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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知秋的戰術背心很結實,並沒有像電影里那樣在關鍵時刻嘩啦啦碎開,不過當卡洛斯在其他人的幫助下七手八腳的把他拉進車裡之後,他仍然覺得腦袋昏沉沉的,一陣一陣的噁心,反步兵雷的威力不是蓋的,在五十米的有效殺傷範圍內,實在讓人印像深刻。

很難說葉知秋的運氣是好是壞,正常情況下,他在定向反步兵雷的後面,是不應該被波及的。但是在他掛絆發索的時候,因為手雷的干擾,稍稍碰了雷體一下,讓它的指向發生的移動,就是這點移動,讓他在地雷爆炸的時候處于波及範圍的邊緣,但是很巧的在六十度的殺傷範圍外,所以他的身上只被氣浪吹了一下,不但什麼零件都沒少,身上也沒多出什麼東西。而且要不是這股氣浪推了他一下,估計他現在就得在敵占區打游擊了,起碼要堅持到太陽升起來才行。

最後上車的人並不多,克萊爾口中的一百人中有很大一部分沒能走出大樓,再加上先出來的人優先上了第一輛車,所以葉知秋現在這輛車上人並不多。他費力的看了看正趴在他面前的卡洛斯,低聲道:“有水嗎?”

在飛機上的時候他沒穿作戰服,自然也沒有水囊,後來下機的時候匆忙間也沒想到這個問題,現在想起口渴來了。

卡洛斯穿的是普通的作戰迷彩,沒有內襯水囊,他搖搖腰上的水壺,搖頭道:“你來晚了。”

“就沒有好消息嗎?葉知秋覺得車子跳動得很劇烈,車身上不斷傳來撞擊聲,顯然一路上很受喪屍的歡迎。問題是他們這輛車是第二輛車,前面的校車肯定比他們受到的攻擊更多。

“有。”卡洛斯知道他在擔心什麼,不過在這種情況下,他也沒什麼好辦法,只好湊到葉知秋的耳邊,低聲道:“也許你可以給自己弄點奶水。”

葉知秋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居然看到一個抱着嬰兒的女人,正坐在校車的中間。葉知秋大吃一驚,安克雷奇也有一些新生兒,但是在那裡,平民和戰士區分得很嚴格,他從來沒有這麼近距離的接觸過小孩子,他愣了一下,低聲道:“真噁心,我快三十年沒吃過那玩意了。”

“那太可惜了。”卡洛斯拍了拍他的臉,站起身來,然後聽到頭頂上咣的一聲,居然有不知死活的喪屍從高處直接跳到了他們的車頂上,然後被劇烈顛簸的校車直接甩了出去。卡洛斯看着在車後地面上翻滾的喪屍,吹了一聲口哨,然後車子一顛,差點讓他撞在椅子上。

他罵了一句,回頭向司機的方向喊道:“你能開得穩一點吧?”

“當然。”飛行員答道:“只要你先把路面清理一下。”

“fuck!”卡洛斯向他比了一根中指。飛行員從後視鏡里看到了他的手式,哈哈大笑起來,問道:“有煙嗎?”

卡洛斯從口袋裡掏出一包皺巴巴的捲煙,東倒西歪的走過去,抽出一根遞了過去。飛行員聳了聳肩,示意自己得全力控制汽車,於是卡洛斯把煙塞到自己的嘴裡點燃後再直接按到飛行員的嘴裡。

飛行員用力吸了一口,很享受的長長吐了一口煙霧,含糊的說道:“謝謝,我叫楚克.陳。很高興認識你。”

“卡洛斯。”卡洛斯給自己也點了一根,環視着車裡的乘客,簡單的說道:“我也很高興認識你。”

兩個人就像已經完全忘記了剛才發生的衝突,也忘記了卡洛斯曾經威脅過要對楚克開槍,沒人知道如果葉知秋沒被氣浪扔到車上,卡洛斯會不會真的開槍,在那種情況下,兩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沒有辦法評論誰才是正確的,用一種很流行的說法就是,沒人需要為未發生的事負責。

葉知秋慢慢的從地板上支撐起身子,身邊守在車窗旁的士兵伸手想拉他,被他拒絕了。他扶着椅子,站了起來。從破碎的後車窗看出去,已經看不到那個士兵犧牲的地方了。葉知秋很用力的想了想,也沒能想給他的名字。從一開始,他就刻意的保持着與士兵們的距離,除了訓練,他很少和他們在一起,這一點並沒有在士兵中引起什麼反感,美國人比較注重個體單位,講究人與人之間的交往要打開距離,而且美軍並沒有官兵打成一片的習慣,所以很多人都以為這是英雄的驕傲,只有他自己才明白,他是不想在這些人身上投入什麼感情。

直到此刻,他才突然發現,即使有種族和文化的差異,這些士兵與他在國內訓練的士兵仍然在很多地方都是相同的,一樣年輕,一樣熱血,也一樣勇於犧牲。他看了看默然持槍站在身邊的士兵,也許現在這些剛剛經歷過災變的年輕人們,要比國內的同齡人更加懂得生命的意義。

就在他出神的時候,身邊有人輕輕拉了他一下,葉知秋轉過頭去,看到一個女孩髒兮兮的臉,她向葉知秋舉起手裡抱着的大水瓶:“我聽到你想喝水。”

葉知秋愣了一下,他看着女孩的臉,她大概有十二三歲,胖胖的臉上有點嬰兒肥,葉知秋不太會判斷小孩子的年齡,但是這個孩子絕對不大,他沒有喝別人東西的習慣,自然也不會接水瓶,只是低下頭問道:“你的家人呢?”女孩子獨自坐在靠側窗的位置上,所以他問了一下。

女孩看着她,眨了眨眼睛:“你說我媽媽嗎?我想我永遠失去她了。”

葉知秋一時語塞,想不出應該說什麼好,一個她這樣年紀的女孩居然如此平靜的陳述這麼可怕的事,實在很難說是不是好事。這時坐在前排的一個老男人回過頭來,經歷過如此瘋狂的夜晚,他居然還戴着他的圓頂禮帽:“你們是軍隊的人嗎?”

“呃。”葉知秋猶豫了一下搖頭說道:“不是。”

老人看了他一眼,低聲嘟囔了一句,然後就開始虔誠的低下頭禱告起來。葉知秋聽到了他說的話,他說的是:“我就知道,他們不會這麼好心。“

他正想追問,突然響起了刺耳的剎車聲,他們乘坐的校車停了下來。後面正在棄而不舍狂追的幾隻喪屍停不住腳步,居然一頭撞了上來,其中一隻直接穿過了車窗,正好落在葉知秋的面前。守在窗前的士兵則因為突然剎車時的慣性原因,倒在了座位上。

女孩尖叫了起來,讓葉知秋有些意外的是,整個車廂里的人都被這個意外嚇到了,就連正在和楚克聊天的卡洛斯也抽出了手槍——他的步槍在胸前掛着,還是手槍出槍快,而且隔着這麼多人,步槍也容易誤傷。但是那個坐在葉知秋身邊的老男人仍然在專心的禱告,對於近在身邊的喪屍,連頭都沒抬一下。

葉知秋伸手抓住送上門來的喪屍,捏着它的脖子把它拎了起來,如果說人類在這末世的環境下吃不到什麼好東西的話,喪屍的飲食狀況就更加令人憂慮,葉知秋看到的喪屍無一例外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身上連一塊肥肉都沒有,這很難用它們變成喪屍前的體態來解釋,除非孢子專殺胖子,所以更大的可能是,這次的疫情對減肥有特效。

所以對於減肥成功的喪屍,葉知秋覺得手感實在不怎麼樣,很硌手。那隻喪屍本來不至於這麼不濟,但是它跳進車裡的時候也不是一點事情也沒有,一條腿在車窗的邊緣撞了一下,跳進車裡就沒站穩,這才讓葉知秋鑽了空子。

把喪屍提在手裡,葉知秋根本沒給它反擊的機會,直接又從後窗扔了出去,順便砸倒了一個搶上來撿便宜的喪屍,然後摔在地上的喪屍又拌倒了一群倒楣的傢伙。

這時那個士兵也站了起來,操起步槍向窗外射擊,狹小的車廂內,槍聲簡直震耳欲聾。就這麼一會的工夫,四周已經出現了十幾隻喪屍,有一隻還跳到了車頂上。

葉知秋對於隔着車體的喪屍並不怎麼擔心,喪屍不是恐怖片里的惡魔,沒有空手穿牆的本事,怎麼說車身上的鋼板也比它們的骨頭硬,他擔心的是車上的鋼化玻璃,這種東西硬起來的時候用手錘都砸不碎,可是如果運氣不好,一粒小石子也可能讓它變成滿地碎渣。

他抽出手槍,大聲叫道:“都趴在座位上。”一面說,一面把身邊小女孩按到了座位下,大聲說道:“待在這裡,不要怕。”

小女孩沒有說話,很乖的鑽了下去,車廂里一片慌亂,人們紛紛給自己找看起來安全的地方,葉知秋看到那個老人還在座位上閉着眼睛喃喃自語,一把按住他的肩膀,在他耳邊大叫道:“你認為在這麼吵的環境里,上帝能聽清你說什麼嗎?”

老人睜開眼睛看了他一下,低聲道:“上帝無所不能。”

“很好。”葉知秋叫道:“那麻煩他勸你按我說的去做。”說完他回頭看了一下,追上來的喪屍並不多,士兵打倒了兩隻喪屍後,射界里就再沒有值得開槍的東西了。其它幾隻喪屍都和他們隔着車體或者玻璃,士兵們也沒有辦法開槍。

葉知秋奮力向前走去,同時示意站在中間的一個士兵過來接替自己的位置,然後向楚克問道:“出了什麼事?”他現在是這輛車的司機,葉知秋希望他能知道為什麼停車。

楚克攤開了雙手,這時通訊器里響起了聲音:“長官,前面沒路了。”

卡洛斯抄起步槍,看了葉知秋一眼:“我們得建立防禦線。”

“不,沒必要了。”葉知秋指了指窗外,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窗外照明彈的光芒已經弱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清亮的晨光,令人盼望已久的太陽越于越過了地平線,當第一線陽光照射到校車上的時候,喪屍們發出一陣嚎叫,紛紛轉身向附近的建築物奔去,很快消失得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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