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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大的汗粒緩緩滑過單朋的腦門,對於眼前這位小惡魔,他終於明白什麼叫做最毒婦人心,面前兩張簽好字的賠償協議書,一張上面寫着兩百萬,一張上面寫着一百五十萬,賠償金最高的是給曲副書記的,賠償金少的自然是給步輪的。

他不得不佩服,這個美麗女人很會辦事,在場的眾位高官無不交口稱讚,給曲副書記賠償兩百萬,不多也不少,但這其中的道道在場所有人誰不清楚?這是新時代最高水平的賄賂方法,誰能想象到這個女人竟然藉著海天公司來給曲副書記明目張胆的行賄?

你若是敢告領導訛詐?那海天出租車公司今天就得關門,這賠償合情合理,自己打了省委副書記,傷不重但是精神損失這個事可大可小,而且一個省委副書記的面子更加重要,今天你敢打他,誰知道明天是不是還有別的人敢打他?長此以往,誰還把個省委副書記當回事?誰還把政府官員當回事?

哪怕就是鬧到淮南省最高法院,那些個法官們也只會往死了給自己加刑,就連賠償金也得再翻倍!不為什麼,只為了維護領導們的威嚴!

而那步輪的一百五十萬,純粹是為了低領導一頭,雖然他受的傷比曲副書記要重的多,但是這金額是絕對不能高於領導的,這個規矩古往今來,只要是個華國人都清楚,這就比如上次那位常委為步輪募捐,領導捐多少,手下人就得低一些,你敢高過領導?那不是打領導的臉么?

不過這些都是不能點明的潛規則,在場眾人你知我知大家知,但就是沒有一個人去說破,單朋被打破門牙還要和血吞,這事憋屈的很,然而這之後的事宜更加讓他頭疼。

曲副書記瞅着手中的賠償協議書,不動聲色的放進皮包里,那在場的官員立時有個明眼人,劈手奪過單朋手中的賠償協議書,示意幹警們把單朋押走,而他則告聲罪,直奔海天出租車公司而去。

其他人見了之後,紛紛懊悔不已,這個獻殷勤的機會竟然讓那小子搶了去,真是可惡。

翁雅見這麻煩事被處理了,立時從母暴龍變回為小白兔,巧笑嫣然的朝曲副書記說道:“都怪翁雅不好,害得曲書記受這麼大的委屈。你看,今天本來是個大喜日子,我們雅輪國際的另兩位董事剛剛同意入股,哪曾想鬧得如此不愉快,這樣吧,小妹今天晚上在商達國貿擺宴,為曲書記壓壓驚,您看怎麼樣?”

眾人本來還對於這個美貌多資的女人相當有想法,然而剛才看到她那不俗的身手以及精明的手段之後,立時連連搖頭,而那曲副書記更是擺擺手道:“哎呀,沒什麼大事,剛才這麼吵,恐怕屋內的病人也不得安生,我聽說他這次受的傷還挺重的,還得了破傷風,你看看,這罪受的!翁小姐你放心,我已經安排五院的專家為我們的病人組織會診,稍後就會有專家組前來診治,我就不打擾了,那邊運輸局的貪污問題我還要向領導彙報!”

翁雅忽然側耳去聽病房內的動靜,幾息之後,突然抬手一指一旁幾個看熱鬧的醫生與護士喊道:“麻煩哪位醫生陪曲書記去做個傷殘鑒定,你看看,這麼重的傷,這得多少天不能上班工作啊,趕緊的,給曲書記開個病房,安排住院!你們知道剛才曲副書記挨了多少打么?那可是十幾個壯漢啊!十幾個人一起圍攻他呀,那位警官哥哥,麻煩找個法醫來,這傷殘鑒定還得法醫一起來才能開證明!

還有那個誰,趕緊把你們院的院長找來,曲書記都在你們這醫院裡挨打了,你們醫院的安保工作是怎麼做的?今天若是不給個交代,你們五院就甭指望還能安生!都快點啊!沒看到曲書記都已經快站不住了,快!快!曲書記都暈倒了!你們都死了不是!”

眾人微微一愣,繼而大讚:“高啊,太高了!我們怎麼沒想到!挨了一次打,直接索要兩百萬的賠償金也太明目張胆了,五院與法醫一起開出的傷殘鑒定,這豈不是坐實了曲副書記受傷的事實么?這兩百萬再進腰包豈不是心安理得?而且把五院院長喊來,質疑醫院的保衛工作,五院還不乖乖的把曲書記的傷給做好鑒定!說不得還得給曲書記再賠一筆精神損失費!這女人太精明了!不對,剛才病房裡有人說話,難不成是有人給支招?”

那曲副書記做官多年,怎會連這點小把戲也不明白,剛才只是被打之後一直有些憤怒,這會兒反應過來,很自然的向後倒了過去,那旁的醫生與護士雖然不明白剛才還好好的一個人,這會就暈倒了,但是省委副書記在他們醫院出事了,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一群人立刻圍了上去,七手八腳的把曲副書記抬上病床,直接給送到特護病房去了。

一些官員相視一笑,立刻開始指揮現場的人員,這邊有去負責找法醫的,那邊有負責找專家的,那邊的值班醫生更是直接打電話給院長,還有一些人命令幹警們對現場所有目擊證人取證錄口供,不少勘察人員更是做起了現場採證。

死命令已經下達,務必把現場給還原出來,曲副書記挨打,是怎麼挨打的,當時都有哪些人在場,曲副書記是如何喝止暴徒的,混混們是如何辱罵曲副書記的見義勇為行為的,單朋是如何出手的,那打的一巴掌有多厲害,除了那一巴掌外,到底還有沒有其他人出手,曲副書記挨打之後是如何堅持傷勢繼續圍堵暴徒的,一定要把曲副書記不畏強暴的一面給展示出來,而後向全社會通報。

當單朋在派出所內看到現場筆錄所書寫的事情經過之時,立時有了一種“我是兔子”的荒唐念頭,只見其上寫道:“……十餘名海天出租車公司僱傭的兇惡暴徒把曲副書記團團圍住,不但惡語相向,更加推搡不已……曲副書記不畏強暴,義正言辭的指責海天出租車公司的暴行……首惡單朋眼見無路可逃,惡向膽邊生,狠狠的一巴掌煽向曲副書記……曲副書記倒下了,在一眾惡徒的圍攻中倒下了,他倒下了!……沒有人知道曲副書記當時挨了多少下,我們只見到他牢牢抱住單朋的腿,口中不住的高呼‘不要放走惡徒’……經五院專家組的全力搶救,曲副書記終於在暈倒八個小時後醒轉過來……”

那負責審訊的幹警一敲桌面,和善的說道:“單朋,這經過可有半點錯誤?”

單朋顫抖着推回筆錄,嗓音都有了一些發顫:“李警官,我記得當時曲書記沒有……”

“嗯?”

李警官一抬頭,取過筆錄:“難道這裡面還有漏寫什麼?對了,我們一直沒有弄清楚當時你與那十幾個暴徒打了曲副書記多少下,這件事你必須老實交代一下,那些暴徒已經交代過,我們仔細算了一下,一共有三拳,八腳,但是你這裡的數目一直弄不清楚,當時曲副書記身邊沒有旁人,只有你們十幾個人以及我們的一個證人看到了,不過當時你背對所有人,有說你打了三拳的,有說你踢了五腳的,到底是多少,老實交代!”

這話還真沒有說錯,當時十幾個人來鬧事,整個走廊上還真沒人敢探頭去看,曲副書記當時站的是拐角,手下那些人來的時候只看到了一巴掌,並不清楚之前是否還有動手,而這件事知情的唯有單朋一伙人以及翁雅。

單朋一聽這話,臉都快垮下來了:“李警官,我真的沒……”

“什麼?是一巴掌、五拳、九腳?都有哪些地方,說清楚了,你那五拳都打在哪裡了?那九腳都踢在哪了?曲副書記當時穿的白襯衣,我們沒在他上衣上找到腳印,聽他說,當時他隨手把自己褲子上的腳印都拍去了,這是真的么?”李警官疾聲道。

“我……”單朋乾巴巴的吞了一口口水,他已經欲哭無淚了,做律師這麼多年,他怎麼不知這群幹警們辦事的方法。

話音剛出,那李警官就已喝道:“什麼?你五拳都打在曲副書記的肚子上?九腳都踢在曲副書記的左腿上?怪不得,怪不得醫生說曲副書記左腿都快骨折了!還有沒有?沒了?那好,在這簽字畫押吧!”

一張白凈的信紙退到了單朋面前,那上面密密麻麻的寫滿了犯罪過程,而末尾的地方,有一處簽名的地方。單朋從未像今天一般後悔自己當時為什麼沒看清楚那個人就是曲副書記,更後悔自己為什麼如此通曉辦案流程,若是真簽了字,印了手印,跳到黃河都洗不清啊!

然而那李警官本來還算和善的面容,在低頭遞給單朋筆錄的同時,瞬間變得有幾分恐怖,那雙眼睛也在同時變得冷厲起來:“小子,毆打省委副書記,你有種,這事哪怕你就是上訴也不會有一個做官的人會維護你,你是個懂事的人,乖乖的簽字,你好我也好!”

單朋慘然一笑,提起簽字筆簽上自己的名字,而後又在書記官的指引下,按下自己的手印。

一巴掌三百五十萬!

單朋突然有種砍了自己右手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