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第六百一十五章真真假假

東安息海岸,唐人在阿拉伯海最大的據點,天賜島東岸的出海口,被後世稱為印度河三角洲的肥沃衝擊平原上,

來自德干高原的河水裹挾着富含腐殖沙土,在這裡淤積出一馬平川的河洲,自古以來生長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蘆葦和灌木,早已經被砍伐一空,頑強的野草也被燒成灰,平整疏鬆過後的土地上,被種滿了稻麥豆薯等糧食,靠近河流的地方還種上了甘蔗、棉huā、huā生、芝麻、向日葵、棉籽、蓖麻、蘇子、油用亞麻和**等經濟作物

微微隆起的丘陵上,則種上了一圈圈的茶樹和果木,甚至還有一些香料灌木,只是在河渠田壟梯級上勞作的,只有很少的畜力,主要是一些黑皮膚、棕皮膚,茶sè和深黃膚sè乃至白皮膚的奴工和庸戶。

散布在其間,是一些個頭矮小手持皮鞭和棍棒的黃種人,負責進行下田生產的監督和指導。

剛剛夏收過的土地上,到處是被翻出來的深sè土壤,hún雜着被晒乾的農作物枝葉莖稈的味道,等到這些東西干透差不多後,被集中起來焚燒肥田,然後緊張投入到新一輪的播種中去。

因此簡易的道路兩旁,到處都是還未散盡的裊裊餘燼

天賜島最初是作為寇掠安息海岸而特地開拓的前進基地和海商中繼點,

但是隨着這些在外崑崙海的經營迅速展開,以及傳統把持海路大食人的爭奪上,取得相對優勢後,天賜島就變得越來越擁擠,已經難以滿足迅速湧入大崑崙洋的南海軍民番人的駐屯需求。

為了解決遠征船團及其附屬十數萬軍民,孤懸萬裏海外的補給問題,南海都督府不可謂不是煞費苦心,先是經營西天竺羯陵迦三國為根據地,但半島三個小國畢竟是小國寡民,多山少地,戶口田土上繼續開拓的空間有限。維持二三十萬土戶、客戶的衣食,還要對原來的船團提供勞役和物產輸出,已經是極限了。

於是在天賜島站穩腳跟後,就開始尋找新的後方屯墾區,於是就將目光轉向藏在天賜島群島中的東岸海口。

為此,船團特地派出水輪快船,從當地海口出發,沿着大河溯游探索數百里方見人煙,主要還是河邊幾個漁獵為生的小聚落。

這才決定在東岸的河洲上進行屯墾,這一開就不可收拾,所謂千萬年未聞人煙的積壤,又有河水灌溉充足,頭年嘗試輕易得田數百傾,而次年則擴大到上千傾,然後隨着簡易道路和溝渠的延伸,人類的足跡迅速在恆古原野上象野火一樣蔓延開來。

截止到人手告急而不得不停止拓墾前,天賜島在東岸陸地上已經擁有數百所大小田莊,接近本土一個大縣的軍民戶口。若是再加上那些海外聚集而來的各sè奴人,以及來自南海諸國、天竺沿海移民所組成的庸戶佃客,組成一個本國下等州的戶口規模也綽綽有餘了。

這些戶口中,比例最大的就是天竺沿海輸入的農奴,根據在獅子國舍利供養浮屠大會上所訂立的獅盟之約,參與盟會的南天竺沿海諸國,將作為大唐的藩臣之屬,受到南海都督府的保護,其國商船旅人海上往來無礙,而這些海藩列國,則要定期為南海都督府提供勞役丁口和相應的物產,作為貢稅。

其中很大一部分收益的來源,就是在唐人武器和武裝義從的自主下,時不時深入內陸捕掠別國百姓,充作奴口販以獲利。

通過他們的辛勤勞作,為久居海外的船團持續活動,提供了源源後繼的大宗糧草和物料。

但這一片田園風光突然給一個意外打亂,隨着傳遞消息的快馬在原野上掠過,那些正在勞作的奴工和庸戶們紛紛丟下手工的農具和物料,開始自發的聚集起來,無數雙赤腳踩着泥漿和草梗,成群結隊的走上了大路,

連那些一貫嚴厲的監管們,也顧不得呵斥或是鞭笞他們,而是領頭跑的更快,衝到大路上向西邊的方向奔跑起來,在他們的親自帶動下,隨着沿途不斷加入彙集的人群,迅速變成一股不斷壯大的人潮。

然後人潮被阻攔在海岸邊,擠壓在一起拉成一條長長的縱隊,在不斷向前推搡的擁擠中,一些人被推進了海水裡,另一些海灘上散布的尖銳礫石扎破了許多人的赤腳,卻渾然不覺,因為他們的目光全部被海上出現的事物,所吸引和驚呆了。

那是象一座小山一樣巨大的船體,寬大的船帆象雲彩一般鼓脹着,在bō濤飛揚的海面上緩緩而行,沿岸所見所聞,無不驚懼而匍匐於地,祈禱不止,這莫不是海神的座駕。

這一刻,無論是婆羅門教,拜火教、摩尼教,還是基督徒,或是佛教徒或是穆斯林,都全身戰慄而無比虔誠的呼喚着自己神祗的庇佑。

隨着海水變淺變渾的bō光磷金中,巨大的海船終於落帆,慢慢減速下來,最後下錨遠遠的泊在天賜島的港灣外,

高大的船首,甚至直接可以觸到吊架,光是甲板上的建築,就足有四層半,三大一小的四柱巨桅,最細最小的也有人抱粗十餘丈,密密匝匝收疊在一處的灰黃巨帆,足足有數十面之多,

為了泊住船身,是用六隻柱粗的巨大石錨同時從頭尾下海定深的。

相比之下,穿梭於大船旁往來運送的五百料海鵠快船,就像是螻蟻一般,而船上的水夫船工,更是渺小的如塵土一般。

僅僅這一艘巨艦,就足以代表的是大唐在海上壓倒xìng的霸權和赫赫聲威,更別說還有兩艘緊隨其後,巍峨而巨大人造物的宏偉美感,讓人目眩神移的幾乎無法自拔。

更讓那些有幸海上生涯習慣添血的漢子們,當場生出發自骨子的戰慄和驚畏,不免要生出與之為敵幾乎是不可能,能作為己方追隨麾下作戰卻是莫大慶幸的錯覺。

隨着第一隻海鶻快船的入港靠岸,喧闐的鑼鼓唱奏,開始鳴響,隨着船板放下,走下一行滿身戎裝披掛的軍人,各持刀仗列隊左右為儀衛。

“南海都督府平海郡討擊副使寧士正,奉命前來交付”

剛剛下船的緋衣大衫紗翅噗頭的官人,在喧天的旗牌鼓吹和歡呼聲中,對迎上前來一行當地文武官吏,高聲唱名道。

“寧討擊辛苦了。。。”

領頭的天賜島的留守都尉兼團練使楊棟高聲應和道。

他也是梁門家臣的出身,卻是金吾軍發遣的路子,現職銜為雍國府帳前衛左典軍,總率三千水健,五千團練,以及管領島上數萬唐人軍民,數千義從,守備察防捕盜海陸近巡事物。

此外,由於保密和防備的需要,除了少量經過長期考察而留島事役的戶口外,大多數歸化人和奴戶是不準上島的,只能在附近的島嶼,沙洲,乃至近岸上居留。

將寧士正一行迎入臨時搭建的綵樓後,隨即楊棟實在忍不住驚嘆道,。

“着難道就是傳說中上萬料的五牙巨艦?”

不由他們吃驚不止,這些海外派遣人員,自認出大洋以來以來所見無數,但如此巨艦也就在前朝攻高句麗的渡海之戰中出現過。。難道南海府已經成功將之復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