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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目瞪口呆的樣子,讓環顧四周的朱永寧大為受用。

他運籌帷幄十幾年,等的就是眼下這一刻。

他如何不得好好享受,欣賞這些往日里高高在上,眼高於頂的傢伙,此刻抬頭仰視他,待會兒匍匐求他的模樣?

他不是廢物——他要讓他們都看清了!

朱永寧瞥眼計時的滴漏,勾唇面向皇帝:

“趁着還有點時間,父皇,為了讓您認清現實早點死心,我便跟您說道說道。父皇,我知您一肚子的疑問,您想從哪兒開始聽?我可以給您解惑。”

“孽障,收手吧。即便你背棄先祖叛國,勾搭韃子和遼江,看着打了如意算盤,但你的實力遠不足以逼宮造反。韃子和遼江也不是你能掌控的。

朕還有北營,還有京城三大衙門!還有京畿幾大衛所!你以為就憑你,就能撬動局勢?朕知道你定是被人蠱惑了,是韃子嗎?你別上當,你可想過,你在京城掀風搞雨,弄得你我父子成仇,貽笑大方還兩敗俱傷,很有可能是為別人做嫁衣裳呢?”

皇帝嘴上硬,可實際卻越說越沒底。

別的不講,就他到這會兒都還沒想明白,這逆子是如何將宮中局勢給控制下來的。這逆子的實力,只怕遠比他以為的要強。

“嗤!”

朱永寧又不高興了。

“父皇,您到這會兒都還覺得我是被利用?您果然是看不上我啊!我都做到這一步了,您以為我會不考慮到自己實力和京中兵力就傻乎乎動手?

我這麼跟您說吧!為了今日,為了這一刻,我可耐心蟄伏了十多年,足足謀划了三年!您想到的,我已經做了。您沒想到的,我也已經在等着了!

這一次,您大可以拭目以待,我一定是您最出色的兒子,最完美的繼承人!”

朱永寧一步步走上御座,撐身在皇帝跟前的龍案。

他的目光熠熠生輝,他的氣場自信強大,皇帝自認從沒見過這樣陌生的老十。

“為他人作嫁衣裳?不不不,我才是那個執棋人!您以為可怕的韃子,遼江,慶南,都是我的棋子。知道嗎?你們,他們,所有人,全都為我所用!”

他笑得有些瘮人。

“這些年,你們都被我用在手裡而不自知不是?我一直都運籌帷幄,把控全局。時至今日,只除了一次偶然狀況……”

朱永寧卻是突然狠狠一眼瞪向榮安。

榮安與他四目相交,心頭一涼,以為是朱永寧已洞悉自己沒中藥的事……既然如此,她猶豫要不要拔了簪子衝上去試着挾持他一把……

可他卻又扭過了頭,“除了那次,害我得多費手腳,其他的,所有事情我還全都算無遺漏呢!”

朱永寧張揚笑着,刺目無比……

榮安微微舒了口氣。會錯意了。

那次?

是哪次?

她完全不明白朱永寧所言。她不由正視起眼前這個人。他或許說得沒錯,這麼多人,都從來沒懷疑過他。他掩飾得很好,也做得很好!

小覷了!

哎……

皇帝氣不順,“你給我們都下了什麼葯?”

“父皇放心,不是毒藥。只是一些讓大伙兒脫力的葯。俗稱:軟筋散。藥力么,可以持續到明日。不會損害身體的。”

“孽障,你是要篡位?”

“不,自然不!我這衣裳就是讓父皇看一看。您若覺得兒臣適合,那咱們就父慈子孝,兒臣可以暫時換上太子蟒袍。

您若覺得兒臣不合適……”

朱永寧將身子探前幾分。“給你們下的葯,便不會是這般溫和了。到時候,兒臣將是順應天意,順利過渡,在百官簇擁下,不得不就勢登基!”

“孽障!你膽敢!”

……

榮安正在疑惑。不對吧?

袖中胖蟲對毒性最敏感。既然吃食酒水裡的不是毒,那胖蟲的亢奮會不會源自別處?皇帝?還是因為皇帝的緣故吧?

殿中原本的侍衛已被制伏拖走,此刻殿中全是朱永寧的人。雖看不見殿外狀況,但朱永寧敢直接動手,想來已經控制住局勢了。自己挾持朱永寧,會有幾成把握?然後呢?讓他放棄?

難啊!

朱永寧的卑鄙狠辣已經顯露,到時候他隨便弄個家人來反挾自己,或殺幾個在場賓客來逼迫自己,自己能承受?

榮安稍一斟酌,便打消了挾持念頭。自己還懷着孕,只怕沒有出手之機,就被打翻在地了。

先伏一伏吧!

……

那邊皇帝還是不敢置信:“朕的人呢?都去哪兒了?你哪裡來的人手?你沒有兵力,怎麼與朕北營和朝廷的人抗衡!”

皇帝完全想不明白。他區區一個寧王府,能集結到手的,也就是些烏合之眾吧?

“父皇說的對!沒有兵力,是我們一眾兄弟都有的煩惱!所以我們便只能自己想法子。當日我二哥操之過急,不但暴露了他與韃子的合作,也暴露了他在京衛等衙門的滲透,真是可惜。我是不是比他聰明?您到這會兒都還一頭霧水呢!”

“放心,您想知道的,我都告訴您,讓您知道我是如何站在這裡的。首先,便從……這宮中說起吧。

嗯,宮中好辦啊!負責今日宮宴防務,保和殿安全的所有侍衛,都是您的心腹,我自然得小心仔細着重去對待。他們是巳時交接班過來駐守的。這酒宴要維持三個時辰,所以他們在交班之前有一件必做之事,便是填飽肚子。所以您懂了?”

“前段日子,我便已將人手安插進前朝後宮的所有膳房。兒臣是花了好一番功夫的。和父皇你們中的葯一樣,您所有的心腹侍衛們中的也是軟筋散。但怕叫他們有所察,藥量要更少些。所以發作起來也更慢。這麼一來,這保和殿內外所有人的發作時間也就差不多了。

他們的葯是下在膳房飲水缸里的,哪怕有人不吃飯,也不可能不喝水。所以全都中招了!他們吃飽喝足守在各自點上,不走動,不用力,不使勁,很難發現藥效正在作用。兒臣剛去更衣時,已經統籌安排了一圈。見效果喜人,所以行動開始了!”

“是兒臣親自監督的行動。您可沒看見,您的這幫親信侍衛啊,在我的人手下各自都沒走過三招就全都倒了。你們喊‘護駕’時,他們真是有心無力了。然後,我的人便取代他們守在了外邊。所以父皇,別抱僥倖心了,此刻這保和殿外幾層,全都是兒臣的人!”

“同理,宮中侍衛所此刻中藥之人應該不在少數,兒臣的人正在一處一處清理,再有一刻鐘,應該也就差不多了。”

“北營?有什麼可怕的?呵,兒臣圍了的,可只有這一片。宮門依舊正常開着,後宮也一片平靜,壓根就沒有人知曉保和殿頭上這一片已經變天。北營禁軍,更是半點不知。他們依舊當做什麼,還做什麼!”

“還有,宮門那裡沒有任何異樣。所以宮外也無人知曉宮中出事。此刻宮門已被兒臣的人控制。可不是誰想進就進,更是只進不出。名頭么,自然是……為了壽宴安全!另外,這整宮的信鴿都已被兒臣之人撲殺。絕對沒人,也沒鳥有本事將消息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