現什麼疑點，不過剛剛確實是有大量信息傳送的跡象......大概是空間的異常波動。”解說員繼續解說著，“不知道對戰雙方有沒有受到影響，啊，信號正常了，寒輕戰隊所有飛船同時做了規避動作，看來他們也無法計算出楞伽號的目標，楞伽號的開場炮貼着花瑟號的側舷擦了過去，花瑟號受損，側舷外層甲板被揭去......開戰三秒，首發命中!這是新紀錄!”

開場三秒，開場炮命中敵人，揭去了側舷一層甲板，為楞伽號量身定做的“楞伽生滅”火控系統不愧是眾多火力型飛船船長的終極目標，不論最終結果如何，毫無疑問，升級之後的火控系統“楞伽生滅”會賣到脫銷，已經有一個廠商笑翻了。

而傭兵們則在第一時間就沸騰了，巨大的聲浪差點把傭兵大廳的聚合材料天花板掀起來，他們揮舞着粗大的手臂，怒吼着:“好!楞伽號!火力壓制!繼續壓制!這才是爺們!”

楞伽號似乎聽到了眾人的怒吼一般，巨大的鴨梨型船身猛然張開，頓時從鴨梨變成了巨大的花萼，副炮已經填充完畢，一主四輔五門艦炮無間隙發射，開始了名副其實的火力壓制。熱血瞬間被點燃，傭兵們的怒吼音量頓時又翻了一番。

“轟!轟死那些娘們!”

“讓他們知道男人大炮的厲害!哦!哦!好爽啊!”

當然，也少不了羅茜的火力壓制:“給老娘閉嘴，你個基佬!”

船長和主駕師們的心情卻不是特別好，不論是射擊還是規避，都讓他們看到了差距，不可彌補的差距啊。楞伽號的射擊速度極快，在火控系統的協調下，甚至做到了無縫銜接，瞬間射光了四發副炮之後，主炮已經再次充能完畢，又一次進入了主副連射的壓制節奏，若是藏紅號還存在的話，他們定然會羞愧致死，若是他們能夠使用這種攻擊節奏，白帆號再怎麼高明的駕駛技術，怕是也無法規避。

面對極力規避的對手，楞伽號也不曾奢望能夠再次射中，它所做的，就是攆着對方亂跑，讓他們喪失加速度，失去速度，就失去先手。此時此刻，寒輕戰隊的飛船終於調整好了戰術，寒輕戰隊中擔任火力壓制角色的弦聲號反擊了。

而從楞伽號射擊開始，僅僅楞伽號一艘飛船就壓制了對方足有十秒鐘，這是彌足珍貴的十秒鐘，包括楞伽號在內，即阼戰隊的五艘飛船速度都已經彪了起來。雖然雙方是實力相當的戰隊，但是戰鬥的風格方面，卻差距極大，先發制人，暴力十足的即阼戰隊一開場就博得一個滿堂彩。

這種精彩的比賽，古峰和古帆卻無福欣賞，此時此刻，瘋狂湧入的龐大信息，已經超出了兩人疊加e5級別的智力極限，大腦如同要爆炸一般，腦殼似乎都在咯吱作響。

握緊了彼此的雙手，古峰和古帆的手臂青筋暴突，思維波以更快的速度從雙方的大腦之中流轉，但是帶個人誰都沒有放棄，不知道多少次挑戰自己的智力極限，而他們的智力，正是在一次又一次的挑戰之中，不斷提升的。

“嗚......”古帆顫抖着，伸手捂住了自己的額頭，他突然發覺，這次自己實在是玩大了，完全不知道戰場的底細就打算去模擬，讓他把自己陷入了困境，他甚至能夠聽到自己的腦細胞死亡的聲音，如同宇宙之中不斷熄滅的恆星，大片大片的腦細胞在過渡的壓榨之中燃盡，古峰怒號一聲，把更多的數據引入自己的大腦，但這種模擬本就是古帆主導的，銅族人在思維波這一方面，天生比較弱勢，根本就無法幫古帆分擔太多。

雖然兩人的智力分別是e3和e4，很多時候是古峰承擔更多的計算工作，但是這種計算都是通過古峰進行信息分配的，而現在卻恰好是因為信息太多，而不是計算量太多。

震耳欲聾的怒號在大廳之中回蕩着，和其他人的歡呼摻雜在一起，沒有人注意到，這怒吼中承載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