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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當真了。

一晚上沒睡,他卻一點都不覺得疲憊,相反,他很興奮。

昨晚,除了將大夫弄進圍場,他幾個器重得用的門客也喬裝安排了兩個進來。

他一口氣送了好多信出去,並砸了大把銀子,又安插不少親衛進來了圍場。加上早先他分布圍場之人、安插各處的暗棋和混在侍衛,宮人里的傢伙,此刻他身邊能用的,也有差不多兩百人。

人數雖不多,但勝在精啊!大部分都是高手,能以一敵十那種。其中還包括了三十個死士,絕對撬不開口的那種。當然他一貫最看重的,都是暗中的棋子,那部分人只要用起來,才是真正的防不勝防!

另外,他還調用了人手化整為零,裝作百姓,開始悄悄潛伏到了周圍百里。

宮裡,顏家,和他的幫手那兒,全都送了信去。

好在他前天就有所防,讓做了準備。所以京中和外部狀況都還不錯,早年舊情維繫的圈子和這些年用利益堆砌的鏈條都已開始暗中運行了起來。

忙了一上午,傳來了皇上那裡開始熬參湯的消息,朱永昊頓時連吃東西的心思都沒了。

一顆心興奮中帶着忐忑,惶恐中又隱有期盼。

他要上去,一定要上去!

他有些怕!可又不敢不做!他更怕錯過機會一無所有!

所以他很焦灼。

他望着天,時不時喃喃自語,“父皇,這是您最後的一點機會了。您主動讓我上去,兩全其美不是更好嗎?”

參湯熬好了,皇帝喝了。

正如大夫猜測,那參湯就是來吊命的,皇帝終於有了動靜。

半個時辰後,皇帝先後召見了趙閣老和虞博鴻。

朱永昊只打聽到,他們在裡邊說了很久的話,皇上的聲音時不時會傳出來……

他立馬親自帶着早已備下的一份東西往皇帝那兒去了。都是他精心準備的補品,裡邊還有一封信,一封追念了父子情的信,他幫着皇帝回憶了父慈子孝,曾經的父子倆偶有的溫情時刻……

雖然希望不大,但他還是盼着皇帝會念箇舊情。

不都說病入膏肓最愛回憶嗎?說不定就改了主意呢?

但他被擋出來了。

不讓見。

說沒空!

說皇上等會兒自會一個個再行召見。

好在,他的東西被送進去了。

朱永昊又緊張了,父皇,會召見他嗎?

等了很久,都沒人來通傳。

非但沒有,他還收到消息,皇帝召見了老八!

他安插的宮女進去送茶,雖沒能進入裡間,但聽到父子倆溫情四溢,皇帝正在交代什麼。進去時,泰王正回“兒臣惶恐”,隨後便是依稀聽到皇帝“好好乾”、“託付你”、“天佑大周”、“國泰民安”、“父皇相信你”之類的話……

只是她沒聽完整,便被順子察覺她一直磨磨蹭蹭。她最後聽到了朱永泰一句“定不辜負父皇和大周”,便被一腳踢出了殿。

隨後她被順子以打翻了茶碗為由鎖去了後房。

朱永昊的人覺察不對,悄悄去後房隔窗問話,才打聽到了這些,說那宮女這會兒還被關着,鑰匙被順公公貼身看護……

那一瞬,朱永昊幾乎五雷轟頂!

老八,老八!

老爹醒來見的第一個皇子是老八!

老爹見完左膀右臂後見的兒子是老八!

老爹有什麼可託付給那個沒用的庸人的?定不辜負?

哈!

哈哈哈!

就他老八?

他也配!

順子此地無銀三百兩,更是將一切猜測都坐實了!

朱永昊又恨又氣,一股寒氣從後脊骨蔓延到四肢百骸。

奴才還回,說宮女進去時,發現他送去給皇帝的那些東西連蓋都沒被打開,依舊扔在了外殿角落裡。

那封信雖被送進了裡間,但也沒被打開,而是墊在了早已涼透的一碗茶下。敢這麼做的,無非只有皇上。

朱永昊簡直氣炸。

他自以為給出去的溫情機會,別人壓根視若草芥。

人走茶涼,他再不行動,很快也將成為那杯涼茶了吧?

何其可笑!

可與此同時,下人來報,說住處附近,明顯多了些巡守的侍衛。

朱永昊試着往外走,雖沒被攔,但卻跟來了兩個侍衛。

讓他們滾蛋,他們卻回:行宮進了刺客,他們只是保護安全。

“這話,是誰下達的?”

“自是皇上的意思。”

“是誰轉達的?”

“虞將軍。”

朱永昊一聲哼。虞博鴻,又是他!

這麼一想,他本就在翻滾的恨意更如沸騰了起來。

真要說起來,自己落到今日這地步,虞博鴻之所以這麼不待見自己,還是要算到虞榮安和朱承熠的頭上!那兩人,簡直就是索債的怨鬼!好在,很快,很快,他就能有仇報仇了!

等着,都給他等着!

幾日之後,這幫人,從朱承熠虞榮安,到虞博鴻順子,還有老八,朱永澤,長寧,常家上下,闞信,後宮那幫賤人,全都得被他踩在腳下!

這個仇,他怎麼也得報回來!

朱永昊再次來到了皇帝住處,順公公給了他面子,進去通報了。

門開了,出來的卻是老八。

老八器宇軒昂,整個人神采飛揚。

“皇兄怎麼了?眼圈有些重,沒睡好嗎?”朱永泰言語關懷中透出的,全是譏諷和奚落。他將身子前湊兩分輕聲道:“父皇怕是不想見你呢!皇兄啊!”朱永泰上下打量他,微微搖頭:“您可怎麼辦?”

說罷,他揚唇一笑,背手離開。

朱永昊反倒不覺生氣了。

朱永泰的態度已經擺明了一切。從前的這小子再不服也不敢在面上表露,此刻他如此猖狂,還不夠說明一切嗎?

大局已定,朱永昊反而心也定下來了。

他只剩最後一條路了!

果然,皇帝還是不見他。

見過了老八,卻還是不見他。

呵呵。枉他還顧念父子情,當真是個一廂情願的笑話!

但他,事實已不在意……

日頭又落下了。

夜色漸漸籠罩。

朱永昊上了住院的小閣樓,看着遠山一重重,活像一隻只張牙舞爪的猛獸。

他喜歡!

“殿下!”又有親衛匆匆趕至,神色緊張。“殿下,虞將軍午後送趙閣老回京後,便入了宮。順公公還特意喬裝了前往司禮監,以皇上口諭之名找了掌印大太監,由於虞將軍在,咱們的人也沒敢出面,由着他們拿走了……玉璽。

之後兩人還去了養心殿。去得快回得快,皇后娘娘安插在養心殿的人暗查了下,疑似順公公是去拿走了空白聖旨,硃砂御筆等物。”

朱永昊呵呵笑了兩聲。

該來的,終於來了!

要重立聖旨了啊!

廢太子和重立太子都是大事,可不能含糊,自然得鄭重。

前幾日皇帝給朱承熠和虞榮安賜婚的聖旨都是回京去蓋的印。若非了不得,必須捂住了的大事,如何要將玉璽請來百多里地之外?更何況,這行宮裡風平浪靜,有什麼可大動干戈的?

他這坐了十幾年的位子,終於要讓人了!

朱永昊剛要發號施令,又見順公公大搖大擺前來,見太子在閣樓,竟遠遠一請安,“還請太子殿下移步,皇上召見!”

說罷,順子便甩袖而去。

朱永昊又是一陣冷笑。

死太監!

反了他了!

連院門都沒進,就敢沖自己發號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