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敘利亞北方,奧倫梯河東岸的安條克城中,亦是一片愁雲慘淡,重新振作的君士坦丁五世皇帝,不願意放棄這個切入敘利亞的橋頭堡和突出部,於是他們只能堅守待援,等待來自小亞細亞軍區和海路上的援軍,艱難的抵抗着步步緊逼的哈里發大軍,一點點蠶食掉外圍的堡壘和城寨。

好在重要的出海口和港口城市,四十羅馬里外的西流基港,還在掌握在羅馬人手裡,這讓他們可以得到自埃及從海上輸送來的糧食和其他補給,在厚利的誘使下,總是不缺乏敢於冒險的投機者和商人。

比如那些塞里斯船團,只要有足夠的等價貨物,他們就能不停的奔忙於戰線之間,但是他們的力量總是有所極限的,還要兼顧多個地方,因此聚集在當地的拜占庭軍人們,就只能在壓抑和低沉氣氛中,繼續堅持下去。

新一輪的會議上,傷口剛剛癒合的副帥包魯斯再次發起動議,請求皇帝暫時離開這過於危險的前線,坐船回到相對安全的安納托利亞南方沿海地區,賽里斯人提供的運力,雖然無法運走這麼多軍隊,但是送走皇帝和他的隨員,還是綽綽有餘的。但再次被皇帝以“凱撒沒有放棄他的軍隊,獨自脫逃的理由”拒絕了,但是一個意外的消息,打斷了他們的爭執。

剛剛有一隻艾穆哈人的騎兵,拚死突破了西南方沿海的防線,闖進西流基港的外圍。雖然僅僅造成輕微的損失,很快就被擊退,並殲滅大部與逃路,但是這只是一個聲東擊西的掩護。與此同時一隻來自沿海漁船和小型商船組成的放火船隊,沿着海岸線的潮流襲擊了港口,十幾艘大小運輸船的不同程度的損失。

這對安條克的拜占庭軍隊來說,敲響了警鐘,作為補給和退路的後方,海路也不再安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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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譜謝爾城外“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

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讓白居易同學再次中槍後,我踩着沙沙作響的薄薄雪層,繼續詩性大發,吐着白氣詠唱道“域外從軍遠。無家與寄衣。

鐵關三尺雪,回夢舊鴛機。”

“金帶連環束戰袍,馬頭沖雪過臨洮。

卷旗夜劫單于帳,亂斫胡兵缺寶刀。”

只是在一片讚揚和唱和聲中,穿着毛茸茸的裘衣。一臉表情淡定的伊利亞,讓我很有些無趣。

內沙布爾迎來了入冬的第一場大雪,紛紛揚揚的雪huā一氣整整下了一天一夜,直接將無數山脈和丘陵。城市和村莊,果園和農田。毫無差別的變成一片銀裝素裹的顏色。

四面環抱的山脈在西北方向,留出一個低緩的缺口。將來自伊朗高原降下的大多數寒潮擋在另一面,也將暖濕的河谷水汽雲流,拘束在低凹的平原中,最終變成鋪天蓋地的降雪。

所謂“無雪不豐”厚實的大雪,對當地特色的農業生產來說,也是一個好兆頭,意味這來年春暖huā開後,流淌在水利灌溉設施里,充沛的地下融水和季節性溪流。這對降雨稀少的中亞地區,是尤為重要的生產水源保證。

戰爭留下的種種瘡痍,一切血腥和殘敗的醜陋景象,也暫時被掩蓋在雪層之下,讓天地看起來格外素潔而安詳。

美妙的雪景背後,卻是相當殘酷的事實,東南的呼羅珊平原地區,已經開始餓死凍死人,戰火的摧殘,不但讓許多人流離失所骨肉分離,也讓他們失去了艱難度過這個冬天的家底和積蓄,蝗蟲一樣的聖戰者,幾乎沒有給他們留下什麼可以利用的東西。

因此,整個村莊整個村莊開始成群結隊,逃亡向更溫暖更充裕的南方或是河中地區的同時,每天都可以在靠近城市的道路上,看到被凍的**的屍體,相互取暖的男女老幼抱成一團,再也沒有辦法分開。

因為他們還沒能走出多遠,就被寒流和飢餓擊倒了。

只有相對年輕的當地女性,被允許進入唐人的駐屯點,當然她們也必須付出相應的代價,果腹的食物和溫暖的宿處,並不是無償的。

另一方面,受官府資助的當地宗教人士,從大食教的伊瑪目到拜火教的祭祀,從景教的牧師到佛教的僧侶,也開始不余遺力的鼓吹,這些災荒和飢荽是上天對追隨阿拔斯人暴行的懲罰云云。

巡視各地屯所軍庄的監察官和憲兵,也頂風冒雪奔走往來道路之間,以確保唐軍所建立的據點,在衣食薪炭方面足給無慮,另一方面,則要防備那些急紅眼而鋌而走險襲擊軍用輜重或是輸送隊伍的潛在暴徒。

擁有相對充裕的物資,自當優先考慮好自己的軍隊和子民,才有閑余選擇性的,對那些傾向親善合作的當地人,表示一些人道主義上的關懷,勢力榜樣和示範。

各色背景的信使和代表,也出入在作為臨時行帳所在的尼譜謝爾城中,發布和分擔來年春天所徵發的軍役錢糧義務,然後商討計算出一個相對合理的額度,並以此為依據,按照出力的程度,享受一定比例預期戰爭中所獲得土地、人口,財物的份額。

就在這種忙中偷閑的氛圍中,我得到一個消息,高適醒了,在這出征的前夕,終於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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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暖如春的宮殿中,用厚實的裘皮和織毯,遮蔽的嚴嚴實實的,滾動的軍用爐子,通過長長的煙道派出煙氣的同時,也讓讓室內始終保持了一種濕潤的適宜溫度。

隨着驚喜的呼叫聲和奔走聲實領渤海縣侯食七百戶,河西節度副使。副署樞密知事,勛受上護軍、銀青光祿大夫從三品散秩的嶺西行軍總管高適,就像是做了一個及其漫長的夢一般,終於恢復了現實世界的意識。

他最初慢慢醒來的時候。全身就像被凍結在一塊碩大的冰塊中而無法使出任何一份氣力,是從五感的慢慢恢復開始,先從眼珠開始動,然後是手指末梢,最後是全身的知覺。

“我恐怕不能追隨你走到最後了。。”

他喝了幾口參茸熬制的熱湯引子,終於緩過氣來。

經過這次病倒昏睡,他從未如次深刻的感受到,生命和歲月在自己身上的流逝。距離當年“廉頗老矣,尚能飯否”的豪言壯語,也已經過去了多年,經歷了無數的事情和征程。他終於倒在了這異域他鄉,也算間接實現了“馬革裹屍”名傳千古的武人最終景願。

因此難得清醒一回,交代其身後事來,似乎格外的輕鬆豁朗。

“到了這一步怕事我的極限了。。”

“我做了一個非常奇特而漫長的夢。。”

然後他就像是一個家常的老翁一般,迫不及待自顧自的絮絮叨叨的說了起來。

從開元二十年前。他謀事不成,困守宋中,以詩歌聊以自慰,開元二十年至天寶八載。首次出塞,浪遊無成。倒是文采詩情進入創作的極盛時期,天寶八載至十四載。側身下僚,從戎入幕,創作才能繼續得到發揮,但是在文壇上的道路,已經走到一個極限。直到爆發安史之亂後,顛沛流離與道途,遇上了我,卻已經年過五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