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相然掐掉香煙，沉默了一會道：“好吧，我相信你。是誰？是誰在轉移我們集團的資產，用什麼方法轉移的。”

“終於相信了。不過，你不用太着急，只要你能及時阻止，你們沈氏集團還會跟以前一樣安全的。”

“別賣關子了，到底要不要說？”

“當然要說，說之前先告訴我，我親哥哥、那個一直被隱瞞了身份寄養在你們家的親哥哥沈相庶，他的親生父親到底是誰？”

沈相然頓時明白：“我就知道，你不會這樣好心。”

“沈相然，這句話真讓我討厭。”洛神接著說：“要重複多少遍，你才會明白，我不會拿相驀開玩笑，不會拿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來開玩笑。”

“既然想着九泉之下的相驀，就不應該提出這樣的條件。”

“如果想着九泉之下的相驀，就算沒有條件，你不是更應該幫我才對？當然，我不會強求你，如果不在乎沈氏集團的資產一夜之間成為別人的，你完全可以忘記我剛才所說的每一字。”

“你，這是在威脅我。”

洛神一臉無所謂：“當然，你有權利這樣想；事實上，我也認為確實如此。仔細想一想，到底是讓沈氏集團的資產一夜之間成為別人的，還是勉為其難的告訴我一個八卦消息？我母親究竟和誰生下了我哥哥沈相庶，還用這樣的方式在沈家養育了二十幾年？是呀！為什麼不是別人家，而是你們家，想着你和我母親的舊情，難道那個男人是你嗎？和我母親生下相庶的男人是你嗎？”

“當然不是我，當然不是我。”沈相然一把推開桌上的文件，憤怒的吼着。

“是呀！當然不是你，世上最美好、最不能遺忘的是得不到的東西、觸不到的愛人，所以不應該是你才對，因為你一直懷着那份美好。那麼，到底是誰？”

“洛神，所以我才會這樣討厭你。”

洛神氣色淡然：“沒關係，我們之間就該這樣，彼此折磨，偶爾又覺得有些親近。有沒有這種感覺，我們有時候討厭對方、有時候又不那麼討厭，因為在你我心裡，總覺得對方並沒有那麼壞，如果立場相同，甚至是個好人。”

“這該死的對白。”沈相然咒罵起來，他被她說中了心思。是，有時候他是那樣想過，她可能不那樣壞，但是，大多數時候，他又覺得她討人厭惡。

“好了。”洛神提醒道：“真的不在乎沈氏集團的資產一夜之間成為別人的嗎？這件事不僅對你、對整個沈家都是最重要的事。”

沈相然在兩難的選擇中權衡利弊，最終艱難的吐出幾個字：“好吧，我告訴你。”

“是，我相信你的決定是正確的。”洛神朝他點了點頭。

“相庶的親生父親是我大哥。”

“你是說，沈相則？”洛神一臉驚詫，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的母親竟然和沈家大少爺沈相則有這樣一層的關係。

“吃驚了嗎？和父親告訴我時，表情是一樣的。”

洛神努力讓自己變得平靜一點：“我從小就明白，如果有一個人總是在躲閃着我的問題，那麼這個答案一定很出乎意料。果然，這個回答讓我非常意外。”

“我也很意外，我沒想到以容和我哥兩個人早就交往了，還有了相庶這個孩子。”

洛神冷笑着：“把自己的孩子當成弟弟來養育，真是有趣的故事。其實我也想過，你父親怎麼會這樣幸運？“老來得子”這種事，發生一次就可以了，為什麼可以有相庶、相驀兩個年紀和你們相差這麼多的孩子，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既然已經知道了答案，現在可以告訴我，是誰在轉移我們集團的資產，用什麼方法轉移的了嗎？”

洛神並不理睬這個提問，只說：“沈相然，跟我說說你大哥沈相則和我母親在一起的過程吧！只聽到結果，而沒有過程，感覺很空洞。”

“什麼？”沈相然真是要氣瘋了。

洛神道：“看來我總是惹你生氣，如果我母親當初是和你在一起，或許會生下和我差不多大的孩子吧？所以，沈相然，你是傻子嗎？”

沈相然的表情越發的粗暴：“如果你不是女人，我真想打你。”

“打我，還是打醒你自己吧！你愛的女人，原來早就和自己哥哥在一起，還有了私生子，你卻渾然不知，還傻傻的愛了一輩子，直到現在，還這樣愛着。我和你，誰更欠打，不是顯得易見的嗎？”

“你給我住口。”

“哦！還有你的父親，幾十年來替你哥哥隱瞞了這個秘密，他又知不知道，把我哥哥養在你的身邊，是對你感情最大的嘲諷？既然連這種事也不知道，還愛了我母親一輩子，沈相然，你真夠可以的……。”

“啪！”洛神的話沒有說完，臉上已經清脆的印上掌印，沈相然剛剛扇過她臉上的手慢慢垂在一邊，手指握進肌膚中，手面上的青筋一條條爆出。

“幹得不錯，我剛才被打的耳鳴了。”洛神轉過臉看着他，沒有一絲懼怕，她的眼眸很冷、很冷，就像冰尖一樣的刺骨。

“你……。”沈相然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明明在別人面前可以控制情緒，裝腔作勢的表示自己過的很好。可是為什麼？在她面前，總會不經意的暴露出情感，自己不是二十幾歲的衝動少年，而是上了歲數的成熟男人，為什麼總有那麼一瞬間，突然真實的表達了自己，甚至傷害了這個看上去如此弱小的丫頭？

洛神問：“打了我，心裡好過些了嗎？”

“我剛才……。”沈相然有點不知所措，他不太明白剛才為何沒能剋制自己。

“我沒有關係，真的沒有關係。”洛神看着他：“現在告訴我，沈相則和我母親在一起的過程吧！所有的事，不要埋在心裡，說出來會好受點。”

沈相然看着她微微腫起的臉，冰冷、凄然的眼神，就像被催眠似的喃喃述說著：“我也是聽父親說的，在公司創業紀念的舞會上，他們兩人認識了，也是那一天，我愛上了你母親。只是我不知道，我的愛是一廂情願，而他們兩人卻是一見鍾情。”

“那時候，我母親一定很漂亮吧？”

“是的，你母親非常漂亮，而且性格很溫和，跟你完全不一樣。”沈相然陷入回憶中。

洛神只道：“是嘛？原來母親也有過溫和的一面。”

沈相然並沒有留意洛神的話，繼續着：“他們兩人偷偷相愛着、不顧後果的相愛着，即便那時候我大哥已經和化工巨鱷鄭家的女兒鄭穎訂下了婚期，但是沒有什麼可以阻擋他們，愛情就像偶然點起的火星，一旦燃燒起來，卻延伸的難以撲滅。為了這場愛情，你母親甚至利用了我，最可笑的是——正如你所說，我渾然不知，還傻傻的愛了一輩子，直到現在才慢慢緩過神來。”

“他們對你隱瞞了，隱瞞了那場無法撲滅的愛情。”

“是的，他們兩人對所有人隱瞞了那場無法撲滅的愛情。你母親甚至為了不讓鄭穎起疑、為了和我大哥常常見面，而找到了我，說願意幫忙替我補習英文，雖然我並不缺英文老師、又因為剛進公司必須每天加班而沒有時間，但為了能和她見面，每天晚上的6點都會在公司等着。現在想想，她不過是利用了我，那時候我和大哥剛進公司，兩人共用着一間辦公室，她不過是為了能這樣和大哥見面才提出要給我補習英文，我們加班的時候，她就在一旁翻看着英文字典，我在燈光下看着她的側臉，以為這個溫和的女子對自己有同樣的感覺。”

洛神說：“我母親，可真自私。”

“洛神……。”沈相然有點不相信自己聽到的話：“洛神，她是你母親。”

“那又怎樣？”洛神的臉上浮過嘲弄。

“你！”沈相然靜了一會，會意的點了點頭：“是，那又怎樣！”

“後來呢？”洛神說：“既然他們相愛，為什麼沈相則還是娶了鄭穎，而我母親嫁給了我父親？”

“這其中的緣由我並不清楚，我父親只是說，在我大哥結婚前抱回來一個孩子，那就是相庶，他希望我父親能代替他來撫養這個孩子，並坦白了他和你母親的愛情，只是忽略了最後結局的原因。”

“這樣說來的話，就不難解釋我母親當初為什麼會在沈氏大廈出事。我本來以為她是去找你的，原來不是這樣，她想去找的應該是你大哥沈相則、或是她的親生兒子沈相庶，這也是為什麼相庶會跟我說，當年在沈氏大廈的樓梯間，我母親會流着眼淚向他走過去，會那樣傷心欲絕、悲傷的原因，是因為她看見了自己不能相認的親生兒子。”

“原來是這樣。”沈相然的眼神是落寞的。

“所以，我母親是自私的人，你應該忘記她。為了自己的愛情，而利用了你，卻還讓你來守候自己的子女，這樣的女人，你應該忘記。”

“洛神，你說話的語氣……。”

“不要奇怪，以前我就認為她是個自私的人，現在只是更確定了這點。沈相然，我母親不僅傷害了你，她也傷害了我。”