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凄慘的貓叫聲瞬間被隧道放大了好幾倍,它迅猛地膨脹開來,撕裂了空氣,竄進在場每個人的耳膜里。

“見~見鬼了,這裡怎麼真的有貓?!”徐輝說話時的聲音有些顫抖,還算高挑的身材也蜷縮了不少。

對比之下他更像是個女人,因為站在他一旁的謝婷則還是跟先前進洞時一樣,語氣平穩的說:“快去看看,前面好像發生了什麼事。”

如她所料,前面的確出了些狀況。沒多久,又是一聲女人的尖叫,從恰纔傳來貓叫聲的方位響起。

不過與聽到之前的貓叫聲不同,在傳來這聲人類女性的尖叫聲後徐輝卻又多出了一份如釋重負的感覺,甚至可以說他對這聲尖叫期盼已久。如果不是這樣,說不定下一秒最先尖叫的人就會是他自己。那麼他的面子可就真沒地方擱了,正如時下網絡間流傳着的一句至理名言:樹不要皮則死,人不要臉無敵。顯然徐輝還不想這麼年青就無敵,因為無敵是一種寂寞,意味着沒有女人敢看上你。

等到所有人尋着聲音重新聚集到一塊之後,大夥的臉上都意外相同地寫着一種解脫,他們似乎都在暗自慶幸丟臉的不是自己。至於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大家在將僥倖的心理掩埋起來後才換上緊張的表情開始詢問當事人。

尖叫的是一位剪着短髮體態略顯臃腫的女生,她的喉嚨有些沙啞,“王麗娜......我看到王麗娜用石頭砸一隻貓......好......好恐怖。”說著,她用手指向自己身後的孔亮與王麗娜兩人。

此刻,王麗娜正趴在地上不斷的嘔吐,而孔亮則半蹲着,一隻手輕拍着她的背,另一隻手不停的在空氣中甩動,好像是沾到了王麗娜的嘔吐物。

“到底怎麼回事?”身為王麗娜同桌的謝婷質問着孔亮,話語里充斥着責備的腔調。

孔亮抬起頭,一臉委屈的瞅了瞅自己身前正努着嘴的謝婷,他可不想因為一場誤會而毀了自己在這位美女心中的形象,於是他開始解釋:“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王麗娜說她有些累,想休息一會,所以她到那塊石碑上坐了會。”說著,他還指了指兩米開外的一塊半矮石碑,以增強自己的說服力。

“然後,王麗娜突然像中風一樣癲癇起來,再然後一隻不知從哪兒來的大黑貓突然躥出來攻擊她,我們被嚇了一跳,我剛想過去幫忙,她就用石塊把貓給趕跑了,再接着......再接着她就開始嘔吐,還吐了我一身......我真的什麼都沒做!”他再次聲明。

看着孔亮臉上少有的認真表情,大家都相信他絕不是在說謊。而更重要的是:憑王麗娜的美貌與智慧,還不至於讓一個男人色膽橫生,做出天地不容的事來。

“我就說我看到過一隻大黑貓蹲在馬中央,你們還不信!”終於,那位在來時的路上曾看到過路中間有貓的女學生,再次強調起了自己的眼睛沒犯錯。

“那......那隻貓呢?在哪兒?”徐輝的聲音有些顫抖,因為他恰纔的確聽到了貓的叫聲。

孔波站起身試圖為他指點恰纔那隻大黑貓所在的方向,可惜隧道里的光線實在太黑了,根本看不清幾米開外的東西。

找貓顯然是不切實際且完全沒必要的,他們開始把注意力轉移向王麗娜,情感細膩些的女生也都紛紛上前幫忙。但不管大夥如何努力,王麗娜還是在一個勁的乾嘔着,她的嘴裡不斷有濃稠的液體流出來,掛成一條線然後滴落到地上。

昏暗的光線讓人看不清那液體究竟是什麼,可能是口水也可能是胃裡還沒有消化的東西,但這只是猜測,直到徐輝慌亂間從口袋裡摸索出了他的芝寶打火機。

點燃打火機後,徐輝又把這微弱得不能再微弱的火光慢慢移到王麗娜身前。所有人都不由的驚呼起來,膽小些的甚至還向後踉蹌了幾步——王麗娜此刻口中所吐得居然是血而且還吐了不少,孔亮之前被吐在身上的“嘔吐物”在火光下也呈現一片鮮紅。

“快送她去醫院!”有人大叫。

接着,反正已是滿身血的孔亮索性一把抱起王麗娜跑向那兩輛麵包車所在的地方,所有人都緊張地跟在他左右;有些人是真心為王麗娜的安危而緊張;而更多的人卻是因為害怕王麗娜把事情弄大而焦慮。

隨着麵包車低沉的馬達聲漸漸遠去,這個被人遺棄的荒坡又恢復到原來的死寂,隧道洞內的那塊半矮石碑上,一灘未乾的血漬還在緩緩往下滑,滑過幾個人工雕琢出的大字——“泰山石敢當”......

徐輝所駕駛的麵包車內,也不知是誰帶了頭,大家開始紛紛埋怨王麗娜。他們擔心把她送去醫院會把事情弄大,學校也會知道這件事,而此前他們所做的這個“見靈”遊戲是學校絕不容許的。他們想到了處分,想到了老師處罰他們時的那種眼神,更可怕的是父母的責罵,而這一切都是由王麗娜造成的。

“夠了!”徐輝突然呵斥道,車內抱怨的聲音戛然而止,“你們還是人嗎?她都吐血了你們還為這點屁大的事埋怨她,如果把現在正在吐血的人換成你們自己會怎麼樣?”

車子里一片沉默,很難想象,平日里生活糜爛的徐輝居然會在這個時候表現得比那些老師口中所謂有前途的學生們更加的理性和善良。他並不是在作秀,因為謝婷和身為當事人的王麗娜都在孔亮的車上,他沒必要這麼做。他此刻的感情都是發自內心的,就和孔亮在隧道中豪不猶豫的抱起王麗娜沖向汽車一樣,他們兩個平日里糟糕透頂的人,並沒有在放縱當中迷失自己的良知;倒是那些從來都是在讚許中成長的學生,為了逃避自己的錯誤而讓內心變得自私和扭曲。

車將近在駛離隧道洞十分鐘左右的時候,猛烈的顛簸了一下,原本正在照顧王麗娜的謝婷好像想起了什麼,當她透過車窗向外面看時,藉著慘白色的月光看清了車後方那塊用硃砂漆畫了符咒的地面已經完全崩裂了。

“娃兒,貓是通靈的,它能驅趕邪物或者招引邪物,但黑貓一定是驅邪的。所以以前像我們這些專門負責為義莊守靈的人都會在腰上或是門板上掛一串‘貓耳鈴’,把鈴鐺的芯圖成黑色,用來保平安......”

這是謝婷她姥爺小時候常常跟她念叨的事,如今想起來,倒覺得這個世界上知曉這門辟邪方法的人還不止她姥爺一個。

那究竟是誰把有關黑貓的符咒畫在這兒的?又是為了鎮壓什麼邪物?以及現在這個符咒已經被破壞了,會不會和隧道洞里的那隻大黑貓被石頭砸死有關?該不會某個邪物已經被放出來了?王麗娜吐血會不會和這些有什麼關聯?

謝婷定了定情緒,多年的科普教育佔據了上風,認為這些恐慌是她的被害妄想症作祟。況且眼下也的確沒那麼多的時間讓她把這些紛繁複雜的情況給統統聯繫起來。她把注意力又重新集中到了還在吐血的王麗娜身上,努力不往壞的地方想,希望這件事會就此過去。

車子還在飛快的前進着,目的地直指離這兒最近的省第一人民醫院,而那裡也正是張豪雨此刻仍昏迷着的地方。或許,他怎麼也沒想到:一群和自己毫無瓜葛的高中生,正在把一個巨大的麻煩帶到這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