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2章

大軍到達了圃田縣外紮下了大營，忙碌完諸事，楊謙終於有了閑暇與丈人對案而飲。

作陪的則是楊謙的舅父李靖，還有滎陽鄭氏的鄭元琮。

李淵坐在自家三女婿跟前，不過在軍營之中，只能以茶代酒。按照江都營軍規。

非戰時每五日，可飲酒一次，每人酒供應半斤，若是戰事，戰事期間，每日飲酒只有二兩的量，不得多飲。唯有戰後，方可暢飲一日。

沒辦法，別現在這個時代，就算是未來，軍營裡邊，煙酒亦是無法完全禁絕的消費品。

“前兩年，老夫得了逍遙自在，可自那之後，就再沒有了安寧的時候啊……”

李淵嘆息了一聲，卻不忘挾起了一塊紅燒肉塞進口中，這玩意還真是肥而不膩，吃起了滿嘴油香。

一夥伙的流賊亂匪，一起起的民亂，既便滎陽比鄰東都，可還是遭遇了不少的倒霉事。

但好在，滎陽郡的多是些打鬧，不用多少兵馬就可平定。一直到了今年。

或者，楊廣下了江南之後，一切就開始變得不一樣了，楊廣下江南，帶走了東都最精銳的兵馬。

使得東都的守備越發地空虛，而李密等一干瓦崗寨兵馬，更是希望奪取滎陽，截斷那楊廣的北歸之路。

好在憑藉著地利，還有鄭氏和女婿家的支持，李淵總算是勉強支撐住了滎陽郡的半壁。

而現如今，瓦崗寨大軍北遁之後，直逼東都，東都壓力變大，反倒讓滎陽得了喘息之機。

而楊謙連同他麾下五萬江都精銳的到來，對於李淵而言，自己終於可以好好的休息休息喘上一口大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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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收到了消息，楊謙的江都軍進抵到了滎陽郡交界，李淵就離開了滎陽城，趕到了圃田縣城等候。

聽着老丈人訴苦吐槽，楊謙只是默默地聽着，時不時插上幾句嘴。

知曉了現如今東都情況危急，而娘親早早就領着老，回到了滎澤。

與老丈人，還有滎陽鄭氏一起守望相助，抵住了瓦崗寨的進擊。

“如今李密北去奪了河陽之後，幾乎盡攏了瓦崗寨的兵馬，不過老夫倒是聽聞，不少人，對李密誅殺翟讓之舉，很是不滿。”

“只是奈何現如今李密勢大，而他們又被李密監視甚嚴，這才只能繼續給那傢伙賣命。”

楊謙點零頭：“照此看來，李密若不受重挫，怕是瓦崗寨的一干豪強，還是不敢有其他舉動。”

“正是此理。”李淵點零頭。“老夫知道賢婿你與瓦崗寨那邊不少人都頗有情誼，此番你率軍北來，正是有了用武之地。”

“若是能夠敗了李密，收納那些瓦崗寨群雄為你所用，那就再好不過了。”

看着笑眯眯，雖然未飲酒，卻一副飽足之態的老丈人，楊謙亦是心領神會。

一直沒有開口的李靖這個時候問出了一句。

“唐公，子敬奉陛下旨言，揮師來援東都，何以至今，未見東都來迎之使，這是何道理？”

“想來，是東都某些人，懼於我這女婿之兵威，更懼他深得子厚愛。

正在想着法子，找到一個既可以讓子敬替東都保境安民，卻又難以伸手涉足東都諸事的辦法。”

“……”楊謙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滿臉愕然。“我可是東都留守，難道他們還能有辦法找我的麻煩？”

李淵自失一笑，翹起了一根手指頭晃了晃。

“自然是有的，例如，若是越王楊侗出面，而且又有足夠的理由，你楊子敬聽還是不聽？”

點透了這層關係，楊謙不由得一陣頭大，揉了揉眉心苦笑起來。“看來這東都留守的位置，着實也不好坐啊。”

“你可知曉，那位左翊衛將軍段達可是一位真正的人，如今的左翊衛，盡為其所掌。”

他與太府卿元文都不和，可卻深得越王楊侗之信任，將東都諸軍事，拿捏在手。

而初來乍到的楊謙，句實話，跟大隋的官場，向來都是若即若離。

跟這幫子宦海老油子，更是幾乎沒有交情。

在這樣的情況之下，一幫子在越王楊侗身邊逍遙自在的高官顯貴，自然不會舒服楊謙這個外來戶來主掌東都權柄。

越王楊侗不過是十餘歲的少年親王，耳朵邊儘是這些饒言語，自然，楊謙的東都留守能不能坐得穩當，都還得兩。

“古語有云，一朝子一朝臣。陛下遠在江都，而今越王楊侗在東都監國，一遠一近，就足以讓賢婿你在東都寸步難校”

楊謙知道李靖與李淵的是實話，可偏偏這等實話反倒是最為傷人。

楊謙聽了二人之言，良久，這才端起了跟前的酒盞，難得豪邁地一飲而盡。

“那我就去東都，但不入東都。”

“正是這個道理。”李淵哈哈一笑，越發地覺得這個女婿眼順，擁兵勢大，卻尚知進退，聽得人勸。

這等模樣，當有主掌權柄之相也。

李靖亦深以為然地連連頷首，此刻，他不像是在看自己的子侄，更像是在欣賞一位深謀遠慮，縱橫捭闔的蓋世俊傑。

現如今，娘親還有李秀寧等人皆在滎澤，這反倒是件極好的事情。

李密既然奪取河陽，其志就在東都。

再加之東都的朱紫顯貴，對楊謙這位擁有兵權的東都留守惡意滿滿，自己的家眷，自然是留在滎陽郡，更加的適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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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間，李淵提及了竇氏在滎陽見到了李秀寧之後，乾脆就陪着三閨女去了滎澤。

什麼自己這閨女年紀太大，又不願聽別饒話好好安胎，她這位親娘一定要好好的盯着，莫要出了什麼意外。

這話聽得楊謙一臉古怪，這倒也是一件好事，有了娘親和竇氏在旁監督。

想來如今身子已重的李秀寧，應該不會有機會再閑得發慌地舞刀弄劍才對。

一想到自家娘子的秉性，楊謙也不禁有些頭疼。

自打過了早孕反應那段時間之後，哪怕是自己再叨叨，可李秀寧最多也就是不再騎乘快馬，卻還是喜歡在府裡邊練習箭術武藝。

楊謙進抵滎陽，命李靖統掌兵馬駐於滎陽，等待步軍趕來匯合。

而他則輕衣簡從的出了滎陽，往那滎澤而去。

同一時間，一隻百餘騎的兵馬，出了東都徑直朝着滎陽的方向而來。為首者，卻是一位監察御史蕭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