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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塞利斯人丟下他們溫文爾雅的傳統和道德,將戰爭奴隸視為理所當然的存在後,被征服者的災難就真正到來了。”

《古代中國改變世界系列叢書:黃禍記事》

雖然是夏季,來自塞上草原的涼爽朔風,讓統萬城裡充滿了萬物勃發的清涼氣息。

我的存在,似乎對當地往來如織,摩肩擦踵的商旅,並沒有產生太大負面影響,反而很多人的行程,因此自發的推遲下來,道理很簡單,能夠追隨一位來自國內權貴的行程,哪怕是遠遠尾隨着吃塵土,也是一件相當有保障的事情。

上任沒多久的北原節度使楊志烈,觀察使常謙光,夏州防禦使薛南陽、朔方軍使龐沖等一乾地方文武,並輪駐當地的羽林『射』生將梁崇義,也相繼前來拜見,679

雖然我在職分上對他們沒有直接的管轄關係,他們屬於主管西北路樞密副使馬麟下轄,從淵源上卻又是郭子儀頭號心腹大將,檢校刑部尚書、試太常卿李懷光的部眾出身。但不妨礙這些邊軍體系的將士,從龍武軍推廣的事物中所得到的好處。

作為前身的朔方節度使,曾是北地最強大的一路藩鎮,但被析分後無論是職分還是權限實際上已經縮水了許多,連帶人馬都是後來重新編募的,因此對回紇道商路的經營仰仗甚多,也並不像京中的老朔方軍那樣,與我所代表的實力保持距離。

所以我在這裡行事又得寬鬆了許多,帶着大隊人馬馳騁奔騰與野,盡情遊樂而徹夜達旦。

現在也是塞上捕捉野馬最好的季節,由於夏季也是大多數動物繁衍本能勃發時節,很多藩眾和牧人,都會講馴熟的母馬放到野外去,引誘野馬成群結隊的來交配,然後四面圍捕之。因而絡繹不絕驅趕着馬群的藩人,是這個時節道路上最常見的風景。我的隨行扈衛也參加了圍捕,所獲頗豐,象小丫頭的紀念品,一匹『毛』『色』如烈焰一般的小母馬,是一大群人強按着送到她小心翼翼的套索上的。

瘋玩了一整天實在跑累了,才就地立賬下來休息閑暇,我也開始抽空處理公務,雖然在行途中,來自長安的消息和來自安西的奏報,還是藉由郵驛系統,往來不絕的。

不過除了少量家書si信外,大多數都是歸由隨行的參軍、參事、幕僚班子判讀歸總後,再擇要遞交給我的。關於安西將來的對策和判斷,也在這路上一步步隨着資料的富集而成形中。不過有些東西還需要到了地方親眼所見,才能得出翔實之論。

圍成大帳的馬車裡,一個朗朗清脆的聲音正在念公文。

“五月朔望日,立皇長子魯王為太子,徙封雍王,拜為尚書令,同知樞密使,於紫宸殿舉行冊禮……”

小丫頭坐在我懷裡打了個哈欠,信手將這份邸文丟到一邊

“皇帝哥哥倒是挑的好時間……”

“皇帝什麼的,自古以來最身不由己的職位,你哥哥又想做個名留史冊的中興之主,我們免不了給他做做墊腳石的……”

“這才走出來多久,又有人在說阿笑壞話了么……”

她又拿起一封來自通政司的密件,裡面全是一列御史言官清流的名單,其中很有些熟悉的名字,不由撇撇嘴兒

“真是蒼蠅一樣的煩人,虧他們還……”

“清流清流,不咬人的狗還叫好狗么,不非議國事以博名聲,那還能叫清流么”

我笑笑道

“但是清流家也要吃飯睡覺也要食人間煙火,更要為子孫某一個前程出身的,”

“勿論朝中如何攀咬的犀利,不妨礙他們在底下為自己謀利啊”

“這又是什麼,一國兩制扎?”679

小東西又翻出一本厚重的冊子

“不過是為後世子孫謀的一點福利而已……”

“是么……”

“所謂一國兩制,不過不同的地區,用不同的治理之法而已……”

我拿着本地圖冊,對小丫頭耐心解釋道。

這本地圖冊,原本放在大朝上用來裝點門面的所謂寰宇大輿圖,原要精密細緻的多,不但有治下的山川地理勝形詳備,連當地及周邊稍大一些的藩部國屬,人物風情,頭領淵源及傾向,都有提及。

“用土人治土人不過是權宜之法,或能一時之安穩,卻是後患無窮的,為長久計,軍事存在之外,還是落在移風易俗,文化影響,經濟控制上,所謂以利誘之化……”

“然而畢竟去國萬里,最快之輕騎往來也需數月,而周邊外族番夷,多肥沃族類,若是事事皆仰仗朝中裁決,則諸事皆怠,”

“因此徐之以利,受之以責,以封土令其經營生聚,結地方之力以自保,或和眾之力以進取外邦,此乃周天子引諸侯外國屏之典故爾,凡距都九千里外,是以分藩可行。”

“以諸漢藩,雜處歸化百姓,令率教化,三代以後盡皆華夏衣冠……”

而我和她解說的,卻是此行的另一個目的

按照周禮,所謂朝廷授予的爵級,也有內服和外服兩套不同的系統,內服是授予本國治下的臣民官吏和功勛將士的,外服就是授予那些內附入朝請貢的外藩屬國的爵位體系。兩者之間並不通用,也無對等關係。

一般情況下,外服爵級給受較為寬鬆,以羈縻分化外族番邦,既有葉護、這樣的番爵,也有郡王、公侯這樣的漢爵,相互之間多互不統屬;而內服爵級給受則相對嚴格,體系嚴密而階級森嚴,主要用於功賞臣下,而且榮譽『性』質和社會地位要比外服崇高的多。

周禮中的所謂公侯伯子男,本身只是一種列國封君的位階,到了本朝,爵位和食邑變成了一種虛名,只有在爵位前加所謂“食實封”若干戶,才能享有相應的封戶租稅,或從國家領得一定封賜。而且就算實封,也是國家比照某地的產出,直接撥給錢帛祿米。

想小丫頭那樣唄老皇帝愛屋及烏,直接指定實封地方的,也僅僅只是當代屈指可數的幾個特例,而且還是在用來流人的蠻荒邊遠之地。就算是李祈破天荒出藩的試水,那也是唄多數人視為變相的萬里大流放。畢竟所謂傳統意義上宇內九州的範圍,是不允許存在實封的采邑,以防止地方出現對天子君權的威脅。

但是在安西北庭,又是另一個特例。

由於安西北庭特殊的地理和戰略環境,除了南方鄰接的河西外,其他三面幾乎是外族,因此長年累月下來,積累軍功而獲得各『色』爵級、告身者,構成了很大一個群體,但是卻沒有相應的食邑和待遇,畢竟安西地廣人稀而多大漠荒原,真正適宜耕作的土地並不多,而爵級告身這種東西多了就不值錢了。像

安西四鎮軍中,以開國縣子、縣男之身效力軍中的比比皆是,比如一整支由縣男組成的軍隊,並不是一種奇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