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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沒有峭壁,沒有懸崖,有的只是銀白的冰雪,滿天的星星,一輪明月,陣陣山風。

公孫啟滑下樹榦,雙腳踏實,然後他看到了那條繩索。

繩索的一端便系在這棵樹的根部。

之後他便看到了雪中的腳印。

腳印一直延伸,公孫啟跟隨着腳印來到了兩塊巨石前。

石縫之間竟然有一條人工修造的小道,石條鋪路,蜿蜒隱沒。

拾級而上,繞過巨石,公孫啟立刻便被眼前的情景驚呆了,那一剎那間的喜悅,就象攀登者剛剛征服高山又被高山所迷惑,目眩而茫然。

世上有一種人,叫做攀登者。

他們喜歡攀登,喜歡冒險,更加喜歡大山,他們把攀登作為自己的生命,用攀登來挑戰力量的極限。

每當他們拼盡最後一絲力氣登上一座高峰的時候,都會被山巔的景色迷惑。

他們會情不自禁的震聲高呼,歡慶着又有一座高山被他們征服。

只有他們才會理解險峰,也只有他們才會切身體會到征服的快樂。

沒有生命的山石在他們的眼中會變得充滿了生機,不會說話的一草一木在他們眼中似乎有無盡的真情在傾訴。

攀登者懂得高山,就象品酒者懂得美酒,閱女者懂得女人。

公孫啟不是攀登者,但此時,他的目光卻象攀登者一樣充滿了絢麗的光彩。

每一座高峰都有不同於其他高峰的美麗,這座峭壁上的景色好象更加不同尋常。

岩石,冰峰,雪松,小亭,腳下的雲霧,把峭壁絕頂描繪得如同一個銀色的仙境。

而那個倚欄而坐的二八少女,分明就是這個仙境中的仙女。

仙子着紗,絲帶飄逸。

公孫啟不是閱人無數的才子馮菊,編寫不出《紅顏譜》,但面前的少女卻一剎那間使他明白了馮菊當時修改《紅顏譜》的心情。

公孫啟更不是品酒如神的酒鬼花芳,但此時就算是酒鬼花芳在場,恐怕也說不出那麼多公孫啟這一瞬間想到的酒名。

對伊當飲,對酒當歌。

公孫啟此時真的想喝酒。

面對美景和佳人,當然要喝酒,而且要喝最好的酒,用最好的酒杯。

於是他想到了“葡萄美酒夜光杯”這段殘句,於是他便真的聞到了葡萄酒的酒香。

香氣襲人,似乎還是上好的西域佳釀。

但西域葡萄酒卻又怎麼會伴有淡淡的異香?

異香更濃,少女已來到了公孫啟面前,就象仙女飄至。

她手中托着的分明就是一隻酒杯,酒杯精瑩剔透,在月光下發出瑩瑩的光亮。

那果然是一隻夜光杯,而且還是夜光杯中的精品。

美酒殷紅如漿,被圍裹在一團綠光之中,悅人奪目。

公孫啟的目光似已呆住。

少女看着公孫啟,目光中似乎有一層迷霧,她的聲音婉轉,美妙得就象一隻夜鶯在低聲吟唱。

“你究竟是人還是神?”

少女輕聲嘆息:“還從來沒有人能赤手爬上這個山頂。”

“我是人。”

公孫啟嘆息:“可我卻知道,你是一個仙女,獨自一個人住在月亮里。”

少女幽幽地道:“但住在月亮里卻並不快樂。”

她眼中的迷霧卻化做了一滴清水,清水滴落,落入夜光杯中,融入殷紅的酒里。

公孫啟道:“所以我來帶你回去。”

少女道:“但你好象受了內傷。”

公孫啟苦笑道:“是,並且傷得很重,如果得不到救治,也許會死掉。”

少女凝視着公孫啟,水汪汪的眼睛裡似乎孕育着柔情。

“可你還是爬上來,”少女道,“這之前你已經知道這會很危險?”

公孫啟無語。

少女又道:“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很傻?”

公孫啟搖頭微笑:“我只知道,這是你第一次向我提出要求。”

少女的眼睛突然睜大,模樣似乎很糊塗:“可我並沒有說什麼,別人也沒有說什麼。”

公孫啟沒有再說話,只是看着少女,微笑。

少女忽然害羞起來,頭垂得很低,說話的聲音更低:“其實你不會死。”

公孫啟的笑容舒展開,眼中閃過一絲神秘:“為什麼?”

“因為......”

少女忽然垂頭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