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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一大幫高中生帶着他們的‘傷員’趕到省第一人民醫院的時候,醫院重症監護室門口也正有着不小的騷動。

時間將近到了晚上十二點,醫院裡的大部分區域都要比白天的時候安靜上許多。

已經和疲勞鬥爭了一整夜的張興國,即使再怎麼不服老,也已無力繼續留在醫院的等候室內了。在眾多醫生護士的勸說下,他很不情願地被送上了他學生的車,也就是這家醫院的院長——姜院長的車。

姜院長想要親自開車送張興國回孤兒院休息,他太了解自己這位老師的脾性了:

年輕時的張興國會為搶救一個恕不相識的病人而連續工作上30幾個小時;他也會為一場毫無希望可言的手術竭盡全力到最後,他從不放棄別人,這樣的牛脾氣的確讓他創造過很多醫學上的奇蹟。但現在不同了,他已經老了,已經85歲了,他的這股牛脾氣隨時可能會要了他的命。

看着身邊已呼呼睡去的張興國,姜院長眼睛黯然失色了,他不知道這個已近垂暮之年的老人究竟要到什麼時候才能為自己考慮考慮。

張興國離開醫院後不久,一位負責照顧張豪雨的護士便走進了他所在的病房,護士很胖,她一手拿着杯還在冒熱氣的咖啡,另一隻手則正被她用來查看手機短信。

她的工作其實很簡單,只需要每隔半小時過來檢查一下病房設備的運轉情況就可以。不過她並不想在檢查完病房後就立馬回到服務台,因為那裡現在正坐着一個剛失戀不久的夜勤護士長。那個女人很可能會把氣發泄到像她這樣的小護士身上,她可不想被累個半死,也不想丟掉這份工作。所以,她得和昏迷中的張豪雨處上一段時間。

在呷了一口咖啡後,護士把茶杯放到一邊的桌子上,然後開始一門心思地收發她的短信。在深夜還能讓手機達到這麼大的吞吐量,可見這位護士還處在戀愛期。和大多數動物一樣,人類一旦進入熱戀期也是可以不分晝夜的,尤其是聊到有關嘿咻的問題上,甚至還能像喝了高濃縮的黑咖啡一樣精神為之抖擻。

雖說醫院已明令禁止醫務人員在病房裡使用手機的行為,但她才懶得管這些個規矩,現在可是凌晨,除了鬼還有誰會知道她這麼干過?

“107!”張豪雨的聲音細若遊絲。

“你說什麼?”胖護士一邊發短信,一邊頭也不抬的以習慣性的方式詢問着。然而,她很快就意識到似乎有哪裡不對勁,從某種意義上說整個病房裡會說話的人就只有自己一個,除非......

胖護士趕忙將手機藏回兜里,在確認房間里的確沒有其他人後,就趕忙上前幾步將耳朵貼近張豪雨的嘴唇。這個陷入了昏迷的男人的確在說話,只是聲音很輕也很模糊,但這就足夠了。胖護士異常敏捷地站起身,好像發現新大陸似的飛奔向趙啟超醫生的辦公室。

很快,趙啟超也是大步流星的走進張豪雨的病房,緊跟在他身後的胖護士在急喘了幾口氣後,指着躺在病床上紋絲不動的張豪雨,吃力的說道:“趙醫生,你......你聽聽看,他真......真的在說話。”

趙啟超走上前,輕聲呼喚道:“豪雨?你醒了嗎?”

對方並沒有應答,毫無疑問,他還在昏迷。正當趙啟超有些疑惑的時候,之前那個微弱的聲音再次響起:“107!......107!”

“他可能是在說夢話。”趙啟超像是在自言自語。

“說夢話幹嘛老提107?”胖護士很天真的問着,她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提了一個只有上帝和張豪雨本人才能解答的問題。不過這倒也提醒了趙啟超一點:這個數字或許很重要。但除此之外,他們並沒有其他發現,因為張豪雨在反覆說了幾次‘107’這個數字之後,又安靜的睡了過去。

在回辦公室的路上,趙啟超的心裡不停默念着“107”這個普通的數字,他並不是什麼偵探,也不是什麼數學家,他完全沒必要把這個數字放在心上,但他還是那麼做了。自從他在搶救張豪雨的過程中遇到了那些違背常理的現象後,他堅信還會有其它不可思議的事情在這個男人身上發生,說不定這個“107”便是其中之一。

“啟超?今天你又值夜班?”一個男子的聲音迎面傳來。

趙啟超抬頭看了看眼前這位有些禿頂跡象的醫生,點頭應付道:“是啊,這幾晚都是夜班。”

“我今天算是倒霉透了,替老楊換個班而已,誰想,這麼晚還來一大幫高中生說他們有個同學莫名其妙的出血,我幫她檢查了好幾遍,連血檢和ct都做了,根本什麼問題都沒有。”禿頂男子發著發牢騷,在冷清的夜班期間找個同事聊些瑣事,是他們這些醫生打發無聊的常用方法。只可惜,他選得並不是時候,此刻的趙啟超根本沒有心思去認真聽他的話。

“算了,不打擾你了,我先去107病房看看那女孩的父母來了沒有。”禿頂醫生本想識趣地走開。

“107病房?”趙啟超突然來了興趣,他原本凝着的臉也一下子化開了,就好似一些閉合著的太陽花在接觸到太陽之後,立馬張開一樣。

兩分鐘後,趙啟超跟着禿頂醫生來到了醫院主樓的大廳內。走在空洞洞的護理病房走廊上,趙啟超的心隨着清脆的皮鞋敲擊地板聲傳向不遠處的107病房。“107號病房到底會有什麼呢?或者這只是一個巧合,張豪雨要表達的數字並不是針對哪個病房?”他反覆的想着。

當趙啟超踏入病房後,他眼前出現的只是幾個圍着病床等待着的高中生,他們此時的臉上寫滿了無辜和懊惱,就好像幾隻正等待着被烹飪的青蛙......

另外的就是還有一個正卧在病床上不斷咳嗽的姑娘,完全看不出有什麼異樣。其中,唯一能奪人眼球的東西也不過是一個小夥子衣服上一灘早已凝成塊的血跡,但這並不能證明什麼。

趙啟超感到一陣莫名其妙的失望,禿頂醫生倒顯得很高興,有個相同職位的同事跟在身後讓他覺得自己的地位好像一下子從主治醫生越升為了副主任醫師,這種領導帶着跟班的感覺的確很好,他的語調都為此提高了一層次,“她的父母還沒來嗎?”他質問道。

“正在路上。她的情況到底怎麼樣了?都快檢查了兩個小時了。”一個外貌着實漂亮的女生先開了口,她不是別人,正是z市第二高中高二六班的謝婷。

“她只是普通咳血,誰知道呢?反正身體並沒什麼大礙。倒是你們這麼晚還沒回家,我現在也想聯繫一下你們的父母了。”禿頂醫生一下子又從醫院領導過渡為學校領導,難得瀟洒一回,趙啟超倒也沒怎麼給他潑冷水。只是在一旁默默地點着頭。

護理病房內一下子變得寂靜,直到一對父母在這時發瘋似地沖入病房後,才又恢復了一絲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