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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王妃的重誓,有人信,有人不信。

信的人覺得趙閣老聲譽口碑在那,趙王妃為人也一向寬厚,斷不是那樣人。

不信的覺得發誓若有用,那世間便無冤情了。只她碰過小皇孫,若不是她,還會有誰?

更有人覺得,指不定是泰王夫婦的合謀,否則誰會閑着給他們做嫁衣不成?

若說害人的是那姝嬪,也說不通。就為了皇上多看一眼?就玩這麼大?萬一要是玩脫了,不但她自己沒命,連慶南一大批人都要遭殃。不值當!而且她也沒能力啊……

皇帝的眼神,也是在四處掃射。他也想不明白。

可人嘛,就是那樣,越是有人不願讓你願望成真,你便越是希望可以做成那事。皇帝沒說什麼,但對朱宏文的扶立心思又重了幾分。同時對老八,也又淡了幾分……

泰王也苦不堪言跪地,表示這事絕對與他們無關。王妃品行端正,絕不是那樣的人。肯定還有哪裡有疏漏沒有找到……

而清醒過來的朱宏文竟也毫不猶豫便起身為趙王妃說起話來。

說趙王妃對他一向和善關愛,今日只關心了他幾句,問了問他的學業,幫他擦擦汗,擦擦嘴,讓他別四處跑,出多了汗着了風容易生病……他相信皇嬸對他沒有惡意。

這話出來,不管真假,總之所有人對朱宏文的印象是更好了。

就連皇帝也暗自點頭,作為苦主,知道從大局理性冷靜給出判斷,已經很難得……

於是這事,便這麼成了樁懸案。

怎麼查?沒法查。趙王妃身上查了,乾乾淨淨,她身邊人也是,沒有一點漏洞。只憑她接觸過朱宏文,便說她行了謀害?沒證據,便說不通。

但興王妃不滿意。兒子差點就沒了啊!就這麼草率過去了?沒有證據?當然沒有!誰下毒後還不趕緊收拾乾淨,難道留着把柄等着被人抓嗎?

興王妃不服,便恨上了趙王妃。臨走時,許多人都瞧見她惡狠狠盯着趙氏,她最後湊上前,壓低聲音道:

“活該你生不出孩子,你活該!”

“真不是我!”

“不管是不是,我都認定你了!我不會放過你的!”

趙氏再覺心累,她這算不算百口莫辯?

那邊朱永泰也走來,冷冷剮了趙氏一眼,嫌她多事連累了他。

同樣眼神看她的,還有貴妃。心怨她生孩子不中用,搗亂倒是能耐。

還有那個囂張的苗側妃,相當得意:

“姐姐,你可真讓人失望。肚子不爭氣,作為也無能!要麼你便毒死了朱宏文,也算你的本事,妹妹也得佩服你。可沒想到你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你啊,既是這麼笨,不如早些退位讓賢吧,別拖王爺後腿,也不用給娘家丟人現眼。”

趙氏渾身發冷,生出了一絲悔意。

她不該嫁進皇室的。

太累了。

她爹除了是泰王丈人,也是朝中閣老,許多事自然不能以泰王心意,為此,在很多事上,都需要她去周旋。

出嫁後,她便沒能好好喘上一口氣。奪嫡的壓力,生子的壓力,幫扶的壓力,與貴妃的婆媳壓力,周旋於王爺和娘家的壓力,每一樣都讓她苦不堪言。

正是這樣巨大的壓力下,同時期成婚的姑娘們紛紛為人母,卻只有她,一點消息都沒有。她的努力沒有得來體諒,反而是等到了新妹妹的入府。

苗氏仗了貴妃的勢,猖狂得很,在王府不但不將她放眼裡,還幾次三番毫不遮掩,用各種手段將留宿她屋中的王爺給引走……

而她祖上都是注風骨的文人,她的出身和涵養,讓她不屑用下三濫的手段去爭寵。結果,反反覆復為難的,還是自己。

想一年前的她還與陶云為了“京中第一才女”的雅稱而各自較勁,陶雲抽身時她還覺不解。她兩人一個高攀一個低嫁,可眼下所得卻是大相徑庭。

錯的,竟是自己!

一時間,被獨留席面的趙氏淚流滿面。

榮安看她的樣子,自然不懷疑她。但卻也忍不住感嘆,這便是嫁入皇室的悲哀。生活再富足,身邊人再多,心裡頭的孤和苦二字,卻是貫徹半輩子的……

這麼樁懸案,最終得益的還是姝嬪。

雖然御醫想跟她求一顆解毒藥,可她冷漠拒絕:“珍貴秘葯,不給”……

她到底算是救了朱宏文,功勞在手,又順利進了一階。

她搖身一變,成了姝貴嬪。

雖然皇帝依舊沒有正眼瞧她,但就沖她今日一救,宮中上下都對她客氣不少。她救下的,很可能是未來皇帝。這條命可就值錢了。這條鹹魚,指不定在哪天就翻身了呢?

而興王妃更是事後一口氣給她送了一車禮,帶着朱宏文去親自感謝了她。

……

冬去春來,半年時間又是一晃而過。

這半年,無波無瀾。

長寧的婚事讓朱承熠頗有些頭疼。

年紀在那兒,卻一點沒有想嫁人的意思。

偏生大伙兒先前都答應過她,她的夫婿人選由她自己做主,所以也不好勉強她。

朱承熠幾次開解,她都振振有詞。

“沒有人選,嫁誰?與皇室沾上關係的,我堅決不嫁。家族關係複雜,或將涉及奪嫡的,我不予考慮。人品習性不好的,我不要。家裡長輩不好相處的,我不要。家裡已有通房或有不清不楚男女關係什麼的,我也不要。還有,至少要能打得過我的,將來能陪我回燕安的,保證將來不納妾的……總之,我入京一年半,還沒找到滿足以上所有條件的人選。你們有嗎?”

“……”沒有!要求這麼多,自然沒有!

“所以啊,急不來的。嫁不了滿意的,我就不嫁了。本郡主什麼沒有?何必弄個不滿意的男人在眼前膈應?對吧?”長寧拍拍兄長肩。“反正我不用傳宗接代,辛苦你多生幾個,也就可以安了父王母妃的心了。”

說罷,長寧便揚長而去。

朱承熠撓頭髮愁:“這臭丫頭會不會一輩子嫁不出去?”

榮安笑:“她是沒碰上讓她動心的。真要讓她死心塌地了,以上這些都可克服!”若碰不上,瀟洒開心一輩子也沒什麼不好。

誰說女子一定要成婚生子?此刻燕安不需要她付出,前世的她夠苦了,這輩子就該自在些。

就這樣,長寧的婚事繼續拖了下來……

而這半年裡,除了朱宏文的這事,還出了件懸案。

臘月初一,後宮妃嬪給太后請安時,姝貴嬪斷言太后看着有不妥。

這話奇怪,太后當然要問。

姝貴嬪說不確定,但太后的面色看着有些青黑,不排除是中了毒。

青黑嗎?眾妃嬪盯緊太后臉,不說不覺得,一說還真就像。

太后嚇到了,她可不是感覺腹中不太舒坦?

找了御醫來會診。

御醫也說太后脈象發虛是真的。

“不是毒?”太后卻突然就對御醫的診斷不那麼放心了。

御醫表示癥狀不重,在不確定原因之前,適當調理,喝上幾服藥就好了。

太后怕死,想到可能是毒就頭皮發麻,對御醫的篤定有些懷疑。

姝貴嬪則表示,她可以貢獻一顆百毒清來,應該可以藥到病除。

太后想着小重孫便是靠兩顆百毒清解了重毒,時至今日依舊活蹦亂跳,自然對藥效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