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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張豪雨把洗手間的門打開時,李崇光就納悶了,一面打量着對方,一面好奇的問:“我們都在外面等了你五六分鐘了,瞧你滿頭大汗的樣子,在裡面幹什麼呢?”

張豪雨擦了把臉上的水珠,勉強咧了咧嘴,“沒事,吃壞肚子......”

“呀!你在流血!”一個站在李崇光身後的女學生突然打斷了他的話,頗有被驚嚇地意味,高聲嚷嚷起來。

她便是本次負責陪同張豪雨去買相機的謝婷,與她一道的還有自告奮勇擔當保鏢兼車夫的徐輝。

張豪雨低下頭去瞅了瞅自己的胸領,血跡的確已經印出了襯衣外,並且範圍正在不斷擴大。

“怎麼回事,你受傷了?”李崇光兩眼凝聚,多年的偵查直覺告訴他,張豪雨恰纔遇到的問題可能並非便秘這麼簡單......

“大概是救人時撞了一下擦傷了,剛才不小心又滑了一跤,沒事,我過會找個診所去包紮一下就行了。”張豪雨略顯僵硬地聳了聳肩,輕描淡寫的回應着。

但人可以說謊,本能的肢體語言是不會撒謊的,深諳此道的李崇光更已注意到張豪雨說話時有些故意閃躲的眼神,只是他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而已:一來是對方也沒出什麼大事,沒必要小題大作;二來是他已把豪雨當成自己的真心朋友,他不想在這樣的一個朋友面前犯起職業病。

這麼想着,他也就轉移話題,介紹起了跟在他身後的兩個高中生:“對了豪雨,我給介紹一下,我後面兩個學生是他們老師叫來陪你一起去買相機的,這位小姑娘叫謝婷,還有這位小帥哥叫......”

見對方提到自己,徐輝立即自覺的將背挺直了一些。

可惜的是,李崇光向來是個大大咧咧的人,還沒介紹完,就又關心起張豪雨來:“要不......我還是給‘可心’打個電話吧,讓你先去醫院包紮一下?”

這讓徐輝免不了一陣失落,就好似兩位同時陣亡的戰士在得到一塊紀念碑時,卻得知碑上只刻了“永遠懷念謝婷等兩位烈士”一樣。

張豪雨擺了擺手,“不用麻煩了,就是破了點皮,我還是和這兩位同學先去買相機吧,免得他們耽誤太多的上課時間。”

李崇光見對方這麼堅持,也就不好多勸,但他還是留了一個心眼:在張豪雨和那兩個學生走後,他特意檢查了一下洗手間的門,發現——這道門上根本就沒有安裝鎖頭,可偏偏剛才他卻怎麼也打不開......

坐在徐輝的喬跑車后座上,張豪雨感覺到一股空前的壓抑感正由內而外的在胸口裡鼓脹着,令他說不出的難受,汗水像眼淚一樣從他臉上滾落。

“你很熱嗎?”徐輝將空調調至最高檔,副駕駛座上的謝婷已能從口中呵出水蒸汽來,“要不我和他換個位置吧。”她有些不好意思給兩位男士增添了麻煩。

要在平日里,張豪雨也算是一個隨和的人,就算溫度再高他也會主動要求徐輝關掉車裡的空調。但今天也不知是怎麼了,他完全沒心思打理這些,他的太陽穴在咚咚地跳,一種不滿足,一種別人蔑視自己而自己卻一直默默承受的不滿足在他腦海中迅速膨脹。

“見鬼了!”張豪雨輕聲念道,他咬着牙晃了晃腦袋,然後用自己的手狠狠地抓向胸部的傷口。手指周圍的襯衣被按出了更多的血印,唯有疼痛能讓他維持一絲理智。

“你這是怎麼了?!”徐輝一秒鐘前還正在為究竟該不該調低空調的事而感到煩惱,但這種困擾現在已經煙消雲散了,因為他透過後視鏡看到了后座上一張極度猙獰的臉,不禁嚇了一跳。

“停車!”張豪雨突然又驚又怒地喊道,徐輝還沒搞清楚車內的狀況便本能的踩下了剎車,就在汽車隨着慣性在地面上嗞嗞滑行時,張豪雨已經打開車門迫不及待地跳了出去。他在地上摔滾了幾圈,然後立馬爬起來像喝醉酒似地跌跌撞撞衝進了一條小巷。

突如其來的變故,使街道兩旁許多行人都駐足驚嘆剛才那一幕驚險的特技動作,他們紛紛把脖子伸長了往張豪雨跑進去的小巷裡觀望,希望還能再看到點什麼,可惜的是裡面除了幾個橘黃色的垃圾桶外已不見那位特技表演者的身影。

徐輝和謝婷也在這時匆忙下了車,他們想追,但真當這麼做事卻已經晚了一步。

壓抑多年的怨氣,在瞬間爆發時的力量早已超出了張豪雨理性所能控制的範圍。他步履蹣跚地行走在大街上,很多路人都將他當成了一個生活失意的酒鬼而紛紛讓道,他們不想惹到一個在大白天都會喝得爛醉的人,那很危險。但事情總會有例外,一個剛從銀行里取完錢出來的小夥子在將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自己手頭上那疊人民幣時,很不幸地和張豪雨撞了個正着。

“你走路長沒長眼睛?”年輕小伙火氣很旺,他露在無袖衫外的兩條手臂上,分別刺着青龍和白虎。當然,他並不是什麼少林寺武僧,人家是用燒紅的鋼爐給烙出來的,而他的只不過是用那些刺青貼紙貼出來的,這個不能比。

張豪雨沒有回應對方,緊咬的嘴唇已經滲出了血,而他的內心也正在拚命的尋找着滿腔怒火的發泄口,理性的思維只剩下了一根弦,只要外界再給些刺激它就會斷。

見對方沒敢回答自己的問話,年輕小伙的氣焰一下子提高了不少,他平常做事很少會用到毅力,所以得勢不饒人在他看來是對自己毅力不足的一個重要補充。只見他一把推搡過去,想唬唬對面這個還在犯迷糊的愣頭青。誰想,他的手還沒碰着對方,自己的三根手指反倒被對方給飛快的擒住了。想來是自己遇到真正的練家子了。

在一聲慘叫之後,年輕人一隻手緊抓着自己被折彎的手指,疼痛讓他直不起身,恰纔的囂張氣焰轉變成了謙卑的哀呼。

“他娘的,你剛才好像對我有意見?”張豪雨低沉着聲音說,“快說!你到底有什麼意見!”他握緊拳頭毫不客氣的轟向那個失去抵抗力的人,一拳打在了對方的嘴巴上,脆薄的嘴唇瞬間爆射出鮮紅的液體。

年輕人想求饒,可這反而更加激怒了陷入瘋狂的張豪雨,他用有些起皮的鞋尖狠狠的踢向倒在地上不斷試圖抓住他腳的小夥子。圍觀的人終於看不下去了,雖然他們並不憐惜那個刺着紋身平日里飛揚跋扈的傢伙,但再這麼放任張豪雨打下去,很可能會出人命。幾個人報了警,一些身強力壯的則紛紛上來抱住張豪雨將他們分開。

見有人勸架,小夥子也不知圖的是什麼,轉而破口大罵,“我要殺了你,你這瘋子,有本事別走,我找人做了你......”還沒等他把話說完,張豪雨就掙脫開那些挽着他的路人,衝上來再將他暴打了一頓,直到警笛聲在這個嘈雜的街道上響起為止......

在張豪雨被請上警車以後,他看着車窗外那個還在不斷嚷嚷要報復的小夥子也被送上了救護車。

也不知道為什麼,張豪雨覺得自己在莫名其妙的打了人之後,情緒反倒穩定多了。藉著思維還算清晰,他用戴着手銬的手解開了上衣領口,預感到那怪物刻在自己胸口上的‘圖案’沒這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