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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虞博鴻,廖文慈素來姿態擺的高,她沒法死乞白賴去求,也做不到賣弄風情去勾,如此暗示,已是她能做到的極致。

然而那該死的大老粗,卻只知蹙眉捏拳,沒看出她眼中意味,更沒聽出她話中暗意。

“華兒與你親,還是你多去勸導她吧!”

虞博鴻不但沒生出多餘的憐惜,反倒是怨氣出來了:

“要說,你也是的。你和你們廖家,這麼多人去參宴,這點事都做不好嗎?怎會出事?華兒她們為何只三人去了湖邊?她們身邊的奴才都做什麼去了?安兒第一次去顏家,可華兒她們卻不是頭一回了,也不知道要帶着妹妹嗎?為何安兒會與靜兒鬧起來,是不是靜兒又欺負她了?華兒為何不制止?她們三人怎麼就跑湖邊去了?你們既然懷疑有人暗中動手,當時做什麼去了?此刻回來說,牛都過了河了,還有什麼用?你還指望我怎麼查?去哪兒查?......”

廖文慈慢慢瞪大了眼。

她是真沒想到,這男人......這般倒打一耙!

原先還打算委曲求全與這男人重歸於好的心思到這會兒直讓她周身泛冷,擋不住的嫌棄之心再次在她骨血里開始遊走。

“老爺與我說笑呢吧?那是皇后娘娘的娘家,不是咱家。我倒是想查,可我一沒人手,二沒權利,更是因為不敢!我但凡要查,豈不是打皇后娘娘臉?要往那偏僻湖邊走的是安兒,華兒好心,帶着靜兒一路跟着還成了她們的錯了?

一邊是妹妹,一邊是表姐,華兒夾在中間已經夠難了。因着她二人,華兒自己當做之事沒做成,一直都在丟臉,一直都在給她們掃尾,老爺這會兒反倒怨上華兒了?有這樣的道理嗎?

另外,宴會規制在那兒,奴才和主子們都是分開的。若主子們身後全都跟上一陣奴才宴飲,豈不是亂糟糟烏泱泱?我來與老爺說,也是為了告訴老爺提醒老爺,為了讓老爺警醒起來,並不是讓老爺去徹查。

這事本就是突發,老爺您怎能將錯都歸結到我們幾個婦人身上......”廖文慈何嘗不是一肚子的怨氣。

虞博鴻沒吭聲,心頭煩躁的他,拿起了酒壺就悶了一杯。

廖文慈見狀,只能住嘴,咬牙將怨氣吞回,把聲音放柔放輕,又給虞博鴻倒了杯酒。

“要說,顯然有人因為華兒的鳳身已經針對上了咱們家,咱家最近才會接二連三出怪事。老爺對我有誤解,安兒對華兒有誤會,家宅不安,大概也在他人的算計之中。老爺,那個黑衣人真的真的與我無關。我若要對付婉娘,用得着派黑衣人?”

“可婉娘的病,絕對是你的責任。”

“這一條,我也不認。我此刻懷疑蔡大夫差點被黑衣人滅口,也是有人在幕後操作。老爺您捫心自問,我這些年對府中上下如何?我連花花草草都捨不得動一動,怎會害人命?婉娘病着,安兒是庶,她們對我構成什麼威脅?我何至於對她們動手?這些,老爺您可都仔細想過?”

虞博鴻自然是有些疑惑的,然而這些後宅的彎彎繞繞正是他理還亂的。正因他弄不清那些迂迴曲折,所以他寧可相信眼睛看見的。

他不吱聲,卻也不打算就信了廖文慈。

“若蔡大夫還好好的,自當為我作證。可這會兒我百口莫辯......”

“說重點吧。”

“這事,我思來想去,唯有最好的一個解決途徑。”

“什麼?”

“讓榮安和婉娘回府來吧。他人能離間,正是因為有隔閡。我願意後退一步,也願意做出表態,與婉娘化解隔閡。華兒和安兒也是,都是一家人,有什麼說不開的?一個屋檐下,只有團結起來,才能不被打倒。此為一。正好老爺也能看看我的態度,對待婉娘母女的心意。

第二,老爺您官聲和名聲也重要,妾室住在娘家,這對老爺不好。也壞了虞家名聲,讓虞家蒙羞,成了人茶餘飯後的笑料。對孩子們的姻緣更不好。您哪怕不看在華兒面上,也得顧及着安兒,對吧?

說到安兒,她在葛家待着也不利於她今後。回家後,她至少可以和華兒一道讀書寫字,可以學學禮儀,學學女紅。快及笄的人了,嫁妝也得準備起來了。府里的兄弟姐妹也得熟悉起來,有了要好的玩伴,才不容易被人利用了去。而且她很久沒拜見老太太了,也該在老太太跟前學一學,儘儘孝。畢竟,很快也是要嫁人,要孝敬公婆的人,老爺您說呢?”

廖文慈學聰明了,隻字不提她自己,要麼從府中,要麼從老太太,要麼為了榮安將來。這三點,虞博鴻絕對沒法說個不字。

“榮安不好的玩伴,你說的是葛薇?她何時利用榮安了?”虞博鴻一下就抓到了廖文慈漏出的所指。

“葛薇自然是好的。安兒那孩子,若如今日葛薇那般,只與那些清貴家姑娘在一起玩,我倒不操心了。可她偏偏跟着的是常家姑娘......”

“哪個常家?”

“還能是誰?魯國公家的唄。當日老爺征西的兵權是從魯國公家接過的,為此常家一直耿耿於懷,沒少刁難咱家。這會兒他們家小姐和華兒同為候選......您說,安兒她跟着常家的,還從常家小姐和老太太那兒收了份沉甸甸的見面禮......為這事,我實在憂心得很。”

虞博鴻的眉頭蹙得更緊了。

見他的怒意全被轉移,對待自己的咄咄逼人也少了許多,廖氏心知自己計劃還是成功的。

正好一陣風吹來,她縮了縮身子,打了個噴嚏。

“雖已入夏,但早晚涼,以後就別把晚膳擺出來吃了。趁飯菜還有些餘溫,趕緊端進去吃吧。”虞博鴻站起了身。

“安兒做事一向有分寸,她既與常家姑娘說得來,便由着她吧。咱們與常家多年未有來往,說不定慢慢也能消了芥蒂。安兒性子直,也不是什麼壞事,規矩什麼的不重要。她既不是嫡,也不是長,平平安安最重要。什麼讀書寫字女紅的,有華兒就夠了。咱們家是武將之後,用不着那些。安兒對習武有興趣,我打算便讓她練練腿腳......”

廖文慈怎麼也沒想到,這男人的心已經偏到了這種地步。

這都是說的什麼?

自己句句在理,可他卻能用這些荒謬的理由駁成這般?

她真的驚呆了。

榮安不學規矩反而去練武?這像話嗎?難道還要上沙場繼承他衣缽不成?還嫌那丫頭惹的笑話不夠,還嫌她不夠拖華兒後腿嗎?

廖文慈一想到,將來華兒母儀天下的身後,跟着的是個橫眉怒眼,五大三粗,一言不合就亮拳頭的妹妹,她便再次打了一個大冷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